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曦难得大笑出声,惹得旁边的姑娘眼含桃花顾盼浅笑。要是以前有人这么看乔曦,夏白肯定将乔曦那张妖孽的脸揉成粽子,灭了姑娘脑袋里的幻想。但搁现在,他反而觉得轻松,不必因另一个人骄傲或者急躁,卸去了别人的浮华,他已经习惯了自己的平凡。
曾经有一个人让他觉得自己不平凡,但后来发现只是一场虚幻。
“你足不出户上哪去找三千后宫?”显然乔曦对夏白宅的属性十分了解,他不会傻傻的去问为什么,很多的孤独不可碰触,否则连自己也要体无完肤。
夏白撇撇嘴,“要是三千个如花,我看我还是待在家里吧。”
乔曦又是笑,结账的队伍缓慢向前,“我说真的,你放心,地球暂时很安全,不会有那么多如花迫害你的。”
“以现在世界各地频发的天灾人祸你跟我说安全,你亏不亏良心?”夏白质问,要是能回火星他肯定早回去了。
“那不更应该抓紧时间?”
“干嘛?”
“主席说过贪污浪费是极大的犯罪。”乔曦回头点了一下夏白的额头,笑意盈盈的说,“你还年轻,别浪费青春。”
乔曦比夏白高了半头,要想看清那双眼,得微微仰起头,逆着室内苍白的光线。夏白想起第一次遇见乔曦的样子,隐隐约约的,站在雨幕里的少年,白色衬衫,映着灰蓝的城市背景。他好像发烧了一般,脑子昏沉沉的,一场热病烧了他好几年,痊愈之后才明白,原来那就是爱情。
他长长的叹气,心说我的青春早已经结束,你却是一副与你无关的面孔。
“说得好像你比我大多少似的。”不就两岁,装什么老成。
乔曦说:“大一天也是大,你不服不行。”
“我服,你是老大,你赶快报警把我抓起来毙了吧。”
“干嘛弊了呀,关个终生监禁就足够了。”
“你到底是去做什么工作,警察还是保姆么?怎么回来变得唠唠叨叨的了。”夏白吐槽,觉得乔曦现在很像急切嫁女的老妈子。
乔曦沉默了一下,轻声说:“如果我说我们和好呢?”还唠叨么?
“你说啥,刚才风太大我没听清。”
'Chapter 002'
收银台内的女孩斜眼瞟夏白,超市内刮哪个星球的风啊。乔曦没理他,倚着栏杆远远的望着前方,深沉的像个哲人,内心的独白是谁也别看我,我不认识那白痴。夏白成功弄僵了谈话现场,又无辜的挑挑眉,将购物车里的食物搬到收银台上。
收银员终于正视他,几不可闻的一声叹息,挺好的男孩,脑子不好使,可惜了。
乔曦侧过头看打量夏白,发丝微翘,眉眼清晰,是时间也碾不碎的青涩,让人忍不住的怀念。两年未见,显然夏白没有任何变化,关于他的消息乔曦都是从他的书上得知,那些细腻心思于字里行间隐隐透露,很多心事他写给很多人看,只是很少人愿参悟其中玄机。
听说了他这两年一直孤身一人,还以为有多少长进,却连自己的生活都照顾不好,一顿像样的饭菜都不会,还要靠堆积泡面过日子,与责怪相比,更多是心疼。遗留了太多记忆的人让人恍惚了时光荏苒,以为真那么容易就能回到过去。和好?太天真了。不是每次回头都有路,何况还有茫茫前途,等着他去奔赴。
乔曦向来举手无回,夏白比谁都明白,乔公子的处世哲学就是哪怕打断腿,也不能后悔。好马不吃回头草,他有这个资格,也有这个自信,单单一个“如果”足以说明他坚定不移的革命意志了。夏白不服气啊,搞半天自己已经是昨日黄花了。
结束战斗,夏白跟乔曦一同撤退。出口有位大婶在发传单,看见夏白立刻塞了一张在他的手里,“同学,我们是蓝博教育,我们现在开设高考特别班,一对一名师辅导,根据个人情况开展补习三个月内保证成绩提高,并且提供高考意见,你……”
夏白握着传单愣愣的看着大婶口若悬河,气势甚微的说了一句,“阿姨,我二十五了……”
旁边的乔曦没有人性的笑弯了腰,安慰性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们在大婶惊异的目光中走出超市,夏白愤愤的将传单揉成团,撇出去打在笑个不停的乔曦的头上。天色微沉,乔曦强忍了笑意,问:“你往哪边走?”
“那边,我家不远。”夏白指了指重重楼宇后面的大厦,他的公寓坐落其中。
“我送你。”
夏白瞟他,“不用。”
“你买这么多东西不沉么?”
“练练肌肉,免得被人当做高中生。”他说着将两个口袋分开,一手拎着一个。这位素未谋面的大婶可能想不到自己给了夏白怎样的打击,二十五岁已经不是炫耀娃娃脸的年纪了,高中生简直是对他极大的侮辱。
乔曦苦笑,伸手揉他的头发,“你那张脸就没有说服力,还是省省吧。”习惯性的动作,连预想中的尴尬都没有,乔曦收回手微微一笑,“你要是不愿意让我送就算了,自己路上小心。”
“嗯。”夏白点点头,却没有移步,沉默了一会儿,想说的话还是说不出口,道一声再见便转身走了。
乔曦忽然在后面叫他,“夏白,”语调带了几分沉重,听得出认真的口气。夏白回头看他,他说,“总会有一个人站在你的未来里,爱你奋不顾身,去找他吧。”
夏白微微皱起眉,半转过身子。在这个时候,乔曦还是以前的乔曦,对他推心置腹毫不保留。因为这样一个人,他的世界曾经都被涂满鲜艳的色彩。也因为这样一个人,他曾经相信爱情是多么有力的存在。乔曦还是以前的乔曦,他不知该悲哀或是欢喜。
远处的乔曦又开口,声音缓缓的飘荡而来,“我希望你过得好。”
好像湖面上的波纹,荡着荡着,渐渐平息了。
夏白笑了笑,“我过得很好,就是在等一个人比你更好。”说完,他缓了一口气,“你不用觉得歉疚,分手我也是同意的,我会有自己的打算。你放心吧,如花。”说到最后,他忽然拉长声音。
乔曦瞪眼,对后面两个字表示强烈的抗议。夏白迅速做一个鬼脸,转身跑开了。
风迎面吹进眼睛里,夏白红了眼眶,觉得有些酸疼。无论还会遇见多少人,他都相信这个世界上,除了乔曦不会再有人将他一眼看穿。他可以故作洒脱佯装轻佻,也可避重就轻绕道而行,可是烟花灿烂的那些年,叫他如何不想念。
他想起在大学那些年,他也曾肆无忌惮的奔跑,毫不顾忌的大笑,与一个人热烈紧密的拥抱,感受彼此身上滚烫的青春,一切都那么真实那么恣意。后来才明白任何爱都是刀子,在结束的时候无声无息吻上喉咙,滴血不见。
当时浑身上下每一寸皮肤,每一根骨头都疼,他趴在床上好几天,一滴眼泪都没掉。后来半夜饿得胃疼,他摇摇欲坠的下地打开冰箱,找出一盒酸奶喝了,第二天被担心他出事来找他的岳晓冉送进医院。岳晓冉骂他白痴,几天不吃饭不说还空腹喝酸奶,想死喝毒药不是更快么。他说他才没想死,家里就剩酸奶了。
从医院里出来他就觉得哪都不疼了,感叹医院实在神奇。
岳晓冉小心的问他们为什么分手,他说总公司有调令,让乔曦去上海工作。理由太单薄,岳晓冉不可思议的问他怎么就这么让乔曦走了。他却反问那能怎么样呢。人跟别的东西不一样,不是你说不让他走他就不走了。有些东西,是我的,我就守着。要不是我的,他想走了,我就让他走,没必要执着。岳晓冉问他就没想过争取么。他说我对他多好,他就该对我多好,谁也不欠谁的。所以我不去讨要,他也不必施舍。
岳晓冉最后总结,如果固执是一种病,那么夏白显然病入膏肓。
他怔住,便也明白了这不是谁的错,只是他们尚未决绝到为彼此放弃这份固执。也许是投入得太盲目,也许是坚持得太顽固,也许是因为自尊,也可能是注定,过于热烈的爱情常常无疾而终,夏白有时也会想这或许是最好的结局。
于是时间久了,很多东西便也释怀了。只是在往后的两年里总觉得好像丢失了什么,直到看见乔曦,他终于明白丢失的就是那让他死去活来的痛。每一次遇见都不是意外,是上天要你得到或是失去,是要你明白这就是生命的意义。七年前的夏白遇见乔曦,是年华的一场燃烧。七年后的夏白遇见乔曦,是黎明的一线微光。
这样就够了,有多少爱有多少想念穿过黑夜,化作一闪火焰,徒留青烟。
不过一眨眼,多少欢歌笑语都付给了流年。
咖啡店前停着一辆黑色的奔驰,夏白探过身去,黑色的玻璃上浮现一张孩子似的脸,无悲无喜,就是红眼圈看起来非常可笑。他抬手扒开下眼皮做了个鬼脸,嘲笑玻璃上的家伙这么多年连脸都没长大。不就是一起得过病发过烧的人,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天涯何处无芳草,总有一个比他好。
他正得意于自己的宽广胸怀,眼前的车窗忽然被放下,一张岩石般脸与他面面相觑,好在有墨镜挡住X射线,不然一定会将他电得魂飞魄散。时间凝固几秒钟,他猛向后退一步,终于反应过来刚才的鬼脸在无意间指向了车内的人。
“呃,我不是有意的,我不知道车里面有人……我就是随便照照,车窗擦得,挺亮的……”比起车窗,这个人的脑袋好像更亮。他扯扯嘴角,盯着光头胡诌一通,最后耸耸肩,“对不起!”三十六计走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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