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子鸦闲闲道:“那你想怎么样?”
乌托正欲说话,楼顶忽然有了动静,只见一个被捆得严实嘴里塞了布团的女子被人吊在了三楼窗外,乌托抬目一看,正是他日思夜想的雨蝶,尽管隔得远,他却看得出瘦了好多,心里不由疼得慌,挥手高呼道:“雨蝶,雨蝶,是你么?”
雨蝶被扔出窗外,她以为这次自己死定了,却也并不惧怕。因为这么多日来被关在此处,她已经麻木,生与死,她已经看透。而且肚子里还有一个新的生命陪着她,就算死,她也不会觉得孤独了。
她没指望着谁来救她,她也知道明丽公主的狠毒,而且这红楼又相当隐蔽,不过是一座废弃多年闹鬼的妓院,谁会想得到她会被掳来这里?
她日日都在为自己算着死期,尽管这里看守的人并没虐待她,可是每当一想起寒子鸦对她的态度,她真的觉得不如死了干净。
然而,就在这被抛出来的一刻,她看到了那个以为不会把她放在心底里的男子,他目露担忧之色,分明还在担心着她的安危。
在下面挥手大叫的乌托更是让她眼眶一热,这傻子,居然会在她有难的时候赶过来,这一份情意……
有眼泪夺眶而出,嘴里呜呜着,不知道这眼泪究竟是为谁而流。
红楼上一个大汉提着捆绑雨蝶的绳索,朝下面丢了一个馒头,朝下面叫道:“如果不想这个女人被我一刀砍了头扔下去,你们谁想救她的人就把那个馒头吃下去。”
寒子鸦一看那滚了一地灰的黄馒头,皱眉,他不嫌那馒头脏,比这更脏的他都吃过,只是,如果馒头有剧毒呢?
就在他一迟疑之间,乌托却是一步上前,将馒头捡起,三两口就吃了下去。雨蝶摇着头嘴里发出一阵呜呜声,分明是叫乌托别吃,乌托当没听到。
吃完后,他仰起头大叫道:“我已经吃完了,快把雨蝶放下来。”
那大汉冷笑一声,“叫你的退后一里之外,若敢有违,照样杀人。”
乌托毫不犹豫地朝后挥手,“听到了吧,叫你们退后一里,快点。”
一个麻子大汉吃惊道:“王子不可,出来的时候王后一再交待保护好你,如果王子有个万一……”
乌托最听不得这些婆妈的话,竖眉怒道:“是不是不想听我的命令?”
十几条大汉赶紧往后撤退。
乌托仰头叫道:“人已经撤了,快把雨蝶放下来。”
大汉哈哈大笑,“王子好天真,要想抱得美人归,岂有如此容易之事?既然王子情深意重,那你从下面爬上来找你的美人吧。”
他说着又将雨蝶提了上去,最后躲在了窗子之后。乌托气得钢牙直锉,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要往上爬,寒子鸦一把拦住他道:“这个让我来,我有把握上去后救出雨蝶。”
乌托怒瞪他,上面的人又发话了,“谁吃的馒头就谁上来,若是换了人,杀美人。”
寒子鸦气得七窍生烟,乌托撩起袍子就抓着红楼外的突起处艰难地往上爬。毕竟从一楼通三楼的地方不仅破损了的雕花壁,还有飞出很远的飞檐。乌托身长于草原,擅长的是马上功夫,像这种攀爬的轻巧之功,他就显得很笨拙了,看得寒子鸦在下面急得直跳,恨不能飞掠上去代替他才好。
半晌后,乌托终于攀上了三楼的窗子,他一下子跳下窗,但见这是一个空旷而高的屋子,屋子右边,站着四个身着专属明丽公主黑鹰骑服饰的大汉,在他们对面的高高栋梁上,雨蝶依然被吊在那里,一个汉子坐在横梁上得意地看着他。
他恼怒地问道:“我人已经上来了,还不快点把她放了,你们真喜欢绑人,就绑我好了,绑了一个女子,算什么英雄好汉。”
“哈哈,王子,我们才不想当什么英雄好汉,我们只不过是听公主话的黑鹰骑,只要你答应了公主的要求,再不来大夏为难公主,又还能让那位傅三公子愿意成为公主的裙下之臣,我们一定会放了这位美人儿。”
乌托气得暴跳如雷,“我已经答应了明丽的要求,至于那个傅三公子,我又不是他,我最多只能把他约去赴会,他若不愿意,我岂能强迫?你们这不是说话不算话么?”
一个汉子恶意地笑道:“如果王子不能强迫,那我们也没办法了……”
旁边一个大汉踢了他一脚,那个怪笑的汉子赶紧闭了嘴。动手踢人的大汉忽然一副很好心的样子道:“其实王子也和我们哈图族很有些渊源的关系,我们这些人也不好太难为王子,这样吧,那边堆了不少柴,只要王子能在我们数二十下之内攀上去接住美人儿,你们就走吧,如果过时,别怪上面的兄弟狠心,一刀砍断绳索摔死你的美人儿了。”
乌托正欲答应,其中一个大汉突然拿出一个小瓷瓶往楼梯下面扔去,随后他又慢吞吞回头道:“哦,还要告诉你一点,刚才给你吃的馒头是含有剧毒的,这个不小心掉到楼梯下面的正是那个剧毒的解药,你自己选择吧,如果你喜欢上面的美人儿,就在有限有时间内去救她,把自己的命不要了。如果你珍惜自己的命,就跑到楼梯下去去捡解药吧。”
他一说完,屋内的五条大汉纷纷仰头大笑,他们从来没有想到还有耍弄塔克族乌托王子的机会,这种玩法还真好玩,是公主这般交待的,公主的脑袋可真好使。
乌托稍微犹豫了一下,看到横梁着拼命摇着头的雨蝶,看着她为他焦虑的眼神,他忽然觉得就算是他死了也值得了。
他牙一咬,飞快地将角落里的柴一捆捆朝中间码,他的举动顿时惹来五条大汉的惊呼声,这位王子疯了么?居然为了一个女人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木柴码到一定高度的时候,乌托不得不站上木柴,将搬起的木柴码得更高。二十下,时间并不长,他一个上上下下在堆码着,眼看数字已经数到十七,柴才码得一半,距接住雨蝶还有一人高。乌托额上的汗珠滚滚而下,而横梁上的雨蝶的泪珠亦是滚滚而下,若能说话,她一定要大骂他,骂他是个不珍惜自己性命的混蛋。
最后时间硬是不够了,还差半臂之距,乌托干脆解下身上腰带,这次倒能用巧劲了,用力把一头往横染上一掷,腰带卷住横梁,他终于在数字数到二十的时候,凌空将雨蝶用力抱住托起。同时咧嘴大笑道:“雨蝶,你看我做到了,终于救了你。”
所有的大汉面面相觑。这位似乎不长脑子的王子居然耍了猾头,让他把人救到了。
横梁上的汉子却不想遵守约定,趁乌托大笑的时候,挥刀就朝雨蝶头上的那根绳子砍去。乌托虽然直,也并不是傻子,他根本没想过这些人能遵守约定,他抱紧雨蝶,借力翻身就朝大汉腕骨踢去,大汉没料到他反应如此之快,一个没防备之下,一头就往柴堆上栽了去,紧接着下去的“砰砰”声不绝于耳,想必摔得不轻。
乌托抱着雨蝶翻上横梁,他伸手就将雨蝶嘴里的破布扯了下来,眉飞色舞道:“雨蝶,让你受苦了,不过只要有我在,你就是安全的,看谁再来欺负你。”
雨蝶再也忍不住,以头撞着他的胸口大声哭道:“你是不是傻了,为什么要来?为什么不去捡解药?我死有什么大紧,你是塔克的王子,是你父王和母后的儿子,他们没了你会怎么办?傻瓜……傻瓜……”
乌托为她解下捆绑的绳子,拍着她的后背傻笑道:“值得,值得,父王和母后他们遇到这样的事,也一定会像我这般去做,我……我……”
他说着说着眼前就开始发黑起来,舌头也不听使唤了,他强撑着沉重的眼皮呵呵笑道:“只要你过得好,代替我好好活下去,我便也会好好的……”
发现他不对劲,雨蝶猛然抬头,眼见他摇摇欲坠,不由抱紧他凄声呼道:“乌托……你别死……你死了我也绝不独活……乌托……我不准你死……”
乌托无力的笑了笑,他听着下面有激烈的打斗声,还有女人的怒骂声,在他失去神志之前,还看到了有人朝他嘴里塞什么东西,他还想说点什么,结果喉咙里再也出不了声,脑海里,只记得一个女子总在耳边说,“乌托,你是王子,如果不习字,下面的人会笑话的。”
他说,“如果你怕我别人笑话,那就你来,帮我批文签字不就可以了么?”
“那怎么行?我是一个女子,连中土都不曾见过一个女官,难道你想让我给你当女官?”
“才不呢,去他的女官。我喜欢你,你就当我孩子的娘,又可以帮我,又可以教我儿子习字,一举数得……”
女子总是送他白眼,可是在他眼里,她的眼睛随意的一个流转就是一个妩媚的风情,一种能让他身心皆醉的风情,他趋之若鹜,像上了毒瘾般,越是品尝越是沉迷,原来……这就是爱。
眼见他昏迷过去,雨蝶更是泪如雨下,刚才为递药掠上来的寒子鸦不知何滋味地笑了笑,将乌托扶住,低声道:“你先坐稳,我送他下去后再接你。”
雨蝶抱住乌托不放,哭道:“他都已经死了,你别动他……”
看着她为另一个男人哭,寒子鸦嘴里直泛苦,“谁说他死了?我们刚才已经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把下面的七个黑鹰骑给杀了,适才塞进他嘴里的,就是解药。”
雨蝶怔然收住哭声,寒子鸦不再看她,淡道:“真不知道这么个有勇无谋的莽夫有什么好哭的,好了,放开他,我带他下去。”
一时间,雨蝶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冷声道:“他虽然没有你的奸猾,但是他的真性情表露出来才是真男儿,令人生敬。”
寒子鸦不以为然地冷笑一声,挟着乌托纵了下去。
此时下面已经乱成一锅粥,傅誉来的时候,并不是一个人过来,而是带着精于各类攀爬和偷袭的能手,一举和寒子鸦将守在红楼底层的七个大汉砍杀,又迅速攻了上来,不然刚才在乌托踢翻梁上汉子的时候,下面的大汉肯定要拉箭射死他们,绝无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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