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难道我要告诉他我是为了爱情?陆诚睿忽然觉得他和许诺一样荒唐,不过他仍旧不如许诺,因为他此时知道周季阳还活着。
陆诚睿走进那个村子的时候暮色已至,可见灯光在这里也算奢侈,只有太阳的半点余辉照耀,那个很小的院子周季阳在帮着那户人家包笋皮,女主人在切笋周季阳在帮忙摆放晾笋干,男主人在一旁把成捆的竹叶码放好,陆诚睿走进来的时候他们都停下来看他。周季阳看见陆诚睿的时候脸上有微笑,他还是那张朝气蓬勃的脸只是略瘦略黑了些,周季阳艰难的站起来显示出了一点热情:“来了。”
陆诚睿看清他时心里却是一沉,心里颤抖一下,他和许诺真是一样的人!
陆诚睿只在那里住了一夜,那夜他和周季阳聊了些事情,第二天一早他便动身返程了,因为他要走下去山去至少仍要花上一天时间,周季阳送了他一程这让陆诚睿便觉得脚下山路如一马平川,是他叫周季阳不要再送了,周季阳停下脚步目送他离开。
陆诚睿选择了最慢的交通工具返程,他想他需要有足够的时间思考,那夜长谈中他体会到周季阳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许诺,他走六十里山路去县城里唯一一个只有两台电脑的网吧,想要去看一下他曾经的世界,于是发现了许诺在竭尽所能的找他,周季阳痛苦纠结了很久于是他也注册了新的帐号,在许诺每篇博客下面一直大骂她蠢货,周季阳说到此处的时候陆诚睿竟觉得有印象,因为他还给那个人按过赞。
周季阳不确定这样会不会有效果,从那天开始他每个星期会走六十里山路看许诺的博客,可是那丫头还跟以前一样固执的可以。
周季阳知道许诺是对感情执着的人,只是他离开那天她还欠他一个表白,周季阳在想那傻丫头不会真的对他这个未表白的男人执念于此吧?
周季阳拜托陆诚睿三件事:帮许诺忘了自己;真心实意的待她;如果她不同意永远不要碰她。他说就当作是他帮助陆诚睿当上董事会主席的交换,陆诚睿竟然点头同意了。
陆诚睿不懂感情的世界可以如此,当他发现自己的感情世界里有了一份眷恋的时候,他所能做的事是如此的浅薄,看着火车外徐徐而过的景致,他想起了许诺说,她遇到了一个值得爱的人而那个人刚好爱我。他内心忐忑,他能不能取代周季阳成为她心里那个值得爱的人,他有些不自信。
周季阳告诉陆诚睿关于许诺初恋的事情,他说如果你真的喜欢她就要有足够的耐心。
陆诚睿问周季阳打算什么时候离开这村子,周季阳说自己也不知道也许等到你和许诺结婚的时候我去参加你们的婚礼,陆诚睿脱口而出:“你别来。”
周季阳哈哈的笑出声:“我不会去的,我答应她的事做不到了所以就让我在她心里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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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诚睿从机场急匆匆的赶过来此时就站在许诺家的楼下,他想为他的爱情再做一次努力,许诺在电话里说周季阳来信了,那一刻陆诚睿的心里是种最深的痛楚:周季阳,你终究还是食言了。
三年的时间他想帮许诺忘记周季阳,可是她并不打算把他忘记,陆诚睿站在许诺的楼下迟迟不肯上楼,他还没想好要对许诺说的话,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许诺的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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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诚睿回想起他对她唯一的一次表白。
那三年里许诺从未停止寻找周季阳,即使他很想阻止她的行为,可是许诺也逐渐成长起来,好像固执的想法也随之成长,一年两次进滇是她一定要做的事,一年有半年她都在路途中,陆诚睿知道周季阳还活着的时候仿佛阻止她,让她相信一生难寻成了一个最大谎言。
周季阳很了解许诺的执念意识,他并没有打电话来质问陆诚睿为什么不拦着她,直到那年云南发生了地震,许诺和她的驴友小队正在穿越一片山林,离震中非常的接近整个山体扭曲许诺一小队六个人全被困在了山上,通讯完全中断。
陆诚睿当时正在开会,周季阳电话打了进来,他躲到没人的角落去接电话,周季阳说云南地震了,震中在许诺设计路线的途径一地,想办法看看她有事没有?陆诚睿意识那是周五是周季阳去那个网吧看许诺博客的日子,陆诚睿听着许诺可能出事了,脑袋就嗡的一下,他中断了会议安排了飞机飞去了云南。
“是许诺和陆诚睿给了他们第二次生命。”那驴友小队的人如此说。
当时政府部门都在忙着救援居民聚集地的灾民,还顾不上去深山老林里找寻那个六人小分队。倒塌的信号塔也没有建起来,重建的无线信号覆盖不到那里,只能进山林里进行地毯式搜索,陆诚睿从邻县雇了人来进山寻找,他也身在其中那一刻他忽然体会到了许诺的心情,心里祈祷着能找到她,后悔的情绪却充满了内心:我还从未跟她表白过。陆诚睿的心里在呐喊:很想拉着她的手,直视着她的眼睛告诉她我爱她。
陆诚睿带着人找到小分队的时候,那六个人已经处于严重脱水中,许诺是最厉害的一个,她瘦的已然脱相意识已经进入昏迷之中,他们从断路上把他们救下来,陆诚睿便一直抱着她谁都不许碰。
有状况稍好的队友说,“地震山体断裂之后这姑娘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她统筹安排了一切,几乎是拿着刀逼着我们把所有食物都交出来,我们以为她疯了,怕真被她扎死就把吃的都给她了,本以为会很快被救出去,没想到整整27天,我们每个人带的食物其实只够吃五天的,现在想要不是她统一调配水和食物,我们里面一定会有人死,其实她吃的最少,最后那几天我们几乎都说不出话想着也好要死还有六个伙伴一起上路,只有她说她一定会活着出去,我们问她为什么?她说她这样都不死他也一定还活着,不知道她说的他是谁但是她说对了。”
许诺的情况是危险的,陆诚睿几次三番想把她带回北京治疗,都被当地医院阻止了,她昏迷了三天陆诚睿在床旁守了她三天,陆诚睿期间给那个异地号码打了电话,没想到电话一响周季阳就接了起来,他大概也在那里等消息吧?
陆诚睿说:“我找到了她了。”但他没说她有事没事。
其实周季阳也很想问,但他已经把许诺拜托给四哥了,最后他只说了谢谢。
陆诚睿也说了谢谢,周季阳愕然。
陆诚睿说:“谢谢你第一时间通知我云南地震了,早一分钟就能早找到她一分钟。”
从许诺出事的这一天,周季阳对自己有了新的想法。
陆诚睿看着躺在病床上的许诺紧闭的双眼长睫卷翘,多日生死考验,她的双颊已经凹陷了,陆诚睿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握着她的手轻吻了一下,许诺的表情是平缓似是安逸的睡着了,千言万语堆积在陆诚睿的心头,他真想一股脑的都告诉她,好似这正是时机,至少她此时不会落荒而逃了?因为她在昏迷之中。
“总有人说时间是治愈伤口的最好良药,想想也不尽然。”陆诚睿依靠在床头似是在跟睡着的许诺闲聊:“伤好了终究还是会留下一道难看的伤疤,我一低头就能看见那种狰狞的丑陋在身上永远都不会离开,它随时随刻提醒着我,那里曾经有多疼过。”
陆诚睿将头依靠在许诺的头上长出了一口气:“在美国上学的时候,Janson口头总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
陆诚睿摸了摸许诺的脸自嘲的笑到:“你是最华丽的一件,许诺,我在高端订制店门口徘徊了太久却一直不敢推门进去问价,我怕我消费不起,我就每日每日的靠在橱窗外看着你想象着我穿上你的样子,有时候我想是我太虚荣了,你本不是为我量身订做的你应该属于更富有的人,可我就是想要,我知道你是唯一能将我的丑陋完全遮挡的那件,没有比你再美的衣服,穿上我就再也不想脱下来。许诺,你一直寻找的那个人他可能更富有了,可是他说他胖了,你虽然只是为他量身订做的但他好歹还有自知,他说他不能逼着你硬把他装进去,那会让你跟他都很痛苦。”
陆诚睿轻叹了口气:“我在攒钱呢,许诺,一点一点小心翼翼的攒,我知道你不是谁都能消费的起的,可我想做其中一个。”
许诺在沉睡,陆诚睿低头吻了她,她的唇是温凉的陆诚睿似感觉到了颤抖,他抬眼看她的时候,她仍旧闭着眼睛恍惚间好似看见她的睫毛在抖动,但她终究没有睁眼醒来。
陆诚睿守了三天,人也憔悴,他一睡睡到了第四天中午,到许诺病房的时候,许诺正站在窗前看景,听见他进来的时候回过身来看着他笑,脸上有一点红晕:“Daniel,谢谢你来救我。”
陆诚睿不知道他说的那些话许诺究竟听见没有,也许是他的错觉,他们再回到北京的时候,他觉得许诺和他的氛围改变,一切都变成了和谐融洽。许诺将Aaron照顾的很好,有时候Aaron去外面玩,那两天她仍旧会来,将屋子收拾的干净把陆诚睿的每件衬衫都熨平,陆诚睿喜欢看她在家里四处忙活,好像看见了自己房子的女主人,“我可以雇人来干这件事。”陆诚睿站在更衣间的门口看着许诺熨衣服熨了很久。
许诺微笑:“很简单的事啊,干吗要再雇人。”
陆诚睿心有暖意,她没有说我就是你雇来的人,回答的话好似她就是这里的主人。
许诺会把每星期那两顿饭准备的像模像样,这成了陆诚睿的一个嗜好,他向许诺坦诚他为了吃这两顿饭要拼命消耗掉多少卡路里,许诺吃惊问他要不要……
“不要。”陆诚睿根本不想她把新建议说出来,他其实很享受这一切。
许诺仍旧在更她的博客,他也仍然在看,只是周季阳不再评论任何内容,好像真的消失了一样,许诺记述了那次地震她遇到的一切,在她的博客里他被称为四哥,那篇记述的结尾她写到,四哥其实是个很好的人,我从心里感谢他。
在她不出去找寻的时候,博客里记述的都是她的生活琐事,偶尔她还会在上面展示她新发明的菜,她的粉丝会说她是全才,陆诚睿在那些字里行间开始看见了他和Aaron的痕迹,Aaron的画得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