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实现的梦想。
坐在看台上,尿界问我和果酸:“你们以后想干嘛?”
“我就想有钱,然后找个媳妇买辆悍马到处去旅游。”果酸说。
我吐了口烟,不紧不慢道:“我没什么想法,我就想能在25岁的时候彻底独立,自己有个不大的屋子,每天就是看书写字,然后有天在门口洗衣服时和隔壁的一个姑娘意外相遇,我们之间产生了互有好感的情愫,可是却什么都没发生,只是有种像巧克力浓汁的暧昧流淌。”
尿界说:“你怎么这么会幻想?也许事实和你幻想的恰恰相反,你隔壁住的是一个四十岁的中年妇女,身高138公分,体重138公斤,还长了口138度的龅牙,早年丧夫丧子,欲望特强,你每天根本就忙不过来,只能永远躺在床上。”
“尿界,你天天除了会扯淡其他什么也不会,真不知道咱们班女的看上你哪点了。”
“尿界,你对未来有什么想法?”果酸问到。
“其实我的想法特简单,”尿界咽了口唾沫说,“我就想考上大学,一辈子住在里面不出去。”
正说着,晚辅导的铃声响了,我们拍了拍屁股上的灰,随着涌出操场的同学走进教学楼。回到教室,我环视周围一番,发现第四排多了一个位置,一个穿着浅绿色衣服的女孩趴在桌上,两腿不停晃动,仿佛对班里的一切没有特别的兴趣。
“咱们班来了个新的女同学。”我对尿界说。
“在哪在哪?”尿界顺着我手指的方向,探起身子向前看,我也又一次端详起新来的女生。她的身材硕长,过肩的头发微微透出淡红。丝缕的发丝缝隙,一条红绳若隐若现。
看着她的模样,我不禁产生了浓烈的兴趣。当时烫发被学校明令禁止,因为校领导认为这样女生会散发出风尘女子的味道。不仅不能烫发,染发也不被允许,男生更不能留长发和光头。这就是当前教育的悲哀,各级领导要求我们一进校门都是朱军和董文华的气质,只有这样才能体现出来他们的教育水平。把一个个如花似玉、活泼好动的小伙姑娘打造成目光慈祥、语气煽情的中年人,估计全世界只有我们国家和朝鲜才能做到。
我看了眼尿界,他身子使劲向前探,嘴里不断念叨:“唉,这女的感觉不错啊!”前排的女生听到此话扭过头去,狠狠地掐了下他的胳膊,说:“忘恩负义的家伙,人家才来你就这样!”
“哎呦!”伴着刚进门的老师,尿界大喊了一声,吓得老师一个踉跄,整个身体飞出扑于讲桌。粉笔灰受到鼓吹,顷刻间漫天飞舞落至头上,成了男版白毛女,引得全班一阵哄笑。
“你喊干什么!是不是对我进来有意见?”老师放好教程,看到尿界瓷牙咧嘴的模样,厉声说到。
尿界听到训斥,浑身一颤,说:“不是,老师我牙疼,中午吃糖吃多了,学校里又没法刷牙。”
“你,你给我出去!”
全班的大笑声中,尿界满面春光地走出教室,相信老师的决定正和他的心意。临出门,尿界朝新来的女生抛去一个媚眼。但班里众多女同学都以为这媚眼是抛给自己,顿时发出了一阵低沉的“哇”声,就像母蛙到了发情的季节。
隐约中,我感到尿界将会和这个新来的女生发生一些事情。
22。小刀来了
果不其然,事情按着我的预测顺利前行。几天后一个清晨,我刚走进教室坐下,尿界神秘地凑了过来,说:“新来的那个女生好像爱上我了。”
“你怎么知道?”
“她昨天晚上放学时给了我一封情书。”
“是吗?给我看看。”
“我给吃了。”尿界指着自己的喉咙说。
“你怎么会有这些奇怪的毛病?你早晚有天会因为吃纸得尿毒症。那上面写的什么?”
“就是说会给我买烟抽。”
“那你就能确定人家爱上了你?”
“我感觉出来了,这个方面我有很强的预知。”
“烟在哪?正好我这儿也没了。”
“她还没给我,要不你去帮我要那包烟吧?我有点紧张。”尿界瞟了瞟正在擦黑板的她。我起身向教室前方走去,回头对尿界说:“平常不是见你和女的挺能建立阶级友爱吗?怎么这会儿变得跟纯情少男一样。”
“这位同学,尿界说你给他买烟了,让我过来拿。”我站在粉雾中,看着新来女生的说。
女同学愣了一下,从兜里拿出一包万宝路,打量了我一眼,“哦,给你”,又瞥眼看了看尿界,道,“他怎么不自己过来?”
“他说见你害羞。”
话音刚落,尿界的脚步声急促响起,然后一句糊涂的话传出:“谢谢你。”我吃惊地看着他,第一次发现他还有彬彬有礼的功能。
“赶紧走,别愣着了。”尿界的脸泛成了牡丹花,眼神流露出慌乱,拉着我准备走出教室。
“我和你们一起去行吗?”女同学跟上来问了一声。
“哦,行,走吧。”尿界说。此时,我已感到他手心的热汗,黏黏糊糊地把我的衣服浸透。
“你没事吧?”我偷偷地问尿界。
“没事,我就是有种心跳的感觉。”尿界说完提了提裤子。
我回头看了眼新来的女同学,心想她即将成为全班女生的公敌,风言风语必定在一周之内传遍整个年级。好在此时已经过了*的年代,否则那些女生会化身成红小兵,把她塑造成搞破鞋的,整天围着学校游街示众。
来到后操场,尿界把烟盒拆开,女同学说:“能给我一根吗?”
尿界手抖了下,赶忙递去一根。女同学拿出一个ZIPPO,熟练地玩了起来。看着她,我一下子想起了潮汐,想起和她一起在这里抽烟的情景。尽管已过半年,可那个感觉却久久不能散去,反而如白酒一般放成了陈酿,让我刚刚想起就醉意朦胧。
点上烟,我转身看着球场。几个学生在跑步,对女生抽烟没有表现出好奇。遥想小姨当年抽烟,左邻右坊都拿异样的目光打量她,恶意揣测不断,气得姥爷一怒将她赶出家门。那年小姨二十出头,正值叛逆年龄,于是孤身南下并成功嫁至香港。也许再过几年,我的弟弟妹妹们会做出更加惊世骇俗的事情,但在他们同龄人眼里,那就同吃饭睡觉一般平常。
“这什么烟啊?抽得有点呛。”刚抽几口,我忍不住咳嗽起来。女同学细品一番,不由皱了皱眉头。
“你买的烟是假的吧?不行,我一抽就想拉屎。”说完尿界站起来,向操场一旁的厕所走去。
“他怎么这么恶心,唉,他平常也这样吗?”
“不是,他平常不这样,可能见你是女孩子比较含蓄,和我在一块时更恶心。他总是自称朋克,经常吃纸干什么,考试刚发卷子就立马撕掉,说这才能对得起他朋克的身份。”
“哈哈,我喜欢这种性格的男孩。早知道就早点转到你们学校了。”
“你怎么来我们学校念书?”
“我家人说你们学校高考上线率还行,就把我转过来了。我们那学校特烂。”
“哪个学校?”
“六中。”
听到这个学校,我不由对该女子刮目相看。六中乃我市著名中学,其实就是职高,汇集了各学校初中部的痞子精英,其中更以菜刀班闻名。后来六中加强了管理,煞有介事地开设高中部,但整体风潮依旧没有改观,打架斗殴事件比比皆是,女的堪称山寨夫人,整天叼着香烟一走三晃。当时学生中有句歌颂六中的名言:意气精魄坚如铁,六中门口飙过血。
我问她:“你抽烟多久了?”
“初中毕业就开始抽,没几年,肯定比你少。”
“恩,我早就抽烟了。女孩干嘛抽烟?”
“因为无聊。难道你有权利干涉女生丑不抽烟?你怎么这么封建?”
她的话将我揶揄得难堪不已,心想为何这女生如此不留情面。作为本校长期驻扎人员,我此时说句“岂有此理”未免心胸太过狭隘,只好继续问:“你叫什么名字?”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多问题啊,跟妇联主任一样。我叫小刀。我知道你叫娱乐场。”
“哦。”为了不再被强行变性,我把烟叼在嘴里不再说话。通过几句交流,我并未对这个名叫小刀的女同学产生厌烦,反而那种大大咧咧的性格让我轻松不已。
“走吧,快上课了。”手里的烟还剩一口,尿界走回来对我们说。
“你俩今天不倒垃圾了?”小刀把烟头扔到地上,将它狠狠踩灭。
“不想去了,今天有点困,等会儿想睡一觉。”
“恩,那咱们回去吧。”说完,我站起来朝操场门走去。每个清晨,我都会和尿界在这里走上一个来回,有时我们相互打闹,有时我们探讨音乐,有时我们并肩前行考虑着自己的问题,正是在这条小路上我俩结下了深厚的友谊。然而今天却不同于以往,这次我一个人快步在前面行走,尿界和小刀则在身后磨磨蹭蹭地说着两个人的密语。
“娱乐场,我有点喜欢她了,这该怎么办啊?”回到教室,尿界不住地问我。
“那你就和她说,你又没给人家肚子搞大,有什么可慌的。这样可不像你的风格。”
“我这是不想让我的初恋将来成为噩梦。你看报纸上经常写因为感情问题男女双方互相毁容、杀人解恨的新闻,万一将来出点意外怎么办。”
“你真有病,什么时候你的逻辑能正常点。人家姑娘说挺喜欢你的,对你那些变态的行为都挺赞赏。”
“什么时候说的?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刚才抽烟那会儿,你不是上厕所去了吗?”
“恩,那我考虑考虑。”
在尿界的眉宇之间,我看到了一种顾虑重重。难道爱情真有强大的力量,可以让一个二百五变得如此深沉和忧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