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没说,给了他一张分班通知。
苏生找到本班的教室时,教室里早已坐满了人,他一眼瞧到那个叫燕如的女生也在里面。原来我们两个同班,这下好了,你不想让我看,我以后偏要看。苏生还在看坐在后面的女生,讲台上的老师突然“哼”了一声,吓得他赶紧走到第三排第三个位置上坐下。
让我们一起来欢迎这位同学来,这位同学仅凭了一篇作文就获得了太阳中学的特招生指标,还免去了别的同学都免不掉的3000块钱学杂费。一字值千金,这真的是一字值千金呀!说句实话,我对这样的同学充满信心。为什么呢?既然他作文写得好,其它功课也一定好。老师双手撑在讲台上,说道,
全班同学全都现出惊诧的神色,有人啧啧称奇,厉害,厉害,高手,高手。
苏生却是另外一番感想,老师这不是在称赞自己,而是…… 对了,他是在刻意地提前给他打个招呼,你不要以为自己作文写得好,就头脑发热,你要是其它功课不行,我一样会把你打入另册。想到自己的数学和英语,他的那颗刚刚还膨胀的心,一下成了焖熟的柿子,一捏就软。
老师向苏生喊着,站起来,给同学说一下你自己。苏生不动。老师冷笑一声,说,你这样不好,你这样要是给林子玉看到,肯定会后悔当初硬要把第一名给你,还特意从自己的基金中拿出1500块钱,好让你能来太阳中学读书。
林子玉是喜来堡董事局的主席,这话让苏生明白,他是因为他的缘故才来太阳中学读书的。一时,他再也坐不住。才刚站起,就有人捂了嘴伏桌上笑。
老师,同学,数十双眼睛,没一个不看到苏生的嘴巴要死不活的嘟嚷道,我——叫——苏——生。
有人发出嘘声,没听到,没听到,再说一遍,再说一遍。
一个女生突地站起,对闹嚷嚷的同学们大声说,你们没听清是吗?我听清了,他说他叫苏生。
女生的话跟钱塘江的初潮一般,看上去是平缓的,却让人感到了它绵绵续续的力道。一些存心打趣的同学不得不收敛了些。苏生才扭过头,人就猛掉了。女生和刚刚在一路公共电车上的情形完全不同,见他睁大眼睛瞧着自己,她双手掩嘴,朝他笑了笑。
司马瑛娴,你认识他?老师问道,司马瑛娴点头而笑,苏生更是惊奇,只差一点要惊呼道,果然是瑛娴,是她,真的是她。老天呀,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十年了,都十年了,你还让我再见到她。不止,还不止,还让她坐到我的右手边边,中间只隔一条过道,让我天天、时时都可以看到她。老天,你是不是可怜我每日梦里和她唱着京戏,才特意这么安排的?只是……只是我…… 哎,…… 他不敢想了,现在的情形,已和当年戏台上…… 一个众人眼里的死蠢子,再也不可能踏着方步,摇着纸扇,去说什么小生我年方十八,尚未婚娶,只待……
他深深吸了口气,再不敢去看近在咫尺的司马瑛娴。
好了,大家都坐好了。老师双手按着讲台,大声说着。教室里安静了许多,他继续说着,中国有句古话说得好,百年修得同船渡。现在,我们不是同船渡那么简单。我们要在一起待三年,三年有多久?那可是好几万年的修行,大家才修到一起,同舟共济,整整三年。但是,今天我们同舟共济,三年后,船靠岸了,每个人脚下的路就会不一样了。大家如果要想更多的在一起,更长时间的在一起,今天的同舟共济,就一定要齐心协力,用心苦读,这样,我们每一个同学才会到达同一个彼岸。
苏生终究忍不住要去看司马瑛娴,他和别的同学是修了几万年才修到一起的话,那他和她肯定是修了好几亿年。十年前相遇,十年后相逢,这中间要有多少修为?只怕他还是块石头,在天上飞的时候,就已经和她到一起了。
司马瑛娴双肘撑在课桌上,双手半握着脸。苏生看她,她也看他,两人的眼神硬生生撞到一起。就在两人尴尬时,教室里响起掌声。司马瑛娴抿一面瞧他,一面拍掌。那情形似在跟他说,小苏生,你还记得我吗?告诉你,你要再像以前一样调皮,我就不理你。
老师提高声音,说,本人姓江,名怀庐。同学们再次鼓掌,他摆了摆手,又说,我的父亲姓江,母亲姓卢,当然,更为主要的是我母亲曾经是江西庐山一个偏僻山村的民办教师,她结草为庐,献身山村教育。我呢,也就有了这个具有特别意义的名字:江怀庐。说着,他转过身在黑板上写了“江怀庐”三个字,又面向同学说,至今,我只要一想起母亲和她的三十六个学生被洪水卷走的情形,我心里就会有一种强烈的冲动。我辛苦不要紧,我一定要使我的每一个学生都能成为改变国家面貌的英才。
江老师说了差不多一节课,其中一句“太阳中学的砖是金砖,太阳中学的树是摇钱树。”让班上同学嘈杂了一阵。苏生也很奇怪,砖便是砖,怎么会成为金砖?树便是树,怎么又会成为摇钱树?就那么一下子,他却不安了起来。只希望这太阳中学的砖是金砖,太阳中学的树是摇钱树千万不要和他发生什么关系,不然他可要吃不了兜着走。
他这一咯噔,哪能知道,一年半后,还真把他给咯噔个正着。
第八章:一个小小的惊异
六
看到司马瑛娴依在栏杆边,苏生磨磨蹭蹭,准备挨过去。两女生和一男生从教室里出来,到了他和司马瑛娴中间。
一个女生,脸圆得很意思,就跟她爸她妈生她时,拿圆规划出来的一般。烫了一个大波头,蓬蓬松松。不认真看的话,你肯定以为这是一个大号的布娃娃。另一个女生秀气多了,一头长发搭在肩上,脸轮廓清晰,中间凹了一个酒窝。男生给人冷冷的感觉,两女生一个把头斜担在肩上,斜睨了眼。一个声音轻轻地喊了一声子豪哥,问他,你还画画吗?子豪看了她一眼,女生一笑,又说,快一年没看到你的画了。
子豪反唇相讥,当然呢,我的美仁妹妹是个有名的女强人,天天忙这忙那,哪还有时间来看我画画?
美仁嘟起嘴巴,大号布娃娃咯咯地笑。美仁又不嘟了,说,不是的,要中考嘛。再说,不知为什么,你那画总是悬悬的,我看不懂。暑假里,我特意买了很多画画的书在家看,还是不懂,真的,可能是我太笨了。
子豪一声笑起,笑得突兀,话语就更挪谕了。你笨?怪事了,你怎么笨呢?三好学生,全市第一名。如果你是笨蛋,那我就是笨蛋加笨蛋了。
美仁仰起一张脸,给了他一个灿烂的笑。
一个摆酷摆到天上去了;一个明明是大家闺秀,却又很粘乎;一个风风火火,却郁闷到家。苏生正琢磨仨人,一个着运动装、高而瘦的男生硬挤过来,对着不知哪个女生伸出手,说,我龙阳,你们呢?
两女生一愣,龙阳的手还摆在那里,美仁往子豪身后靠去。大号布娃娃站直身子,故意抓了他几根手指头摆了摆,装了很荣幸的样子,说,你就是龙阳呀,幸会幸会。小女子认识你,真的是前辈子修来的福气。
龙阳也装出荣幸的样子,对她说,不敢不敢,小帅哥一个,没什么本事。今天一看到你,就感到你是我一百年前的那个…… 你叫什么名字?
大号布娃娃脸一板,骂道,死相。
龙阳哈哈一笑,调侃道,什么,你叫死相?大号布娃娃脚一伸,就要踢他。他一退,又笑说,你这样要不得,刚刚江老师还说了,百年修得同船渡。一百年了,我们在一起有一百年了。对了,我想起来了,你就是当年那个和我一起在思过崖修行的小师妹。
美仁笑了,一脸正经的子豪也笑了。
大号布娃娃不笑,她仰了仰很修长又很圆润的脖子白了子豪一眼,见他并不瞧自己,便对龙阳说,师兄,我要吃冰淇淋,你去买冰淇淋给我吃。
龙阳先还受宠若惊,没一会,又现出怀疑的神色,说,不对呀,我记得以前你不吃冰淇淋的?
大号布娃娃问他,哪我以前吃什么?
龙阳思索片刻,竖起一根手指,嚷嚷,对了,我知道你要吃什么了。
说完,他便往楼下跑去。走廊上的同学都笑了,只有苏生没笑,这是他第一次碰到一个男生会用这么一个方式向一个女生发动进攻。要换了是他,打死他,他也不敢。
龙阳举着一瓶纯净水从楼下跑上来,到了大号布娃娃跟前,嚷道,小师妹,给你。学校没有泉水,我给你买了纯净水。
大号布娃娃接过纯净水,拧开盖子,喝了几口后,说,龙阳师兄,你的古飞瑶师妹算服你了。
龙阳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咧嘴笑了。
下午时分,龙阳把大嘴巴杜清远、如一根竹杆的唐亮亮喊到月亮湖畔,向他们大说特说自己对小师妹古飞瑶如何一见倾心、一见倾情。唐亮亮窃笑,唆使他买通学校广播室的同学,到广播里读求爱信。
龙阳一愣,道,切!这也行呀,太留谱了吧?
唐亮亮说,只要一广播出来,全校的同志们就都知道你对你小师妹的心意了,就算你的小师妹不愿意,你也可以向你的情敌周子豪公开宣战。
龙阳双掌一拍,连声叫好。
杜清远笑得捂了肚子扑到石桌上,问他,你真要这么做?龙阳点头,杜清远不得不告诉他,万一你的小师妹不甩你,你这笑话就闹大了。
龙阳哼哼两声,双手张开,向着月亮湖道,俺玩的就是心跳,为了小师妹,我怕个屁!
他立马要写广播稿。杜清远指着唐亮亮,唐亮亮连忙摆手,连声道,不行,不行,我不会写这个。
龙阳把唐亮亮肩头一按,双手合十,揖道,拜托了,哥们。
唐亮亮满嘴里吞了黄莲,咽都咽不下。瞧到朝湖边走来的苏生,便指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