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视.
“那你收拾包袱做什么?”檀香怀疑地瞅着她。
这个嘛……
“难道你没听过吗?”她脑袋急速转动,满脸大惊小怪。
“听过什么?”
对啊,听过什么?
诸小蓝绞尽脑汁,“就是……那个啊!”
“哪个?”
“我真不敢相信你没有听过这个消息?!”她佯装一脸不敢置信。
“什么消息?”檀香越来越困惑。
“就是……”诸小蓝情急之下,脱口而出“朝廷民生政令处喊出的那个口号啊!”
“啊?”檀香一头雾水。
“为防范地牛翻身之时,居家品质及人身安全受到伤害,所以最好随时准备好逃生包袱,以备不时之需。”她不忘补了一句:“有钱当思无钱之苦,朝廷民生政令处关心您!”
“啥?”檀香还是没反应过来。
“简单来说,就是某年某月的某一天,要是突然天摇地动地牛翻身了起来,你在乌漆抹黑恐怖到极点的黑夜中惊醒,双耳听着门窗喀啦喀啦摇晃震动欲裂,头上不知什么东西噼哩啪啦地砸将下来,匆忙之间两手空空逃出屋子……”诸小蓝说得活灵活现,恫喝效果十足十。“然后一回头,我的老天爷呀!”
“怎、怎样?”檀香一惊。
“屋也塌了房也倒了,你所有的细软金银宝贝衣裳鞋袜统统都给压在瓦砾堆底下了。”
“哎呀!那可就糟了。”檀香满脸惶恐。
“可不是吗?”诸小蓝煞有介事地大大叹了一口气。“这时候你才想,唉,要是我平常有准备那么一只细软包袱就好了,不管什么突发状况,只要我随手这么一抓——”
“我懂了我懂了!”檀香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小姐,您真厉害,婢子都不知道逃生包袱原来这么重要呀!”
这样随便讲讲她就信了?
诸小蓝不敢置信地望着檀香,差点忘了回话。
“呃,没关系,没关系,不过这下你就知道床边随时摆个逃生包袱,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了吧?”她再接再厉,继续呜嘟嘟胡吹法螺。“正所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事先防范好过事后伤心,你说对吧?”
“对对对,有道理。婢子也马上回房收拾一个。”檀香点头如捣蒜,对小姐的话信服不已。
诸小蓝看着贴身丫头如飞毛腿般消失在房门口,半晌后,不禁噗地笑了出来。
“哟,看来我吹牛的本事进步不少,死人都给我说活了……”她陡然住嘴,慌张地环顾静悄悄的四周。“呸呸呸,什么死呀活呀的,没人死,统统都是活的。”
唉,她已经浪费掉一天辰光了,明儿个表姑母就要来,万一给表姑母逮个正着,她接下来十天半个月都得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思及此,她急急忙忙翻身下床,又开始张罗收拾起她的逃生包袱。
因为她怕很可能会有鬼出来的黑夜,所以尽管很想半夜翻墙——如果她真的有本事翻得过那八丈高的朱红城墙的话!溜出凤扬城,但最后她还是只得硬着头皮等到隔天早上。
只要一大早,她就可以趁大家不注意时偷偷混出城!
因为太兴奋,也因为已经睡了一天一夜的她,实在很难再有睡意了,所以她就这样睁着眼儿直到天蒙蒙发亮。
待窗外明显有曙光乍露,诸小蓝马上跳下床抓过大包袱,偷偷摸摸推开绣楼大门。
嘿嘿嘿!就不信这次还会出走失败;再怎么说,她可也是未来降妖伏魔界指日可待的明日之星呢!
诸小蓝小巧足尖无声地踏出糖楼大门,快速地左右张望两下……没人。
很好、很好。她满意地回头关上了门,然后向后转!
“小蓝,你要去哪里?”睡眼惺忪的诸小黄边打呵欠边茫然地望着柱子。
“我——”她一手慌忙将包袱藏在身后,另一手不忘帮诸小黄转个方向面朝自己。“我在这儿呢。小黄,你怎么了?这么早找我什么事啊?”
吁,幸好是眼力不好、脑袋胡涂的小黄,不是精明的艳青嫂嫂,否则她的计划铁定又会失败。
“表姑母来了。”
“这么早?”她倒抽了口凉气。
“对啊,听说表姑母日夜兼程披星戴月马不停蹄地赶路进城,澡也没洗饭也没吃,就是为了要快快见我们。”诸小黄很认真地道,“总之,表姑母要我来看看你们睡醒了没有,要是醒了,就到客院去向她请安。”
“呵——”诸小蓝二话不说,立刻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做出睡意浓重的表情。“小黄,其实我还没怎么醒耶,好困好困喔……不如你帮我跟表姑母说一声,等我睡醒了以后一定去探望她老人家,就这样了,晚安。”
“晚安?”诸小黄一脸迷惑。
可是诸小蓝动作快得很,马上转身回到绣楼里,砰地一声关上门,接着传来落栓声。
好熟悉的声音,好熟悉的反应。
诸小黄刚刚已经听了四遍,连这次恰恰好五遍了。
“好吧,那你慢慢睡,睡醒了就要去跟表姑母请安喔。“可怜的小笨头小黄小姐只得独自去面对那个老巫婆。
而在门后,诸小蓝心儿怦怦跳,慌乱失措地喃喃自语:“糟了糟了糟了……表姑母来了。”
难道她的运气真背到这种地步吗?
她焦虑地来回踱步,最后还是决定要放手一搏!
“不管了!”她一咬牙。“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这凤扬城那么大,我就不信真会路窄到撞见表姑母。”
下定决心后,她再次鬼鬼祟祟地偷偷推开门,四处张望了一下。
小黄已经不见踪影了,檀香也还没端洗脸水来,满院春花轻吐,四周鸦雀无声……
冲!
一路上真是惊险极了,尤其对一个作贼心虚的小人儿来说。好几次诸小蓝和她的大包袱都差点被巡城的守卫撞见,多亏她及时躲进花丛、紧贴梁柱、匍匐前进,这才屡屡化险为夷。
奇怪了,在没有要落跑以前,她怎么都不觉得城里的守卫有来往巡逻到这么频繁的地步呢?
诸小蓝从树丛里冒出来,头上乱糟糟的满是落叶和小树枝,她小心翼翼的左顾右盼。
那朱红色的雄伟城门就在不远处了。
“耶!我真是了不起。”她兴奋极了,迫不及待起身奔向城门。
等等!城门肯定有凶神恶煞般的守门重兵,她要怎么混出去呢?
就在这时,不远处隐隐传来沉重整齐的步伐声……
又来了!她惊慌失措地抱着大包袱四下张望——糟了,该躲哪里好?
正慌张间,诸小蓝眼角余光瞥见了右边方向,那儿的白杨树下正停着一辆华丽大车,车上还放着一只大大的沉香木漆红箱子。
顾不得多加考虑,她飞快奔向大车,掀起沉重的箱盖,里头堆了半箱的福州蜜橘——哎哟,肯定是表姑母带来的礼物!她只迟疑了一眨眼辰光,随即心一横,迅速爬了进去。
她跌入香喷喷甜蜜蜜的橘香里,然后慌慌张张关上了箱盖。
箱盖重重合上,她顿时陷入黑暗之中。
诸小蓝一颗心惊惶地剧跳了起来,直到此刻她才发觉自己干了什么好事:她把自己关起来了!
惊恐压迫得她呼吸急促,她拼命深呼吸,拼命安慰自己这只是暂时的,而且箱子里的空间绝对够她喘气,只等守卫们离开,她就可以爬出去了。
“没事的,绝对没事的。”她努力保持冷静,四周浓郁甜香的橘子味也渐渐安抚镇定了她的慌乱和恐惧。
可是不一会儿,箱子忽然动了起来,她倒抽了口凉气,手脚紧紧抵住箱子内壁,极力维持平躺的姿势。
有几枚福橘被她给压扁了,渗出黏黏的香甜汁液,她冲动地就想推开箱盖逃出去,顾不得会不会被当场活逮了。
活逮总比被活活闷死好吧?
可是诸小蓝才往上用力一推箱盖,顿时大惊失色!
锁、锁上了?!
怎么会这样?她终于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救命啊!有人在箱子里啊!”她疯狂的捶着箱盖。
可是辘辘车轮和马蹄声掩盖住了她猛力的槌打声响,也根本没有人听到她的求救声。
原来她这辈子不是被鬼祟死,而是注定给橘子闷死的。
“哇……我不要这种死法啦……诸小蓝哭到整个人昏昏沉沉起来太蠢了……”她嚎啕大哭。最后又饿又渴又倦地睡着了。
半个时辰后,沉香木漆红箱缓缓被打了开来!
李灵丰对着箱子里小脸泪迹斑斑,陷入昏睡状态的香甜小人儿发愣。
“嗯。”他沉吟地摩挲着下巴,不由自主细细打量起来。
这就是……朝阳说要进贡给他的礼物吗?真的吗?
惊异过后,一抹愉悦的笑意跃入他深邃的眼底。
什么“小妹已有婚配,请皇上自重”,这全都是骗他的吧?
啐!朝阳这么做为的只是不想让他顺利得逞,把这么有趣的小丫头拐回宫玩罢了。
“皇上,这、这是怎么回事?”梅公公探头看看箱子里头,蓦地睁大了一双老眼。“哎呀!原来穆城主进贡的是小蓝姑娘哪?可是……可是……”
两天前,穆城主不是还差点跟皇上干起架来,为的就是不让义辣被皇上“染指”吗?今天又怎么可能送来这么火辣辣的礼物?
李灵丰咧嘴乐了半天,突然也觉得不太对劲。
“的确不像。”他缓缓弯下腰,伸手替这名粉粉嫩嫩的小女人拂去额鬓边的汗水和发丝。“小蓝,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呢?”
啊,难不成这小女人那一天便对器宇轩昂、龙凤之姿的他一见钟情,这才冒死躲进贡品之中,为求见他一面……
是这样吗?他心下一热,才要感到陶陶然,随即理智又冒出来:不对,前天她趴在他胸前呼呼大睡,眼睛连睁都没有睁开一下,又怎么可能对他一见钟情呢?
“皇上,您打算怎么处置小蓝姑娘?”梅公公小心翼翼的问,“是送回凤扬城吗?还是奴才前去通知穆城主来认领?”
李灵丰没有回答,深邃的眸光只是注视着她的小脸,修长指尖忍不住又轻轻碰触她吹弹可破的脸颊肌肤。
真好玩。
他对这嫩嫩又有弹性的触感真是情不自禁上瘾啊!
“皇上?”梅公公有一丝心惊地望着主子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