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我懂,可在其他人的耳朵里,未必也是相同的意思!”赫连冷珏依旧云淡风轻,他努努嘴示意皇甫沧焱朝后看。
皇甫沧焱一回头,便瞅见了眼中微露怒意与伤心的他的宝贝焚,顿时慌了神,自己花了半天功夫才哄好,被这赫连冷珏一搅,又前功尽弃了。
“焚,焚,你等等我,慢些走!”头也不回,皇甫沧焱追着焚就跑走了。哼!赫连冷珏是吧!我也岂是你能开罪的?看我怎么玩儿你!
“兄台,你还未说你到底要找的人是谁呢!”从赫连冷珏美好的唇瓣里吐出如此戏谑气息的语句,由此可见他心情有多好了。
皇甫沧焱冷冷的隔空传音撂下一句:“此事明日再议!!”
赫连冷珏自斟自酌,回味着刚刚的场景,倒也有趣,不觉得喝酒的兴致越来越高。
熏熏然的时候,发现自己身边多了一个人,一个衣着单雹瑟瑟发抖的少年。
“月儿?”
“你怎么喝成这样?在房里等了你半天还不见你回去,你可知我会担心?”少年头一次发火。
有人却将这种无理的发火当做了蜜一样甜美的东西。
赫连冷珏摇晃着站起身来:“月儿,我没事,也没醉。”
这个人啊,连醉酒也如那谪仙似的艳丽动人,赫连萧月不禁柔下语气,认命道:“我搀你进屋吧。”
繁星遍洒天际,梨花香气扶着夜色弥漫在空气中,如此良辰美景,如此眉目清秀的俊俏少年,天!你就当我真的醉了一场吧!
一把揽住少年的腰,弯下身子,赫连冷珏望进赫连萧月的眼里。太过深情的注视使得赫连萧月红了双颊:“父亲,你这是作甚?”
“月儿,你是我的,我的月儿!”想到那人说喜欢月儿,不行,即便是长辈那样的疼爱也不允许,月儿只能是自己的!
又忽然想到莫辰对碧玥临终时才后觉的爱恋!赫连冷珏害怕地喃喃自语着将少年略显瘦弱的身体紧紧裹入怀里,用力箍住。能多一秒拥在怀,自己就断不会放手的。
赫连萧月又是疑惑又是羞涩,怎么今夜的父亲对自己如此亲密啊!
不料,接下来的事让赫连萧月更是不解,他那惊艳如天人般令自己心动不已的父亲居然,居然热烈的吻起了自己!!
唇齿相依,口舌交缠。
究竟“醉”的是父亲,还是儿子?
人醉,亦或是,心醉?
:十朵猫
吃肉了~散花~╮(╯_╰)╭
第四十八章
:晨星祭
吃肉什么的~都是浮云~╮(╯_╰)╭
赫连冷珏沉默不语地环着怀里的赫连萧月,颠簸着朝庄里行去,碌碌的马蹄车轮声里间或几声抽马的低喝,晨光穿过窗帘摇晃起的缝隙打下两道微光在裤脚上挑逗地来去。
晃得人心乱。
赫连冷珏没有皱眉心里却是不适地微揪,乱的很。
赫连萧月动了动嘴唇,眉心起着皱微微翻腾,手肘上的衣褶在他腹上轻蹭。
赫连冷珏垂下眼,目光柔浅地揽得更深,却硬是不愿移眼到他唇上。
看来昨儿还是醉了。
赫连冷珏面无表情横抱着尚睡着的赫连萧月穿行过一片低身行礼的仆役,无言踏过双开的沉木门,不忘记在花廊参差的光影里瞧了瞧赫连萧月的面色。
眉头皱的更深了。
他不禁在中庭里止住步子探指揉着那固执地眉头,终于见深锁的眉间微松。
抬眼正待走去院里,却看见祭端着本书侧坐在庭里的青石上悠悠念着。
天才擦亮,青蒙的天色还退的将去不去,天知道这老妖怪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三两点飞花跳过青葱的枝头,落在青岩上铺成岩上铅华。祭没有费心拂去衣角的沾花,袍角已经落出花色的边了。
“师傅。”赫连冷珏走过去低声唤了声,碍于怀里还抱着个人不便行礼。
“恩。”祭稍稍掩了书抬眼过来,正听见赫连萧月一声低颤的呻吟。声音呛在嗓子眼里听着嘶哑惊心。
“他怎么了?”祭让出大半块石头示意赫连冷珏将他放下。
赫连冷珏稍做犹豫。
祭颇是玩味地瞟着他,将身下的锦垫让出搁在石上,“可以放了吧?”
赫连冷珏掩饰地移开眼,将赫连萧月小心放在垫子上。
祭伸手细细握着赫连萧月的腕子探着脉,细瘦的腕骨让他心里微疼。
这个孩子。
赫连萧月的眉头又蹙,眉心的褶子打出些微的阴影,喉间有不安的低喃。
“看来发了噩梦。”祭把微凉的指头摁在他头上四处穴道轻揉,眼光落在赫连萧月腰上。“我给的玉佩呢?。”
赫连冷珏依言把怀里的玉佩摸出——今早上匆忙给他换回男装将配饰都去尽了——,递给了祭。
祭接过玉牌,编做钩挂的红绳磨得泛白,隐隐绽了几根细丝,颤巍巍毛糙了轮廓。玉入手冰凉,水透的玉板一片光滑,凉透了他的指尖。
这玉板上本该是有字的。不过早就教他磨去了。
他将玉贴上赫连萧月□的脖颈,放在他前襟上,青白的玉压的衣衫微凹,玉面上隐隐渗出了衣襟滚边的金丝模样。
赫连萧月的眉头愈蹙愈深,几乎将两道眉拧作一股。
祭觉得指头上的脉象急变了几次,便瞧见赫连萧月的前额披了层薄汗,胸膛起伏地几乎要把玉板抖落下去。
赫连冷珏忙扶好了玉又把指尖搁在赫连萧月的眉心,揉开他扭起紧缩的眉,拭去他额上的薄汗。赫连萧月的身子稍稍软下了些,还是僵直的紧。
“怎的好好个人昨儿还活蹦乱跳今个就成死鱼一样,你做了什么好事?”祭吊起眼角看他,赫连冷珏只觉得冷汗洇衣,想起昨夜低低咳嗽了声。
祭的摇头,竟是难得露出几分纵容神色,长睫打下几分阴影,不追问了。
“冷珏,”他将怀里的书塞进赫连冷珏手里,“给我念,就这首。”
赫连冷珏疑惑地看了眼书页,终是被祭迫人金眸里无可置喙的确定逼的无耐,长长卷了口气,终究是低声诵念起来,声音打在窸窣的树下荫出的温良木香里。
“问讯湖边春色,重来又是三年。”
“东风吹我过湖船,杨柳丝丝拂面。”
“世路如今已惯,此心到处悠然。”
“寒光亭下水连天,飞起沙鸥一片……”
“不对,给我放慢了,放柔了好好念!”祭毫不客气,带着扳指的指节稳稳击在他额上,亮响好大一记,“再来!”
“问讯湖边春色,重来又是三年。”
“东风吹我过湖船,杨柳丝丝拂面。”
赫连萧月愣愣站着,脚底是薄薄浅浅一层青水,微一抬脚就是一片涟漪破水,雾气里便是一声轻灵的水响。
这是哪儿?
雾气里渐渐幻出个破败的小院,银杏叶金黄璀璨衬了一院萧索。
院里跑着个半大的孩子,泛白的衣领箍着小小的脖颈,俨然已是不大合身了,却还是局促地绑在身上,看样子便是用旧衣改的衣裳,满院捡着落叶,却是静悄悄没出声的。
院门口立着个女人,在凉风里披着罗衫华缎盛装高髻,倚在门口向外张望着,瘦削的身子瑟缩在秋风里却一动不动站到傍晚。
他看见那孩子静静走过去,把手里的披风递给女子,唤她,“娘。”
那女子一脸愁容算是拨云见月露出一擦浅笑,却只是把手里厚重的披风卷起抱在怀里不曾穿上,“萧月乖。”
母子俩背后站着一个小婢子,见状也是不忍地皱起眉。
而院外扫着落叶的仆役,目不斜视连院门外的数丈踏都不踏,任由叶子重重叠叠搭起毯来。
他愕然看着眼前的几人,一时竟不知是身在院里院外。
眼前一日一日飞快晃过,有时能是从天微明看到暮色四合,那该是些不一样的有笑声有交谈的时候,有时又是只有一个时辰便是一日过去,总是千篇一律看见女子倚在门口不声不动。
这似乎是某人零碎的记忆一般,辨不出年岁。
他只知道眼前天地飘了六次雪,开了六回花。
那孩子已经长了不少,虽说还是细细瘦瘦,已经隐约辨认出少年的模样,蓝衣坐在女子的塌前,持着女子骨瘦如柴的手。
赫连萧月看的心里莫名的疼。
他记得起初那是双十指如葱的柔荑。
片刻少年起身朝屋外奔走,低声同那婢女说了几句话,匆匆跑出小院往外去了。
赫连萧月越看心下越是恍然,恍惚间几乎以为在狂奔不止的人正是自己。
那少年踩着一地花泥踉跄着跑过院外的路,翻过后山,跑向后院。
熟悉的叫人心惊。
这是赫连山庄。
那少年跌跌撞撞冲进大厅里,春花灿烂的中庭潺潺流水外的厅门黑洞洞,看着几分悚然。他冲进厅里瞧见主位上正坐的人目如霜刀,透骨微凉。
身后几声轻笑。
他突然觉得心口揪疼,战战兢兢不敢回头,一股寒气弥漫,似乎一回头就是万劫不复。
他僵着身子,一点一点向后看去……
“问讯湖边春色,重来又是三年。”
那嗓音温润柔缓一瞬间穿过重重的春光打进厅来,直穿他的耳廓击他心上。
“东风吹我过湖船,杨柳丝丝拂面。”
“世路如今已惯,此心到处悠然。”
“寒光亭下水连天,飞起沙鸥一片……”
眼前的雾气竟在这声音里重又升起,一切重复氤氲,他只隐约看见身后有个人影,旋即散去无踪,他眼前又是那漫天雾气夹杂着水响。
最后倒是连雾气都无了,他沉进绵香的黑暗里。
看见赫连萧月舒展开眉头沉沉睡去,祭稍松了口气,将玉干脆系在他脖上,捆紧了束带。
“冷珏,记好了,这玄玉没什么大用,但是定心神却是毫无问题的。以后常给他带着。我看他好像记起些什么东西了,估计是醉狠了,你又……”祭深意地目光从他脸上爬过,“以防万一,都带好。记起那些事儿倒不算什么,我怕他想起些不好的东西受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