萧姨娘急了,“老祖宗,您怎么能说自然是嫡出?要看那上面究竟是写的嫡出还是庶出才行。”
老夫人狐疑道:“到底什么事?”
“我今天从宋府那边打听到说,誉儿媳妇是个庶女,并非嫡出。”
“什么?是个庶出?”老夫人忍不住拔高了些声音,“怎么可能?当初李媒婆来说的可是个嫡出,怎么会变成个庶女?”
萧姨娘冷笑了一声,“所以说才让您仔细再看看那婚书啊,如果上面真的写个嫡出,这下非要大问宋家欺瞒骗婚之罪不可!”
老夫人道:“这个我当初因为看是誉儿代清言娶了宋家姑娘,心里头一喜,还真没仔细看。而那婚书,本应该是放我这里,但是誉儿成亲的那天说要看一下,却叫他拿走了,至今未还来,我到哪里去看?”
萧姨娘眼角带煞,“我之前倒是看过一眼,那上面真的是写的嫡女,就算那婚书现在在誉儿手中,我现在叫人马上去户部查问就是,那边可都是有记载的,不信找不到她的把柄。”
老夫人低着头,思索道:“到户部去查固然重要,但是也要了解其中一些原由。如果誉儿媳妇真的是个庶出,宋家哪有那么大的胆子写个嫡出呢?而且当初太子指定的是宋家九姑娘,不就是指的宋九雅么?”
萧姨娘忽然一拍额头道:“我想起来了,之前誉儿媳妇的一个妹妹曾经来住过两日,她和我院子里的丫头说过话,院子里的丫头说,原来三奶奶在宋府排行为八,下面还有一个妹妹,别人都称她是九姑娘,难道太子指定的人是那个,而非这个?”
老夫人神色大变,“赶紧叫人去查查,这个宋九雅和九姑娘到底有什么区别。还有把李大嘴叫来,看看当初宋家究竟是怎么说的。如果宋家真有那作假的地方,定不饶他们!”
萧姨娘心里像抓到了一个隐藏多时的贼一般,又喜又兴奋,出了门,立即安排孙妈妈先去叫李大嘴,同时又把她在宋府收买的人给一起找来。
过得一会,李大嘴便来了,老夫人当头就问道:“李媒婆,如今有件事我们必须找你证实,请你如实作答。”
李大嘴乐呵呵行礼道:“老夫人有问只管问,老身知无不言。”
老夫人点了头道:“当日你到宋家替我们清言去提亲,说的应该是十三岁的九姑娘吧?”
李大嘴笑道:“当然,老夫人吩咐的,老身哪敢不照说?”
“既然是照了我的话说,那宋家的主母又怎么说?可说那九姑娘叫什么名字,多大年纪?是嫡是庶?”
李大嘴对那日的情形记得特别清楚,当下回道:“那宋家的主母当时还不相信候府的世子爷向他们宋家提亲呢,所以我问她宋家是否有个只有十三岁的九姑娘,可有议婚,她当时就说,确实有这么个十三岁的九姑娘。同时还反问我,太子指定的九姑娘是不是嫡出的,那还用说,我便说肯定是个嫡女了。”
萧姨娘追问道:“那她当时有没有说那九姑娘叫什么名字?”
李大嘴笑了,“当然说了,叫什么来着?我来想想……”
这么关键的时候,萧姨娘有些焦急起来。李大嘴寻思了半天,终于一拍手道:“我记起来了,宋家的姑娘都是中间有个金字,当时宋家主母说是叫金芸。我听了这个名字,大喜,顿时就回来报了你们知道。怎么啦?难道这里面出了什么事?”
说完,她一脸茫然地问道。
萧姨娘迅速和吃惊地老夫人对视一眼,挑高了眉确认道:“你肯定当时宋家主母说的九姑娘是嫡出的金芸?”
李大嘴不悦道:“你瞧你,我做了这些年的媒婆,别的没什么,就是特别能记别人的名字,再怎么,我也不会记错,肖氏当时真的说的是金芸,不信你们可以去查查,那宋家到底有没有个叫金芸排行为九的姑娘。”
转而她又奇怪道:“日前你们不是府里办了喜事吗?虽然世子后来让我别去宋家,但是这事我已经听说了,你们已经结成亲家,难道连这事都没弄清楚?”
萧姨娘冷笑道:“这些你都别管,你只管把你今天所说的话给记牢了,等哪天需要你来作证的时候,就把你所知道的一律说出来,知道不?”
她说着就递给李大嘴一个荷包,李大嘴恭敬接在手里掂了掂,当下就笑得合不拢嘴,这荷包里,少说也是上百两银子吧。她立即就答应了。
待李大嘴走后,孙妈妈便带来了一个高颧骨的仆妇,那仆妇一下子跪到老夫人面前,行了大礼,老夫人便问道:“你是宋府何人?”
仆妇吊着眉目恭敬道:“奴婢姓黄,以前是宋府主母肖氏身边的人,后来被那个庶女宋九雅所害,被老爷逐出了门,蒙我家太太怜悯,又把奴婢收到了庄子里将养着。”
萧姨娘沉声问道:“你确定那个宋九雅是庶女?”
黄妈妈低眉道:“奴婢在宋府呆了十多年,又怎么会分不清宋九雅是嫡是庶?”
老夫人道:“那宋府里,是不是有个嫡出的九姑娘,叫金芸?”
黄妈妈眼里一闪,“是,我们太太的小女儿就叫金芸,是和八姑娘宋九雅一年生人。”
萧姨娘冷笑连连,事情现在已经很清楚了,宋九雅并非太子指定的九姑娘,九姑娘是另有其人。不知道当初出于什么原因,宋九雅代替嫡女宋金芸嫁了过来。可真是胆大包天啊,竟敢干出这等代嫁之事!
把黄妈妈送走后,老夫人看着萧姨娘,“看你的样子,是不是有什么主意?”
萧姨娘轻笑道:“之前璟雯给我说过,说太子正在挑宋家的错处,如果宋家胆敢改婚书以庶代嫡,那么,第一,我们可以光明正大的休了宋九雅;第二,宋家必定要担着欺瞒骗婚之罪。第一点,对我们有好处,第二点,正是太子所需,下好合了我们的意。”
老夫人心有不忍,道:“宋九雅若是代嫁,但是总也与誉儿情投意合,何况也是她治好的誉儿的哑病,如果就此把她休了,完全就是毁了她,她这一辈子就完了,我们这么做,是不是也太不近人情?”
萧姨娘软声道:“老祖宗,您就是个心肠好的,如今就是因为她霸着誉儿,誉儿才不肯跟别的人亲近,几时才能留个后啊?何况太子已经有了灭宋家之意,我们岂有不帮着点的?您就别再发菩萨心肠了,想想我们候府,想想清言的将来,我们不都是应该清除这些障碍吗?这个宋九雅,本就不该来我们候府,她治好了誉儿的哑病又怎么着,难道她还能治好誉儿的怪病?若是她能治好誉儿的怪病,倒可以考虑让她留下来还差不多。”
老夫人叹了口气,“罢罢罢,你就照你的意思去行吧,看璟雯和太子那边怎么说。”
萧姨娘大喜,告了退,立即前往太子府,将她所打听来的事实一五一十告诉了傅璟雯。
傅璟雯听得眼光大盛,终于是忍不住笑了,“好!姨娘这事办得太好了,若是说给公公听,他也一定大喜,不过还是得先确定那婚书上到底写的是嫡还是庶才行。”
萧姨娘笑道:“璟雯,这事你就想得太迂腐了,就算那婚书上是写的庶出又怎么样?太子和我们候府可以一口咬定当初要迎娶的是嫡女九姑娘宋金芸,如今宋家送了个庶出八姑娘宋九雅充数,不就是给了我们一个休了宋九雅的机会吗?”
傅璟雯点头道:“确实,不管怎么样,只把这事捅出去都可以叫那个坏我们大事的女人去死。”
萧姨娘有些迫不急待起来,“那我们该什么时候找那宋家的晦气?”
傅璟雯想了想,“最近几天我就会办个赏花宴,那个月婵郡主似乎还对三弟念念不忘,所以这时候还不能给月婵念想的机会,得让我在那天促成促成她和清言后,我们再来处理那个宋九雅!”
萧姨娘一想也是,便道:“还是女儿的思虑更周,依我的性子,就差点冲动得立即就把宋九雅赶出候府。也罢,就再多等几天,让那小贱人再逍遥个几日吧。”
九雅在屋子里看着那些房契,正在思量着如何想个法子出门去一一亲自核实,熊妈妈就悄悄进来禀道:“少奶奶,老夫人那边的陈妈妈有事来报,在后边园子里等着。”
九雅心里一紧,赶紧就起了身,她跟随熊妈妈穿了两条游廊,果然见到陈妈妈一脸焦急地站在一株树下张望。陈妈妈见了她,立即过来低声道:“三奶奶,奴婢今天看到萧姨娘往老夫人那边带了当初往宋家作媒的媒婆李大嘴,后来又带了一个似乎是宋家出来的婆子问话,恐怕她们又在商量什么事,我特意来报给你知道,可能这几天要提防一下。”
九雅皱眉道:“陈妈妈是奶奶屋里人,都没听到她们说了什么?”
陈妈妈道:“这事她们说得极为隐秘,老夫人身边的人都赶了出去,我实在不知道。不过,奴婢在开关门之前,倒听了几个词,大约是说什么金芸……九姑娘……代嫁什么的,其他的我都不清楚了。”
九雅心神大震,代嫁?难道她代金芸嫁来候府的事已经被她们察觉了么?这该如何是好?
陈妈妈说完就急匆匆地走了,熊妈妈见九雅面色苍白,大为不放心道:“少奶奶,到底什么事?”
九雅有些心神不宁,此时傅誉又不在,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心下微躁,便将此中情由一五一十告诉了熊妈妈。
熊妈妈大吃一惊,“天哪,这可如何是好?少爷也真是胡闹,好端端的求娶就是,怎能闹出这些怪事出来?这下子又该如何收场?”
九雅也有些六神无主起来,若是萧氏现在就发难,她完全是无招架之力,难道真的要落到被人休回去的地步?熊妈妈此时忽然拍手道:“对了,少奶奶,你不是说是世子帮忙去宋家求娶的么?此时无人可以商量,不如听听世子的意见?”
九雅想了想,还是觉得要避嫌,特别是现在傅誉不在的时候,便道:“我实在不方便过去,不如熊妈妈代我过去问问。”
熊妈妈知她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