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国- 第30部分

　　今天放假。我要回到那令我不寒而栗的家。我不想回，却不得不回去。那里弥漫着野兽与邪恶的气味，这会令我窒息。

　　唉，我可怜的母亲。我怎样才能把她从兽穴中拯救出来。否则她会死的。我能怎么办呢？

　　秦庾呀，你怎么就不叫秦瘐。瘐毙了多好，就不必让悲愁无日无夜的折磨自己。

　　或许我真的不该拥有太多的感伤。感伤的力量无非是把一颗无辜的心损伤。

　　可我不想回村子里，不想回家！

　　1月11日　　大风

　　我不晓得是伴着怎样的啼哭来到这个令我感到陌生的世界。我想应该很凄惨。因为我来到的家庭是一个地狱。而唯一可以救护我的，是母亲。那时我不知道，父亲瞧不起母亲。

　　我是一个孽障。我本不该诞生。我的存在羁绊住母亲出逃的脚步，让她因我而受苦。

　　这是个藏垢纳污的地方。充满偏见与无知。我憎恨过村子里的每个人。我曾希望一场天火降临，把村庄里的一切都焚毁。我只要与母亲相依为命，不要任何施舍，也无需任何怜悯。何况，这里根本没有怜悯。

　　我的父亲常毒打我的母亲，借以显示一个男人的威严。他揪着母亲的长发嘴巴子像雷雨般往下落，母亲秀美的头发一缕缕被揪下；我的心在噼啪声中碎裂。我的父亲，他是一头灭绝人性的野兽——衣冠禽兽。他是没有人性的畜生。他对母亲动不动就拳打脚踢，用他可以想出来的各种手段凌辱母亲。他不止一次半夜喝醉酒把菜刀掇在我和母亲的枕边，甚至把母亲大冬天光着身子拖出门外，痛打后反锁住门。我清楚地听到痛彻心肺的哭声，很怕很想哭，可我是那么软弱只能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生母亲泪流满面被打得鼻青脸肿遍体鳞伤。她是那么可怜，那么无助；可我没有力量帮她。我甚至都不敢大声哭！

　　很多次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想拿起碳斧或菜刀把父亲杀死，可，我不敢。我知道母亲不希望我死。我也没有勇气去死。

　　其实我知道我迟早会死，没有夭折已是一个奇迹；我知道我会死。我看不到出路。我的爱凋落在冬天的寒风里，我的生命在枯萎。可我能怎么办？

　　母亲是这世上唯一真正爱我的人。没有她我不知道我的生命该怎样支撑。而我喜欢的女孩，她离我是多么遥远呀……

　　1月18日　晴

　　生存与死亡之间只是一步之隔。

　　有时候我渴望死亡，永恒的安息。那也许真的是一种幸福。在地狱里长大的人，他的归宿最好就是安息。我不会进天堂，我不配！

　　我在寻求一种独立。一个人的独立首先是经济上的，可我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我会为自己找路的；一条属于自己的路。我不知道前面等待我的会是什么，可我会走下去。为了母亲，也为了我。

　　村子里面的人看不起母亲，也瞧不上我。我曾一次次被欺侮，一次次被毒打。我曾掉进冰窟窿里，为了躲避挨打不敢回家；我曾被村里强壮的大孩子痛打，哭着找妈妈却得不到庇护；我曾被那些满脸污泥和鼻涕青的孩子骂作杂种，曾被他们揪着头发逼着喝尿；我只有逆来顺受。因为从母亲那里我得不到救助；但以后不会了。我会让他们为自己所做的作出补偿！

　　我是在一个怎样的世界里，我无法支持。

　　村里人都在办年货，早晨起来后便去城里赶集。父亲进城，家里少去几分压力。他昔日因为爷爷当村长的庇荫享过几天福，无非是别人吃糠窝窝他可以吃白面馒头，可那是*期间的事。现在是什么年代？他竟把那时的遗癖留下来，目空一切，游手好闲，成日里好吃懒做，又看不起别人。外面不得势，回家拿老婆孩子撒气。我鄙视他！不，我恨他。

　　小时侯因为太饿，吃了邻家一口吃的他觉得丢了脸面把我打得半死不能行走。他去赌钱，我年幼害怕想跟他被他一巴掌打倒，砂石蹭得我满脸是血至今有疤。他宁愿去抱邻居的孩子也不抱我，他宁愿给邻家的孩子做玩具也不给我。我恨他，越恨他就越不想依赖他。就因为母亲是被从四川五千块钱卖到这里来的，他就如此凌辱我们母子。哼，他现在有什么？什么都没有。

　　我现在才明白，最无知的人不是傻瓜，而是我的父亲。“父亲”，他配吗？他为我做过什么！我为什么要称呼他父亲。一无所有却瞧不起任何人。他算什么！我又算什么？我为什么是他的儿子！为什么？为什么……

　　萧南合上日记本，望着窗外。到站了。萧南随着哄吵的人流走出车站。头胀痛得厉害，不容再有其他念头。他背着包身心疲惫地向街市走去。人流穿梭，擦肩而过。厚厚一本日记，只几页已使他情绪低落。

　　双脚带他回家。他轻轻触摸自家的门，熟悉地触感，有一股暖流传遍他的全身。他近乎麻木的大脑被回家的喜悦刺激，一种难言的感情充盈他的心灵。他推开门，感到积压心头的事终于可以一吐为快了，因为他看见了母亲。
　　作者题外话：为人不读天使国，青春韶华枉蹉跎！。　最好的txt下载网

八（下）
沈梅逸让人羡慕的，是《浮生六记》里那温情而雅趣的生活。那种中国人特有的意趣，使萧南在浩如烟海的中国文人中记住沈复这个人，还有他的妻子陈芸。中国的夫妻若都能像他们那样，也许就会少些受虐的母亲，也会少些在绝望中自杀的孩子。

　　返校，萧南先斩后奏。李梦瑶虽有微词却并未深究。回到班里方知，学校里出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这事，也是一场婚姻的闹剧。

　　学校里颇有名气的数学老师和很有影响力的物理老师矛盾激化几近血溅五步。缘起是物理老师的妻子：一个国色天香倾国倾城娇滴滴甜丝丝香嫩腻滑的英语老师。三人带课本是强强联手，不料强悍威猛的数学老师竟与香甜可人的英语老师日久生情。想是自古偷情都带着诱惑和刺激，二人带课之余眉目传情，彼此暗示*，与日的俱增的感情竟若决堤洪水一发而不可收拾。英语老师本已有孩子，数学老师也有妻室。可英语老师体态丰盈秀媚动人且性感香嫩颇能诱人口水，又受外国文化熏陶大胆开放；周五在数学老师的挑弄之下不免春心荡漾*难耐，二人丢下学生去英语老师家颠鸾倒凤翻云覆雨。

　　物理老师外形俊朗举止文静，本就机敏过人，对二人的暧昧关系有所察觉苦于无真凭实据。晚间备课，见二人未来心生疑窦，细想，便知不妙。他给学生划下几道题，让科代表维持纪律，急冲冲往家赶去。

　　推门，不开。院门竟从里面反锁。一通猛砸无人答理。想到那美貌如花的妻子背着自己偷汉子此时正共寝一床行云雨之情，羞愤难当，他欲死的心都有。恨得将牙齿不知咬碎几颗却无法入内。人慌无智，他浑身酸麻坐在门口只待那奸夫*出来。

　　再说屋里二人曲尽其趣听得砸门声魂儿早已飞了去。缠绵*之意尽消。数学老师再无眷恋，撇下床上娇妇光脚丫只穿条裤衩翻上院墙，他集中神智聚气凝劲便往邻家跳去。不想邻家墙角有个菜窖，忘记盖窖盖。他“噗嗵”一声坠进去只摔得个头破血流面目全非。

　　外面蹲守的物理老师正自生着闷气，听见响动，豁然想起邻家可越墙而入，冲去邻家见邻居睡眼矇眬出来，忙借钥匙把菜窖门锁死。

　　可怜那“英明一世”的数学老师只穿个裤头在窖里冷冻一夜。物理老师则搬梯跳进自家的院子。他见那小妇人粉腮娇红香汗交流蜷在那里，床上一片狼藉，几乎羞死，冲出屋子提条棒子去邻家打开窖门把窖里赤条条的老师一顿棒揍。

　　次日他去辞职；幸而他物理教得极副盛名各校都欲争相纳入麾下，故此教育局很快给他转了学校。而那窖中的数学老师拿出三千元做赔偿，此事不了了之。

　　可纸里包不住火，丑闻不胫而走。各院校次日都知道消息，流言漫布小城。有好事者，常进入校园寻熟人打问，要见识那娇嫩欲滴的英语老师。见那英语老师依旧风情逸致地扭腰摆臀在校园里卖弄*，落得许多口水。

　　校长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因教师行为不检点，凭空失去一位优秀的老师不说，为人师表的教员竟干出这等丑事，给校里留下一段“佳话”，不知如何是好。此等*韵事不若孟可被打可在班会上号召学生捍卫校誉，这事不易声张亦难以启齿，说了是连说话人也会羞煞的，怎好去冠冕堂皇在大雅之堂上放肆。

　　但人多口杂越传越玄，添油加醋之余有醉鬼狂徒来校欲寻英语老师*。学校无奈只得增雇保安，白昼黑夜都紧闭校门。

　　不料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一个神通广大的异人竟然趁醉在夜间翻墙而入，来到班里大放厥词欲调戏轻薄英语老师。这恰如厕所里丢石头，激起公愤（粪）。众上自习的学生一拥而上，把那酒鬼揪出去，一人一脚踩个半死，提衣领拽头发像拖死狗般把他丢出去。那人口吐鲜血瘫倒于地门牙不知少了几颗。社会游痞总算吸取教训，以后再不敢来触犯众怒。

　　小城老师所作所为真可谓“古灵精怪，惊世骇俗”。如若有文人写本《校园奇谭录》，其销路定然不错。萧南补齐笔记，把落下的功课赶上。不免怀疑沈复的六篇文章，所记是否属实。他轻叹口气，他怅怅地踱出教室。廊下的一个人，他看一眼愣在那里。

　　雨婷像朵牡丹盛放于廊下；从她身边经过的人都不忍从她身上收回目光。一群长舌的女生指手画脚的议论，几个在墙角吸烟的男生流里流气地打着口哨。

　　天然的特质，古典而优雅的美。没有人不爱花，也没有男人不爱美女。自认为不以色相取人的萧南，此时方知自己的虚伪。雨婷的美远胜于世间的花，会使但丁停下脚步。

　　“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