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阿茗扶起,拍打着自己身上的灰尘。
我走上前,蹲下身子,把着阿茗的肩:“阿茗,是你自己跌倒的,为什么要让别人替你挨打?”呵,这个问题我自己都觉得好笑,这不是齐家惯用的伎俩么,就连我都会。
阿茗看着我,没有说话。
啪!
我的手被旁边伸出的小手打开。她站在阿茗的面前,张开双臂,像老母鸡一样,挡在他的面前。
她的公主裙有点脏了,亮亮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我,不是恭敬,而是深深的敌意。
我好笑地看着她的举动,指着阿茗说:“是他害你被爸爸打,你现在为什么护着他?”
她高肿的颊让我心底一恸。
嫩嫩的声音响起:“不关茗的事,是我害他跌倒。”
如此防备的眼神,她大概以为我会像她父亲打她那样惩罚阿茗吧。
“映,他是我哥哥。”阿茗扯了扯她的裙角。
她放下了双臂,微一侧身,拉住了阿茗的手。
我试图对她善意的微笑,但我发现,这个动作对很久都没有笑过的我来说,有点困难。
她却突然对我笑了,全然没有刚才凶悍的样子,甜甜地叫我:“哥哥!”
我一点都不反感这样的亲切,是的,亲切。
我深深地看着她,开口道:“小映。”刚才茗似乎叫的她“映”吧。
“记住,我叫齐启南。”
似乎不怎么明白我为什么用那样的眼神看她,她偏着头努力地想着什么,随即认真地点点头。
揉了揉她肿肿的脸颊,我心下一动,已然吻了上去。
连我自己都惊讶我自己的动作。而她却以为这是我释出善意的方式,竟也用她小小软软的唇贴上我的脸,调皮地说:“交换。”
我站起身,起势太猛,有点眩晕,她伸长了手扶住我。
有点吃力。
我没有再看她,离开了庭院。
那一刻我便确定,我要她!
此后,我经常去她家。外界都说我和阿茗怎样的兄弟情深,我怎样地爱护阿茗。却不知道,我的目的自始至终都只有她。
我对她的占有欲太过明显,她越来越畏惧我。
后来,听父亲说她们一家摔落悬崖,包括阿茗。我的心里响起惊雷。我派身边保护我的所有人去找她,终是无果。那几年,我的脾气越来越暴躁。直到阿奇出现。它教我怎样笑着杀人,怎样控制自己的情绪。
在我以为自己已经足够阴暗的时候,她出现了。
如同以前一样,她拉着阿茗的手,回到齐家。
像一朵含苞待放的栀子,她在我眼里,美得惊心动魄。她的眼睛像小时候一眼有着坚定的光,就站在我面前,看着我。
我在她的瞳孔里看见了高兴得有真切笑容的我。只有我。
天知道我的心情怎样,我绝不放她离开!!
我将她禁锢在自己身边,她却一次又一次逃离我;我将她关进兽笼,饱受折磨,她却仍然不愿意低头;我让她知道背离我会受到怎样的惩罚,我捏断她的手,想她就此留在我身边,她却越来越试图反抗我……
我疯狂地爱她,却被她的逃离慢慢磨光了耐心。
我要她!
这是我一世的执念,谁都挽救不了的执念。
、第四十三章 等我。
……
在另一边。
“哟,救活了呢。阿奇,你越来越厉害了。”轻欢突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阿奇血红的眼看着面前的男人,恐慌笼罩着它。刚才还没了呼吸的齐启南,竟然在男人的面前醒来了。
“你是谁?”他的声音有点不稳。
男人耸耸肩,纯净的面容上露出诡异的笑容:“你问它。”
一阵星光,阿奇竟慢慢变成了人形。而它的长相,竟然同面前的男人一模一样除了一双眸,它是血红色,而男人,是妖冶的金色。
“你怎么知道,海喜欢诚实的人呢!”男人,喔,不,海激赏地看着阿奇。
阿奇没有说话,似乎知道自己在劫难逃。
齐启南皱眉。
“封印被解开的时候,你作为碎片逃离了本体【详情见楔子】,竟然在这个男人身边帮他做了那么久的事呢。”
“可是,你们太猖狂了,怎么会想惹到我要保护的人呢。”
“所以,去死吧。”
他轻轻扬手,面前的一切东西都碎为尘埃。齐启南到最后都不知道这个最终杀掉自己的人是谁。
海笑着。
一个一个都死去吧,为我的珞香祭奠。
他没有任何留恋,再次回到了死界。
凌夜睁眼,看着身旁熟睡的夏十映。她纤弱的手臂环着他的腰,他的掌抚着她的雪白霜背。她的黑发散乱在白皙的肩头。一夕之间,她竟美得惊心动魄。
他深深地望着她,像是要把她的脸刻进自己的骨血里。
她终于是他的了。一阵狂喜袭来。那样蚀骨的爱恋啊!可是……
“等我……”他长长地叹息。轻柔地将她的发丝捋到耳后。
……
“齐启茗,我把她暂时交给你,这段时间,你替我保护她……行么?”
夏十映在恍惚中听见了凌夜的声音,带着浓浓地请求意味,这是她第一次听见凌夜这样说话。
是梦吧。是梦呵!
“……我不知道什么样的事让你抛下她,可是……我答应你。”
又听到了茗的声音,不甚真切。
“我相信你……”急于求证的语气。
“你……好吧,快点回来……她不如你想的那样坚强。”
“……映,等我……”
……
、第四十四章 他像一个别扭的小孩!
梦境真实地让她感到害怕。她倏地从床上弹起。
这,这是茗的家。那……
感觉旁边有人。她慢慢将目光移向他——是茗。看向他欲解释的脸。她知道了。
……不是梦境。
是现实!
他丢下自己走掉了!
全身快要散掉似的酸痛提醒她,昨夜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梦。可是,为什么早上一醒来看到的情景却像一场梦。他真的走掉了,把她交付给别人,自己走掉了。
齐启茗看向她的脸,她的表情冷静地让他感到可怕。他正欲开口解释。夏十映却突然发现胸前的塑血刃。
她笑了,有一种动人心魄的娇美。齐启茗在一瞬间愣神。
“茗,不用解释了。我,相信他。”
她坚定地语气让他觉得,她不像以前那个只会为别人考虑的女孩子了。现在的她,如此坚信自己的幸福。
凌夜,你千万不要让她失望啊。
神界。
“我母亲?表哥,我母亲已经消失很久了,我以为你应该知道。”西泽盘腿坐在自己的房里,他把玩着脚踝上的黄金镣铐,轻碰间有叮叮的脆响。
凌夜心中无限失落:“我以为你知道你母亲的去向。”
“怎么?你们死界杀了我的门徒,现在来觊觎我母亲了么。”西泽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的语气中的敌意。
心下一惊,凌夜想起刚进门时,画桑染给他的嘱咐。
——“我尊贵的死界领主,如果您来,是为了请求西泽大人什么事,请您千万不要激怒他。因为黄金镣铐的反噬,和琴音的死,最近他有些阴晴不定……”
“阿镜……”本来想说什么,但看见他苦涩的笑,要出口的请求转化为一声无语的叹息。
听他唤自己的名,西泽周身一震。
他想起小时候,凌夜拉着小阿姨的手,第一次出现在他面前。他对着自己友善的一笑。竟不输给小阿姨的绝代风华。
他想起他们熟识以后,凌夜调侃他,恶劣地说要告诉别人自己喜欢姐姐的事实。却在自己生气以后,笨拙地擦着他的眼睛,惊讶地说:“阿镜,你居然没有哭耶!”
他想起自己的一切心事都只有凌夜可以理解,他总是小大人一样地安慰他,他总爱说:“我是你表哥嘛,我要帮你。”
……
是从自己当上了神族祭司,他成了死界领主之后么,他们再也没有见面。
虽然知道琴音的死不应该怪他,本来就是神界先招惹的他,而他更没有亲手毁灭掉琴音。可是自己不知道在别扭什么。
“你走吧。我要休息了。”他躺下,背对着凌夜。
他的背影有点孤单,背脊僵硬。他小小的身形,让他看起来像个别扭的小孩。
凌夜一低眉,离了西泽的房间,把门带上后,却看到画桑染恭敬地候在门口。
“迦冽大人,请您分一点时间给我。”
、第四十五章 您们从一开始都没有选择他。
他随她来到祭坛后面的一个小花圃。
画桑染摘了一片叶,面对着凌夜,开口道:“迦冽大人,我冒昧地问您,如果您是叶子的话,您会选择给您生长希望的树,还是会选择能够让您自由的风呢?”
凌夜不解,她为什么会问自己这样的问题。只是遵从自己的心,说:“我无法选择。两者都是我想要的。”
画桑染勾勾唇角,温柔地笑了:“是啊,同样,两者都是他想要的,所以他没有办法选择?”
“你是什么意思?”
她转身,目达远方:“迦冽大人,您难道看不出,西泽大人那样对您,是因为他在为帮助了主母祭出龙纹弩去伤害您的事而自责么,他无法面对您,所以只能疏远您。”
“他和您的兄弟之情,他对主母的禁忌之爱,都是他想要的,您让他从何选择。”她的声音很悠远,像是在述说着自己的故事,满是疼痛。
凌夜有些惊讶地问:“你怎么知道?”
“他孤苦了这么久,这个世界上如果没有一个了解他的人,岂不是对他太不公平了。他恐怕自己都不了解自己的想法了。”她看着远方澄晴的天空,“他本来应该拥有幸福的啊。人们都说,他有最强的天赋,可是,他才是最孤单的人呐!”
凌夜看着面前的女子,她分明是在讲给他自己听,却又仿若在呓语。
她慢慢走离了花圃,风中飒飒地响着她最后一句话:“大人,您在给他一点时间吧。算我求您,不要放弃他。他无法选择任何一个他想要的东西,是因为,您们从一开始都没有选择他啊!”
凌夜屏息。
从一开始,都没有选择他啊……
不知不觉已经三个月过去了。人界临近冬日。
虽然夏十映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抱怨,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但齐启茗还是有点不放心她。
她在他面前经常走神,时时长久地不说话,下人报告说她晚上经常惊醒。却为了让他安心,从来不说什么。
他不知道该怎么帮她。只能默默地守着她。停下手中的工作,整天带她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