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却始终都在有意无意的盯着楼下的众人。
尤其是人群中那个最不起眼,却又特别容易让人发现的宋怀卿。
谢潇自顾自的端起酒眼神幽幽的看着外面:“好啊,赌什么?”
“赌崔程皓会不会跟宋怀卿走。”谢瑾瑜脸上依旧是玩味的笑容。他甚至有些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肯花时间陪宋怀卿来抢亲。
为什么心里总有一丝小小的期待,竟然在期待崔程皓不会跟她走。
谢潇心里一笑:“到底还是舍不得她。”
“胡说,我谢瑾瑜怎么会舍不得她这样的女子?”谢瑾瑜闷头喝酒。被别人说中心事,总是感觉很不舒服。谢潇与他相识多年,两个人既是朋友又是兄弟。那过命的交情都是在战场上一刀一刀杀出来的。
彼此只要一个眼神,就能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些什么。谢瑾瑜此时早就坐立不安,这样的他到是让谢潇惊讶不过却也是意料之中的。
“唔,舍不得,那好,既然你不喜欢,那宋怀卿我可就不会放过了。我看这个过气的将军夫人倒是不错。”谢潇一本正经的说道。
谢瑾瑜倒真是被他的样子给唬住了:“说什么过气不过气,好好看着。”
“遵命!”谢潇笑着朝谢瑾瑜挤眉弄眼。
也只有两个人独处的时候,他才会有自己本性显现,不会像是平日里那般冷冰冰的没有感情。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将目光再次投入楼下。
“崔程皓。”宋怀卿往前踏了一步,停在了崔程皓的马前。手抓着他的裤腿,仰起头,清澈地瞧着他,“你答应过我,要和我回家的,对不对?”
崔程皓低下头,他在她干净得没有丝毫杂质的眼中,看到了从头顶映射出来的白云、蓝天,风淡云轻——那是如此美好的一幅画。却只是幻影而已。
他此刻还能说什么。
他曾想过宋怀卿会不会出现,可是如果不是一早将自己绑在这样一个被动的局面当中,他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进退两难。
没有见过的亲生父母,和一个心爱的女人。
家族的使命和这些相互碰撞,他似乎只能像前者低头,为什么不能让他早一点遇见宋怀卿呢?
前些年的胡闹都只是别人故意让他肆意妄为。如今到了期限,他必须要挑起家族的重任。
“你能来参加我的婚宴,我很高兴,不要自寻烦恼。我多希望你能永远都是快快乐乐的。”崔程皓笑了笑,像幻影一般风轻云淡,然后夹了夹马腹轻声说道:“回去吧。”
新郎起步,后面的队伍自然缓缓跟上,宋怀卿则呆呆地站在原处,为什么会这样?
崔程皓明明答应过自己要陪着她回家的。
“喂,我不是问你愿不愿意回去,我是要带你走的,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抢亲啊?是抢!”宋怀卿突然高声喊道。
然后趁没有人注意,终于用起了大师傅的绝门武功,那飘逸的轻功,原本就能让人身影如幻。
宋怀卿的出其不意,所有人都没有想到。
但是这里面并不包括崔程皓,他是一早就知道宋怀卿会武功。宋怀卿一手便朝着崔程皓的衣领抓去。
可是偏偏她怎么使劲,崔程皓都是纹丝不动。
宋怀卿小小的眼睛里全都是不解,她就那样单脚踩在马头上:“你不愿意和我走?”
她的声音已经隐隐的有了些沮丧,崔程皓多么想脱口而出他是愿意的,可是那漫长的长街就像是一到永远无法走到的大门他背负的太多,再也不是能够任性的时候:“对,我不愿意。”
“你他娘的,我管你愿意不愿意,你必须跟我走。我不许你娶她。”宋怀卿几乎已经焦急的快要说不出来话。
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一切都变的。
如果崔程皓愿意娶白蕊馨,为什么要拖到现在。
为什么婚礼会这样的快?
“回去吧。”他再一次注视着宋怀卿的目光,这是他最后一次用这样深情的眼睛看他了,他想放纵自己一次。
听自己的心一次。只是这一眼过后,尘归尘,土归土。
他们终究相识太晚,他不能也不愿意将她拉进另一个漩涡里,至少在他没有足够保护宋怀卿的能力的时候,他绝对不能。
宋怀卿抿着唇:“没有你,我去哪里?”原来被人抛弃是这种滋味,宋怀卿突然觉得心口很痛。
那种感觉比自己第一次被鸡腿噎死的窒息感还要难受一百倍。
突然崔程皓轻飘飘的拍掉了宋怀卿放在自己领口的手,他原本就是高手,宋怀卿倾尽所能的一招,对他来说,其实根本起不到作用。
宋怀卿呆呆的站立在马头上。
那马儿却是突然像是收到了惊吓,猛的太高前蹄,忽然嘶鸣。
宋怀卿被狠狠的摔下马,灰头土脸,可是她仍旧绝强的爬起身,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马上的那个人。
崔程皓一言不发,催马离开。
周围有人的议论声越来越大:“这女人怎么就这么不要脸,崔大人都好言相劝,她竟还如此不知廉耻。”
“你以为呢,那是宋怀卿,啧啧,刚刚被谢将军休妻,这会儿就跑出来勾搭别人,她还真有勇气。”另外的围观群众叽叽喳喳的讨论。
宋怀卿的耳边却是什么也都听不见一般。
她伸了伸手嘴唇蠕动:“可是,你是我的大蹄髈,你答应过我的。”崔程皓没有回头,他的背影冷冷的笔直的坐在马上。
谢瑾瑜再也看不下去了,就算他心里没有宋怀卿,他也没有办法看着宋怀卿这样孤孤单单一个人站在那里。
这个蠢女人,平日里那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劲都跑到那里去了?
他从客栈的窗户纵身一跃,三两步就到了宋怀卿身边:“说了让你直接抢,现在自己给自己添堵。”谢潇跟在他的身后,看着谢瑾瑜捏紧的左手,知道他已经动怒。
“可是,他让我回去。他不喜欢我。”宋怀卿低着头,只是觉得心情很沮丧。
说罢,她便真的想上前将那马给拦下,谢瑾瑜突然淡淡的说道:“不是你说不是谁都像我这个懦夫一样么,如果是你的话,你一定要去努力追求自己的幸福么?为什么你现在不去?”
宋怀卿一直在大道中央站着。
那长长的队伍,似怎么也走不完似的。这么这么多嘈杂的红色,如一条河,流过宋怀卿的身前。
宋怀卿觉得眼睛都被红色映得发涩,不知怎么,泪便流了下来。
谢瑾瑜站在她身后,手握着她粗壮的胳膊,她其实个子一点也不高,平时走起来是个肉球,总让人避之不及。
可是如今细看她还不及他的胸前高,那个动作,便好像将她全部裹在自己怀里一样。
然后,谢瑾瑜长叹一声,低下头,发现自己的手背被一粒滚烫的泪水打湿。
他觉得不可思议,没想到那个头脑少根弦的人,原来也是会哭的。
只是她哭得太安静,安静得让人心底发涩。
队伍渐渐走远,宋怀卿轻轻的说道:“我只是,想让我心爱的男人得到幸福而已。在这种地方掳走他我是做不到的。他一定有他的难处,我只希望他能和白姑娘组成家庭,生一个普通的孩子,过他们普通的生活。”她的声音里还有浓浓的鼻音。
“可是你知道,他和她在一起根本就不可能普通。”谢瑾瑜还是忍不住说道。
宋怀卿吸了吸鼻子:“嗯,所以我更不能添乱了,在我没有能力收拾得了白蕊馨的时候,绝对不能贸然动手,或许这么多年崔大哥心里也有白姑娘呢?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何况白蕊馨长的很漂亮,你说是不是?”
、第一百零九章 谢潇,你怎么看
第一百零九章
宋怀卿嘤嘤的鼻音,听在谢瑾瑜的耳中有一种小小的心痛。一直以为她是没心没肺的,一直以为这样的她是开心快乐的。
原来谁也逃不过情这一个关。
崔程皓骑在马上,他没有转身也知道那个紧追而来的谢瑾瑜,他一身白色如雪锦衣,傲立于边,淡淡地看着这边。“你的女人,带回去吧。”崔程皓爽利地一笑,然后转过身。他那日还曾信誓旦旦的承诺自己会照顾好宋怀卿,可如今却要亲手将她推走。
他苦笑一声无所拖沓地跃回自己的马匹,继续那场被打搅的大婚仪式。
看热闹的人早已被官兵驱散,剩下的,则巴巴地跑上前去,继续目睹当朝最有名望之一的崔大人那绝世风姿。
刚才还闹哄哄的大街,很快只剩下寥寥的几个路人,还有站在路边的宋怀卿,以及始终立在她身侧的谢瑾瑜和谢潇。
谢瑾瑜望着她,没有说话。
宋怀卿则默默地流了会泪,然后突然抬头,用手背抹了抹脸,嘟着嘴,轻声道:“好饿,我想吃肉。”
她刚才跌到了地上。手上本来满是灰尘,这一抹之下,一张大脸更是如花猫一样,黑一块白一块。
谢瑾瑜突然扬眉一笑,笑得幅度那么大,露出两排细密的牙齿,竟是从未有过的灿烂。
谢潇抿着唇,望着那渐行渐远的婚庆队伍似乎有些玩味的说道:“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怀卿,不如我去给你把他打晕抢回来,省的你难过。”
谢瑾瑜狠狠的皱眉,谢潇这个家伙。
宋怀卿抱着双臂。咯咯的笑道:“算了,那个白蕊馨可不是好对付的,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若说心里不难过那是假的。可是宋怀卿觉得自己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谢瑾瑜笑了笑:“回家吧。”
宋怀卿抬眸望着天空,家在哪里呢?
以前以为有自己喜欢的人在的地方,家就在那里。
可是崔程皓已经和白蕊馨成亲,那么她又该何去何从?“谢瑾瑜,你跟我打一架。”宋怀卿挽着袖子,突然说道。
谢瑾瑜唇边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你这可是趁人之危啊,我右胳膊又动不了。”
“我呸。你别跟我在这儿撒娇,你丫的两只胳膊我能打过你么,就看你只有一个胳膊能用,让我虐虐出口恶气。”宋怀卿左手在鼻子下面蹭了蹭。
谢瑾瑜无奈:“敢情我是你的出气筒啊。”
“不然你以为你是什么?”宋怀卿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然后看着谢潇说道:“你来做裁判,不许偏袒他啊。我要是赢不了,心里憋着气,回头就让你们一个个都不舒服。”
“都听怀卿的。”谢潇难得的冰山脸上露出了一个温柔的微笑。
谢瑾瑜看的很不爽:“谢潇,咱哥俩似乎也好久没有切磋了,不如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