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善待他们一家为最后,总要留一步,他将来好收拾息王。当然,最后一句话他不会对马皇后说,只在心里打着冷算盘而已。
当宫人禀报傅誉也进宫的时候,洪武帝眼里迅速掠过阴戾的笑意,他来,分明是送死的来了。
于是他立即很好心的叫人去通知九雅也过来,说是好叫他们夫妻二人好团聚。
傅誉被宫人领进来后,先是一番见礼寒暄,洪武帝给他看了座,大笑道:“这次真让你辛苦了,好在疫情已经得到控制,朕大感心喜,当日得知宁和县主差点被人害死,朕心里难过了好一阵,这才把她接进宫来,一来让她陪陪你妹妹,二来嘛,也让她无忧无虑的在宫里静养。这下好了,既然你已经回来,朕也就放心将县主交给你带回去好生安慰了。”
傅誉心里微一诧异,皇上会让九雅跟着他回去?他不是想借她来谈条件么?怎的这般轻易让她跟他走?
尽管心里疑惑,面上却是一脸感激之色,“谢皇上关心,让您费心了。”
然后洪武帝就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对于息王的事,还有台城顺昌的事,他是只字不提,好像根本没有那么一回事一般。马皇后又一直脸色淡淡的,很少说话,一时间,倒让傅誉心里有些不安起来。
直到九雅被宫人带着出现在他面前,阔别几月的女子如今婷婷玉立一身清艳地望着他,他心底里的欢喜便是再也掩饰不住,目光痴痴地唤道:“娘子……”
九雅看了洪武帝一眼,随后垂下眉眼道:“相公。”
傅誉丝毫没有觉出她的异样,情不自禁拉起她的手,如果不是有外人,他早已经拉她入怀。他低声笑道:“娘子过得还好么?”
洪武帝一瞬不瞬盯着九雅。
九雅感觉得到,她慢慢抬起头,目光清澈,“皇上让我进宫,有吃有住,自然是好的。”
盯着她,傅誉心里微动,正要回头对洪武帝说话,宫人又进来报道:“皇上,刚才太子府着人来问,说是哈图族的公主来了京城,现在已在太子府,太子问,是不是现在就带哈图公主进宫……”
马皇后接口道:“哈图公主是今天到的么?”
宫人回道:“听太子府的人来说,是刚刚到的。”
马皇后道:“经过长途跋涉,那就先让她休息吧,待养好精神,再来宫中进见。”
宫人领命而去,洪武帝暗地观察了一会九雅和傅誉的对话,见她表现得不喜不悲,神情又自然,心里大为放心,于是也不再多啰嗦,让九雅稍事收拾了一下,只说待他们休息过后,将会设一个洗尘宴,之后便放了他们回候府。
想不到皇上会如此轻易放他们小两口离开,傅誉大喜,待出了皇宫,寒子鸦仍漠然等在马车前,见到九雅,他深深看了她一眼,便跳上了车辕。九雅神色淡淡,倒是秀彩下了马车,一脸欣喜地围着她打转。
几个人稍一寒暄,便是各自上了马车。
马车上,九雅才一坐定,傅誉就将她搂进怀里,低唤道:“娘子,这几个月可辛苦你了。”
九雅抬眸轻轻睨了他一眼,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从包袱里拿出一个皮囊,再把左手臂上的衣袖掀开,只见一只五寸来长的黑色蜈蚣伏在她手臂上,蜈蚣一见光,便朝那皮囊口子里爬去。待蜈蚣整个进去后,九雅将口子塞紧,这才松了一口气道:“总算是出来了,憋死我了。”
傅誉实在不懂她为什么让一只蜈蚣伏在她手臂上,目光流转,一脸疑惑。
九雅把皮囊放下,顾不得许多,先就勾了傅誉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笑嘻嘻道:“如果不是这只蜈蚣,皇上绝对不会这么轻易放我出来。”
傅誉自是很乐意被她如此勾引,压低了她的气息暗哑道:“娘子,为夫愿闻其详。”
于是九雅就把发生在宫廷里的事全部说了出来,当说到从江淑妃那里听到杨贵妃请了苗族巫师布吉欲对她使用控心蛊的时候,感慨道:“真是好险,如果不是江淑妃有个何德这样的心腹在重华宫,这一次可能真的要栽一个大跟头,要被他们所用了。”
傅誉听到如此惊险,心下百味杂陈,抚着她的长发叹息道:“娘子,可让你受苦了,早知道会这样,你就应该等了我一起回来,如果因为这样你出了什么事,日后叫我如何过下去?”
九雅故作委屈状地靠在他怀里,“这不是没事么?怎的一见面就责备我?”
傅誉好笑,捏了她的鼻子佯作生气道:“责备你又怎的?以后再不许这样。再大的事,日后都交给我,如今我已病愈,再无顾忌之下,看别人又能奈我何?”
此时,他的眉宇间已淡淡浮起一抹隐忍多时的杀气,一些人,一些事,也到了他该清算的时候了。
九雅一愣,他的杀气,让她见到一种他从未有过的雄心壮志,心里不由暗喜。忽然,他将那皮囊拿起,笑道:“这东西可以扔了吗?感觉恶心得很。”
她笑道:“现在还不行。这只蜈蚣是吸食了布吉控心蛊的蛊虫,由布吉操控,如果没有我的血喂养,皇上定然能察觉。所以在宫里的时候,蜈蚣我根本不敢离身,就算是现在,为了让皇上放心,我也不能把蛊虫弄死,到时候,说不定这东西还能用上一用,所以你现在就别打它的主意了。”
说到这里,她仰起小脸问道:“相公,现在外祖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傅誉垂目看她,组织了一下措辞,“不算好也不算坏,齐王撤军,将吴越的烂摊子甩给了他,虽然现在已经收伏了三藩,但是毕竟时日尚短,又有吴越作为牵扯,自是无力过江与齐王一争高下。不过在我看来,现在最主要的不是这些,而是尽快将京城的事处理后,我们赶紧离开,好协助外祖稳定三藩之地,日后再图他谋。”
九雅看着他,半晌,才轻道:“再图他谋?相公是想吞下整个大夏吗?”
这是一个极其敏感的问题,傅誉沉默了一会,忽然轻叹道:“这江山,原本就是我外祖的,当年若不是因为外祖倍受打击,又如何会退守鲁西?”
九雅不解,“既是如此,外祖如今为何在迟暮之年又要重新进驻这京都呢?”
傅誉淡淡道:“外祖有那心,无非都是为了我。这些年来,这京都里的人、事,已经让他怒不可遏,外祖的性格极刚,他说隐忍这么多年,那些人却还是不放过他,不让他有一个安生的晚安好过,那么他势必要以牙还牙,以解他心头之恨。”
他顿了一下,又道:“你可知道,当年外祖本就与现在的皇后娘娘有婚约,甚至外祖当年因建功业绩较多,亦是圣祖最认同的继承人。可是当今皇上却是狡诈多端,在一次外祖北御柔然之际,硬是强行与皇后娘娘有了肌肤之亲,后来马家顾于脸面,不得不退了外祖的婚,转而直接支持皇上。而圣祖在先太后的鼓动之下,又有皇上的多次栽赃,生生让圣祖对外祖生了厌恶之心。外祖在失了爱人和圣祖的无故指责之下,再加身边的将领一再被关押下监,便是心灰意冷,生了退意。不愿再与当今皇上相争,找了鲁西边地,打算了此残生。”
“外祖一生只得我母亲一女,一直爱如掌上明珠,本准备母亲大了,找一个能继承鲁西的女婿,他便可以颐养天年。可是事不从人愿,母亲后来竟然与因战逃往鲁西的父亲相遇,两人一见倾心,母亲不顾外祖的拦阻,一定要远嫁京都,外祖伤心欲绝,他害怕这是皇上断他香火赶尽杀绝的阴谋,一再劝母亲,母亲都听不进去,她并不认为我爹是那种听任人摆布的傻子,在她的心目中,认定父亲是真的喜欢她。”
“可是后来证明,外祖的顾虑是道理的,并且还演变成了事实了。母亲被人害死了,我又中毒,外祖日夜煎熬,如果不是还想着为我治病,老人家怕是早已一坯黄土……”
讲到这里,傅誉忽然长叹一声,“好在一切都已经过去,老天又让我遇上你,短短一年时间,便将一切劣势逆转,每当外祖回想起这么多年为我母亲和我的事所受的折磨,就咬牙切齿,一边感谢上苍把你送到了我面前,同时又发誓要让那些折磨我们的人一一悲惨的死于他利刃之下。外祖的心情,我最是理解,而我心头的恨,亦不比他少得丝毫,所以,这江山,我是要的,不为我自己,为了外祖,为了我那被人陷害死去的母亲,我都要将这一切夺回来。”
九雅默然,事到如今,想起安平候对傅誉的态度,连她也不得不怀疑,当年安平候逃到鲁西与傅誉的母亲一见倾心,极有可能也是当今皇上的安排。后来兰郡主的死,安平候不查事实,只是一味怪责到傅誉的头上,谁又能担保他本就知事实,只不过想借此来掩饰他的卑劣呢?
从后来傅誉的中毒,再到老夫人和萧氏想方设法图谋他的财产,塞女人上他的床,妄图在她们的控制之下接了息王的爵位,这一桩桩,谁又能说不是被人算计好的呢?
“娘子不出声,难道是在反对我的做法吗?”傅誉忽然问。
九雅摇了摇头,柔声道:“你们都承受了这些,我又怎么会反对?只是,我在担心……”
“担心什么?”
九雅咬着下唇,她是在担心,这京城到时候真为齐王所占的话,以齐王的心智,哪怕傅誉坐拥离江以南的郡地,恐怕也难以打过江来,与齐王一争高下。毕竟离江以北才是大夏真正的根据地,地大物博,物资富饶,傅誉就算有能力拿下来,恐怕也要争个十几二十年。人生苦短,拿如此漫长的时间去争这江山,值得么?
她虽然沉默不说,傅誉却似乎能猜到她所想,笑了笑,低声道:“娘子多虑了,有些事我总要去争一争才能不悔不是?想当初,如果我不是怀着对你必得之心,如今说不得你已经是别人的女人,所以还是争一下的好。”
他如此作比,九雅忍不住笑了,捶了他胸口一下,嗔道:“又在说胡话了。”
傅誉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