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雅直咋舌,原来她嫁了个有钱的老公,若不是旁人说起,自己竟然连蹲在金窝都不知道,也没听傅誉那家伙提起,是怕她骗了他的家产吗?小气鬼。
她正在消化着这个消息,金媛又开始说道:“妹妹可能是蹲在金窝不知别家愁,随便一点小钱不放在眼里,可是你看,眼看就要到年关了,护国候府的开销又大,姐姐嫁过去时有嫁妆跟没嫁妆一样,只这么几天,手里头的那点就花销完了。所以,八妹,能不能看在我们同是宋家姐妹的份上,在这么个紧要的时候帮姐姐一把?”
九雅到现在总算是搞明白了,金媛是来向自己借钱的。可是她可能弄错了,自己还现在都是紧扣巴拉的过日子,虽然在候府收了些见面礼,但是实打实的银子也只有老夫人给的那两千两,再加上姨老太太和大姐给的,统共就三千五百两,这些钱不说要拿一部分出来打赏作回礼,还有一部分也要存起来,等明年一开春,就想把药铺整一整,这可是一动就要钱的事,钱本来就不够,哪有余钱借人?
金媛一看她一脸为难之色,赶紧道:“姐姐知道你手里没多少钱,不过若妹妹找三少想点办法,估计应该不是个难事。”
金媛一脸期盼,故作冷艳的脸上本应该很清高傲气的,此时却变得有些可怜巴巴。
九雅本是一个喜欢经济独立的人,现在若为了金媛去向傅誉开口,打死她都不会干那事。此时金媛又求到了门口,不提坏的,好歹之前也承过她一个情,便咬了咬牙道:“姐姐想借多少?”
“两……两千两……”金媛说得结结巴巴,自也知道这个数目在九雅心中比较大。
果然,九雅倒抽了口气,“这么多?”她本是想先挪用自己的私房钱的,若借了,自己手头几乎就成了个光杆司令,这年关也没法过啊。
“那就先借一千两吧,等过了年关说不定铺子那边就会有点进账。”金媛怕她不借,只好自动降低了标准。如果当初知道八妹要嫁个金主,以前在府里的时候就该对她好一些,不然也不至于现在这般难以启齿。幸好之前留了点心思,帮了她一下,不然无论如何也开不了这个口。
九雅这才松了口气,“若是一千两,倒是可以给六姐想点办法,太多的话,我也无能为力。不知六姐什么时候要?”
金媛汗颜,“自然是越快越好。”
九雅想了想,“那就明天去候府拿吧。”
“那就多谢八妹了。”金媛暗叹了口气,眼看快到姨老太太院子,便又急道:“听说三少在东阳街有一家生意极好的墨生绣庄,那里的绸缎有一部分也是在外面进的货,其实你姐夫家也有几家绸缎庄,若是妹妹能让三少答应进你姐夫家的货,在同样的质量上,价格倒可以比绣庄现在进的货低一成。这事妹妹回去后不妨和三少说说,看他能不能看在是亲戚的份上,把这桩生意不要给了别家?”
她说得又快又急,好似有人催她一般,九雅听完,心下不禁带了怜悯之心,本来是好好回娘家的人,竟然成了帮夫家找生意出路的说客,低三下四,护国候府有这么落魄,需要一个新媳妇出来求人的么?
看来之前姨老太太分析得很有道理,他们肯娶金媛回去,绝对就没安好心,不过就是找一个能帮他们维持生计的人。只是在他们定下婚事的时候,宋府并未与傅誉扯上关系,他们又凭什么认为金媛能帮到他们?
当下也不好表露过多,便笑道:“这事我是听都没听说过,还真不能给六姐一个肯定的答复,而且也不知道相公生意上的事,所以待我回去问问,看看他的意思后我再回复你。”
听到此话,金媛千恩万谢的拜了下去,九雅一把扶起她,她却是不肯抬头,九雅连问她怎么了,她却是抽咽着哭了起来,“八妹,我也知道我这样子很没脸皮,以前那样对你,现在只求你能原谅六姐的无知,日后……日后若是有用得到六姐的地方,六姐定当肝脑涂地……”
九雅拿帕子给她擦眼泪,“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以前的事我早忘了,再说这事也不定能成,我只能去相公面前提一下,也不算帮忙。”
“有八妹这句话我就感激不尽了。”金媛擦干了眼泪又道:“这些事别让我姨娘知道了,我不想让她太担心……”
想不到金媛还是个孝女,九雅点头道:“那是自然。”
等金媛收了眼泪,两人才到了姨老太太屋里,金芸竟也在那边等着,她见了两个姐姐同时回来,又摸又看,好不欢喜。
只是几人方坐下,福妈就进来笑着说今儿真是个好日子,连五姑爷和五姑奶奶都回来了。果然,只稍过一会,穿得一身金光灿灿的金枝就款摆着走了进来。
姨老太太看她们今天一个个都回来了,也是喜不自胜,忙叫人摆上茶品点心,一个一个问长问短。金媛自没什么说的,九雅是什么也不想说,而金枝开口就是世子对她有多好,身上的这身行头,全都是他一手包办,说完还一脸不胜娇羞的样子。
九雅不习惯这种炫耀,当下便找了个借口出来,想起那两株咖啡树,也该去看看,若是还在的话,倒可以向父亲要过来,这个季节也正是移植的好时候。
而饭堂那边,由于傅誉不能说话,一个人就专埋头吃饭。而白希候嘴巴倒是乖巧得很,不断和老太爷宋庭达碰杯,另外也不忘了大舅子,几个人喝得好不畅快。当拓跋野忽然降临的时候,把好酒正酣的几个人惊得赶紧站了起来。
一直以来,宋庭达对拓跋野印象不佳,自然是对他热情不起来,老太爷也不知怎么应对,找了个借口溜了,就宋耀书什么都不知道,和白希候招呼他坐下。
然而拓跋野只对他们敷衍的说了两句话,喝了两口,像没看到宋庭达的冷脸一样,干脆就粘在了傅誉身边。他给他夹菜,“三少,不知道一夜一过,昨天给你说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
傅誉把他夹的菜扔一边,懒得理他,自顾自地吃。
拓跋野又继续给他夹,傅誉干脆不吃了,筷子一放,端杯喝茶。得不到答复,拓跋野就去抢他的杯子,寒子鸦连忙用手一挡,不满道:“世子难道看不出来少爷不愿意?人家不愿意的事,你还能强迫不成?”
拓跋野一摊手,打了个哈哈,“哪里有鸦兄说的如此严重,我们堂堂傅三少,什么都可以怕,唯独不怕强迫,我又怎么会去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既然知道是吃力不讨好的事,就赶快别做了,我家少爷不乐意得很。”寒子鸦继续和他辩。
拓跋野无法,眼看傅誉真的是滴水不进,现下只好稍放一放。于是转过来又和白希候几人喝酒,同时又使起宋耀书劝傅誉喝几杯,盛情难却之下,再说傅誉也不是生硬古板之人,当下也就喝了起来。
拓跋野此时也对那话绝口不提,过了一会,他说有些担心金枝,怕她不听话肚子里的孩子有事,一副十好丈夫的模样,起身便朝内宅走去。
然而才上上次走过的那条长廊,他忽然看到九雅单身一人往前走,不由心生恶念,不如威胁这个小姨妹去劝傅誉。
九雅很快就走到了那处偏园,由于天寒,园子里寂静无声,她踏着落叶走到角落处一看,那两株咖啡树还好端端的长在那里,看来明年可以育更多的种了。
“小姨妹一个人在这里干什么?天寒地冻的,也不怕给风吹坏了么?”
听到这个声音,九雅赶忙迅速转身,果然是拓跋野那个变态。她警惕地看着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拓跋野望着眼前清妍的小美女,眉眼一挑,哈哈一笑,“小姨妹见到我怎么跟一只惊恐的小鹿一样?姐夫有那么可怕么?”
这么孤男寡女的,九雅不知这厮又打什么鬼主意,当下就在小斗蓬内摸向挂在腰上的小荷包。这里面,有一根她早上打算治治傅誉所准备的淬了痒痒粉的针,之前由于傅誉还算乖,没用上,想不到这下要用到这个变态身上了。她跟他没什么话好说,直接刺他两针就两赶紧跑路。就不信有傅誉在宋府,他也敢乱来。
九雅正了正脸色,好像在强壮胆子一般,然后慢慢走向拓跋野,顺带还微微一笑,“本来很安静的地方,突然有个声音出来,哪个又不会被吓到?”
她摸针在手,很自然地走过去。
此时她迎风而行,发丝轻扬,笑容在这薄雪之中若尘尽光生的明珠,拓跋野不由呆了一呆。
于是九雅见机不可失,指尖银光一闪,提针就往他手臂上狠狠连戳两下,然后头也不回地飞一般跑开。
拓跋野只觉手臂上一疼,等他反应过来是被刺了两针时,九雅已经大叫着飞快往前跑,“相公,相公……”
拓跋野摸着疼处生恐被傅誉发现,赶紧退避,同时心里不由暗恨,娘的,又让她给跑了,还被刺了两下。咦?不对,被刺的地方竟然好痒,他赶紧捋起衣袖,伤处就两个针眼,不似中毒的样子,但是却越来越痒。他忍不住使劲挠,偏偏越挠越痒,他恼怒地一踢院墙,那坏丫头究竟在针上涂了什么?
九雅气喘吁吁地跑到前面,傅誉他们正从饭堂里出来,几个人面红耳赤,都是微醺。九雅看到傅誉,顿觉安心,便有些委屈地走到他身边,小声叫道:“相公……”
傅誉眼一撩,看她脸红气喘,神色不对,忙抓住她的手写,“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九雅正要说,迎面却及时的走来了一对恩爱夫妻,“我的五娘,你可要小心一些,千万别摔了跤,这肚子里的孩子可还等着平安出世呢。”
这来的一对正是金枝和拓跋野,拓跋野边摸着金枝的肚子,边斜眼朝九雅射来,眼眸里哪有对孩子的爱惜之意,分明是一种威胁,好像在说,只要她敢说出刚才的事,就把金枝肚子里的孩子赐死。
九雅不禁打了个寒颤,世界上怎么还有这种比毒蛇还阴毒的目光,都说虎毒不食子,怎么还有比老虎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