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我们只找今晚住的地方。”可能我问的还不够明白,我忘了把时间加上。
“今儿客满了,着急的话去别家找找吧。”好吧,我们是很着急,再找不到天就亮了。
“一间都没有了麽?”我觉得这么偏僻的地方,这么破旧的旅店,没有理由生意那么好。
老板娘似乎终于意识到了我们两个的存在性,不是她良心发现了,而是广告时间到了。
“还剩个单人间,只能住下一个人。”
“那好,我们要单人间。”
“只能住一个人,两个人要加钱。”
“那给加床麽?”
“不加,但是要收两个人的钱。”
“有区别麽?”我实在想不出能有什么区别,一间房里一个人,或是两个人,能有什么不一样。
“有区别啊,加钱给加一床被子和一个枕头。”
想了想,我果真不习惯和别人同床共枕大被同眠。
“那好吧,加一床被子。”
“给,这是钥匙。”
我们领了枕头和被子,抱着进了拐角的房间,114,难怪空着。
数字向来有着强大的力量,刨除成绩单或是工资表上难看的数字不说,单是数字本身就足以产生很大的气场。
诸如六八之类,因表吉祥之意,多是被推崇的,四,则是禁毁的。
尤其是一四连在一起的时候,因为沾了“要死”的谐音,连看着都觉得诡异。
我不懂,为什么这么晦气的一个数字,只要和一三连在一起,就会被美化成“一生一世”。
房间很潮,注意,是潮湿的潮,不是潮流的潮,潮到让我想起一句古词。
“布衾多年冷似铁。”
想想真的很神奇。
两个陌生人,下午刚刚认识,晚上就挤在一张床上。
我无法猜测JK此时的心情,此刻和她同床的人与以往不同。
此时此刻,她可以放心的和衣而眠。
床是一米二的尺寸,两个人躺在上面有些艰难,我和JK索性坐了起来,裹着被子,靠着墙聊天。
“JK,你有没有喜欢的人。”敲开女孩心门的万能问题。
“有啊,我来这里的第一个男人,也不是,也算不上第一个男人。”
我以为是JK记不太清了,以至于把开张的第一个客户给忘了。
“这很正常,女人总是对她的第一个男人耿耿于怀。”
“这到不是,他不是我第一个男人,是我来这里以后的第一个男人,你能听出区别吧?”
“哦,是这样,那我懂了,说下去。”
JK停顿了一会儿,应该是在组织语言,她吞了一下口水,细嫩的脖颈动了一下,很是好看。
“哎哎,都说没房间了,你不能进去,里面有客人!”门外传来老板娘的吼叫声,清晰度甚高。
“砰!”门开了。
一个男人摇摇晃晃的走了进来,看了我们一眼,也没说什么,砰的一声倒在地上。
我认得这个男人的脸。
“哎呦!你们说这可怎么办,他要是死在这我可怎么说的清啊。”老板娘乱了手脚。
“没关系,他只是喝醉了。”他身上渗出的酒味已经开始弥散开来。
“那也不能让他在这趴着啊,你说说,哎,我怎么这么晦气。”老板娘很是为难的看着我们。
“没关系的,我认识他,让他在这吧。”话一出口,老板娘为难的表情立刻换做震惊,继而又暧昧的笑了。
“哎,我懂,我懂。”说着便退出了房门。
“等等!”我突然想到了些事情。
“还用交三个人的钱么?”
“不用了,你们三个人挤挤吧,别让他吐被上啊。”说完头也不回的关了门。
“JK,帮我一把,咱把他扶起来。”我下床穿了鞋,走到男人身边蹲下,他紧闭着双眼,已经在打鼾了。
“伟哥,醒醒啊伟哥。”
陆,未讲完的故事②
“石榴,别走,别走。”伟哥猛的抬起手,似是要抓住什么,可刚抬起又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手腕的佛珠触地发出清脆的声音,如果伟哥醒着,定会被那一个个圆圆的突起硌的骂娘。
“伟哥真是太敬业了,都喝成这样了也忘不了他那几个石榴。”我不禁感慨。
“这个石榴不是你说的石榴。是个人,是个女人。”JK看着伟哥,叹了口气,这气叹的极为意味深长。
“女人?”原来是一个女人。
似乎男人只要喝醉了,嘴里都要喃喃的念着什么人,其中多半念着的是女人,除了“妈,我对不起你”这类的,基本念的都是爱人,或是想爱又爱不得的人。
“咱先把他抬床上吧,这么躺着会病的。”JK走到伟哥的另一边,示意我和她一起抬。
喝醉的人貌似都会变得异常的重,似乎是酒在他们的体内蒸腾成一种相思,然后重重的贯穿整个血脉。
我和JK吃力的把他抬到床上,期间他的头着地三次,整个人摔在地上两次。
所以说,如果对后事没什么把握,千万不要把自己灌的烂醉。
我和JK无奈的坐在床边,看着伟哥沉沉的睡着。
此刻,那个在街口卖石榴的痞子正像个委屈的孩子,喃喃的念着一个女人的名字,做着我们所不知的梦。
不知从何时起我每天都会做梦,而且每天都是噩梦。
我并不惧怕噩梦,有时甚至是感激。
因为第二天醒来时,我会发现,原来生活可以这样的美好。梦里已被摧毁的街道,死去的朋友,只要睁开眼他们都还在。
有时我甚至分不清梦里梦外,这也是我最头疼的。
我梦到自己目睹了一只猫的死亡(我不愿承认那是梦,因为它是那样的真实),它被一只匕首划破了半个躯干,流着血惨叫着死去,印象里并没有梦醒的过程,一切和生活衔接的几乎没有缝隙,直到之后的一天,我再次看见了那只猫。
不夸张的说,我的精神险些崩溃。
因为我找不到那个接口,现实与梦境的接口。我拼命的在脑海中搜索着梦醒的画面,无果。
那么现在的我是梦醒,还是梦中?
我想我是醒着的,因为之后又有好多次的梦醒梦醉。
只是我还是找不到那个丢失的接口。
“小米,你怎么会想要帮伟哥?你说过的,你们只见过一面,而且不是什么欢快的事。”
“JK,咱们也是刚见一面,可我已经可以决定要带你走。”
“你是个怪人,但我相信,你是个好人。”
“我也觉得我是个好人,就是好人通常没好报。说说那个石榴吧。”我对伟哥的石榴很是好奇,同时我很佩服那些能让男人念念不忘的女人,于我来说,那些女人都是美好又神秘的。
“石榴是伟哥曾经的女朋友。”曾经的,那就是现在不是了。
“然后呢?”
“砰!”门再次被踹开,为什么现在的人开门喜欢用踹的,我很想问他们一句,每次用脚踹门的时候,你们考虑过门板的感受麽?
“警察,身份证都拿出来!”
我以为今晚会是个普通的夜晚,我可以安安静静的听JK讲她的故事,紧接着伟哥闯了进来,我又以为我可以静静的听JK讲伟哥的故事,可事实证明,这注定是个听不完故事的夜晚。
柒.这一晚,注定了不会安宁
这是我第二次与警察有直接的接触,第一次是以受害者的身份,这次应该是嫌疑人的身份。
因为没有哪个警察会用枪指着受害人。
“都别动,蹲下!”一声呵斥下JK本能的抱头蹲了下来,我还是愣愣的站在那里,JK拉了拉我的衣角,小声的告诉我先蹲下。
我小心的蹲在JK旁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我很清楚,我是无辜的,真是无辜的。
我自认为是个良民,最起码我一不偷,二不抢,不反革命不反党。
要说抢,我只抢了一件东西,那就是JK,而且是在她自愿的情况下。
至于JK,我深信她是个好姑娘,这与职业无关,就像你想要吃腰花或是肚丝,你不会去想它们原来是做什么的。即便硬要拿着职业说事,JK从下午起就算是正式从良的,此时此刻我们是纯洁的同志关系,不,应该说是纯洁的朋友关系。
“床上那个,听见没有,给我蹲下!”对了,伟哥还在床上躺着呢,这会儿就是房子塌了他也未必能醒。
“他喝醉了。”我答复道。其中一个警察走过去把伟哥的两只手别在了一起,做制服状。
“队长,两女一男,没错。”其中一个警察说。
“那俩女的,把头抬起来。”我极为不喜欢这种感觉,这种被审视的感觉。
我抬起头看向队长,队长此时正看着JK。
“抓错人了,我们撤。”
“队长,这两男一女。。。”
“我说抓错人了,没听懂啊?撤!”领头的挥了挥手,带着其他几个就走了。
这时天已露白,我迫不及待的把窗帘掀到两边,打开满是灰尘的窗子,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外面的空气。
破入的凉风混着灰尘被我毫无准备的吸入肺里,我大声的咳着,似乎快要把肺咳出来,我就这样站在窗口,任污浊的风肆虐着我的脸颊。
我想我的脸色一定很难看,以至于JK没有来打扰我,任我站在那里咳的昏天暗地。
“JK,为什么他们要我们蹲我们便要蹲。”
“因为他们是警察。”
“可是我们没有错,我们是良民。”
“因为他们是警察。”
JK说,她们总被扫黄组突袭,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砰!〃这次没有人踹门,是伟哥翻了个身,然后摔到了地上。
我和JK再次把他抬到床上,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顺利的多。我不禁会想,究竟是怎样一个女子,竟能让他醉成这般模样。
我没有继续去问JK他第一个男人的故事,也没有再问她石榴的故事,有些故事注定讲不完,有些人注定只能思念。
像那个男人于JK,像石榴于伟哥。
像志达于我。
“JK。Rowling写过什么书?”JK问我。
“哈利波特。”
“那本书讲的什么?怎么卖的那么好?”
“讲一帮孩子被选到一所重点中学上学的故事。”
“哦,上学啊,她是个教育家吧。”
“算是吧。”
“我小时候还想过当老师来着,教书育人,听起来就伟大。”JK一脸的憧憬,随后又换上了无奈,她完全有资格去无奈,她不是没挣扎过,只是这个社会强奸了她,然后逼良为娼。
“那你现在的梦想呢?”人总会有梦想,JK也不例外。
“不能教书,只能育人了,我想嫁个好人,然后给他生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