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就在沉默中灭亡这句话还是有点道理的。
缓缓抬眼看了看天,叶双荷心想,该来的也快来了吧。
“闭嘴。”
就像是篝火被雪崩一般浇覆一般,一个冷冽的声音,将原本火气冲天的氛围霎时冻结。
来的是飞雪。
更换
“闭嘴。”
就像是篝火被雪崩一般浇覆一般,一个冷冽的声音,将原本火气冲天的氛围霎时冻结。
来的是飞雪。
叶双荷让寇长白把“丢玉佩”的事情告诉飞雪而不是玉娘,是特别考量过的。后院洒扫丫鬟之间的事情不管怎么闹腾都是小事,不值得玉娘来过问,此外玉娘好像看她不爽,万一玉娘来了,她没坑到别人反而把自己扯进去,岂非得不偿失?
飞雪看了一眼五儿,冷冰冰地道:“把玉佩交出来。”
五儿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飞雪是在跟自己说话,急急忙忙指着叶双荷辩解道:“是她!玉佩是她偷的,还在她手上呢!”
“是么?”飞雪挑挑眉,冲着屋里扬了扬下巴,吩咐身边跟随的仆妇道,“把里面人全部赶出来,进去搜,一个都别放过。”
仆妇应声去了。
所有洒扫丫鬟都被赶到屋外边,互相看着,有的尚不明所以,有的对五儿的背叛行为嗤之以鼻。叶双荷保持着低调,低头站在一边不说话,不过这不妨碍她偶尔抬起眼皮瞄几眼周围的情况。光是这些时不时瞄到的场景,就足够她欣赏半天了。
屋外人看不清屋中的情况,只听得见仆妇在里面翻东西时所发出的各种声音。这些本是平日里最普通的声音,可不知为何在一片寂然中更加让人心惊。
过了许久,那仆妇走出来,手里拿着一块雕了枫叶的玉佩。
寇长白随身的东西,飞雪自然认得,继而问:“哪里找出的?”
仆妇伸手一指五儿:“靠门那床铺的枕头下面。”
飞雪扫视一周,不带语气地问道:“那床是谁的?”
“是五儿的!”立刻有丫鬟抢着回答,生怕答慢了就会被按上个知情不报之罪似地。
五儿像被针扎了一样浑身一抖:“不是我!是她……是她要害我!”她说着就冲叶双荷扑过去。
叶双荷方才预料到她会冲过来,浑身上下都处于机警的状态,此时看到五儿刚动,自己也随即往旁边猛跑两步,让她扑了一个空。
她边躲边想,这人还真是不聪明。到了动手这份儿上,还指望谁能相信她?
虽然心中不屑,叶双荷面上依然做足了功夫,装作一副受了大惊吓瘫软无力的样子,歪歪地靠在墙边不住喘息。
那边五儿被仆妇拦住,挣脱不得。却听飞雪道:“把她待下去,按院规照偷窃论处。”
那仆妇问:“见官么?”
“不用。”飞雪道,“锁到曝房去。”
刚听飞雪说不用拉去见官,五儿还松了一口气,听到她后面一句,不觉浑身抖得筛糠一般。
如果说洒扫已经是飘香楼中最低贱的工作了,那么曝房可以说是最恐怖的存在。那个地方不大,冬冷夏热,常年不见天日,关在那里的人像是被整个飘香楼遗忘了一般,没有人理会,没有人可以交谈,只有送饭的人隔日过来,带来两天饭食。听说关进去的人没有一个出来之后神经还是正常的。
被这样精神折磨,换做谁都要发疯。
然而飞雪的心中显然没有分给怜悯这个词的地方,漠然地看着五儿被带下去,转头向还傻愣在门口的一众洒扫丫鬟道:“制造事端,吵闹喧哗,每个人罚三个月月钱。”
众人唯唯诺诺,不敢多置一词。
飞雪手上拿着那玉佩,闭上眼舒了一口气,正欲转身离开,却听身后有人曼声道:“长白无端端丢了玉佩,这件事情,没这么简单吧?”
“玉妈妈。”飞雪退到一边,给玉娘让出道。
叶双荷心里咯噔一下。怎地玉娘也来了?
“惹出长白玉佩被偷这件事情的,恐怕不单单只是五儿一个人吧?不过一点小事,竟然能闹得这般沸沸扬扬,”玉娘的话虽是对着所有人说的,可眼睛直直地看着叶双荷,“飘香楼别的不多,丫鬟肯定不少,照我说,应该把你们全打发到双金店去,正好给我换一批省心的来!”
她口气平和,话却极狠。吴门河边的青楼也分三六九等,飘香楼是头等的,双金店则是末等。传闻双金店的头牌姑娘过得还不如飘香楼里一个丫鬟。玉娘说要把她们买过去,语气不像开玩笑,一众洒扫丫鬟立刻怕了,告饶声此起彼伏。
玉娘不为所动,道:“来啊,把她们全部给我带走。”
“玉妈妈别急。”只听一个声音悠悠远远地传来,叶双荷往那方向看去,却见一个女子袅袅婷婷地从西苑楼梯上走下,一路走得烟视媚行顾盼神飞,正是多日不见的秋晴。
却见秋晴慢慢走过来,一手拿帕子遮住口,冲玉娘笑道:“玉妈妈,这儿出什么大事啦,我在楼上听到这儿吵得不得了,还以为是后院闹了耗子呢!”
叶双荷听她明着说事暗里讥讽,在心里哼了一声,半抬起头等着看她又要演哪一出。
玉娘冷笑一声,道:“耗子倒好了,耗子比人省心。”
“是嘛~”秋晴媚眼斜横,往几个丫鬟扫了一眼,道,“是惹玉妈妈生气了吧,难怪一个个都如丧考妣的样子。玉妈妈别气别气,不过就是些扫地抹桌子的,玉妈妈全赶走了再换一批就好,犯不着为了这群人气坏身子。”
玉娘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你倒挺懂我意思。”
“不敢不敢。”秋晴凑近玉娘,道,“玉妈妈的心思,哪是秋晴可以随便揣度出来的。”她说着一甩手帕,作势要走。
叶双荷突然有点搞不清情况了。她跑来一趟,什么都没发生这就走了?
却见秋晴走了两步,忽然嘴角勾出一个嫣然的弧度:“暧,秋晴今儿忽然想跟玉妈妈要个人,不知道可不可以?”
“谁?”
秋晴扭过身来,纤手一指:“她!”
叶双荷一抬头,差点被她戳到自己眼前的长指甲吓得一跳。
“荷儿么?”玉娘深深地看了叶双荷一眼,道,“你带走吧。至于其余人么,什么双金店,下马处,吴门河边上这种小店多得是,少不了你们的去处。”
叶双荷有种跟她们处在不同时空的错觉。秋晴指名要……她?
“没事儿的话,我先走了。”秋晴挥了挥手,见叶双荷还愣着,笑道,“你就这么想跟你的好姐妹们同甘共苦?”
叶双荷回过神来,咬着嘴唇看了秋晴一眼,跟着她上了西苑的楼梯。
“为什么是我?”被秋晴带进屋,叶双荷终于开口问道。
秋晴长长的睫毛一掀:“如云教出来的丫鬟就是没教养。现在你是丫鬟我是主子,你跟我说话都不用加称呼的么?”
叶双荷吸了一口气,看着她道:“秋晴姑娘。”
孰料秋晴还是不满意:“你叫如云都是叫姐姐的,凭什么叫我就要叫姑娘?”
叶双荷没说话。总不能对她说,“小姐我跟你不熟”吧。
秋晴看她哑了,也没再逼她,转而道:“你以为我真想要你给我做丫鬟?哼,跟过如云的人,求我我还不要呢。谁叫我要救你,只能用这种法子呢。”
“救我?”
秋晴蜷起手指撑着下巴:“废话!我要是不救你,你早就被玉妈妈赶到什么双金店去了。”
叶双荷感觉头皮有点发硬:“谢谢……秋晴姑娘。但是……”
“但是我为什么救你是吧?你以为我想救你?”秋晴哼了一声,“如云帮过我一次,我不想欠她人情,现在她跑了,我没法还她,只能还你了。”
叶双荷张口结舌:“如云姐姐她……帮……帮过你……?”
当年不是因为如云没有帮她,两个人的关系才这么僵的么。
秋晴白了她一眼:“这种事情是你该问的么?你当如云走之前那几天每天是白往西苑跑的?还不都是为了你们两个小丫头,生怕她走了我会把你们拆了吃一样。我还真没想过,如云那么高傲的人,居然也有有求于人的那一天。”
叶双荷扁扁嘴。原来如云打算远走高飞之前,考虑得如此细致。
“干嘛,还不愿意啊?”秋晴眼波一扫,笑道,“不管你愿不愿意,反正我这儿你是留定了。这儿怎么着,都比你扫地抹桌子受欺负好吧。不过既然来了西苑,以前在东苑用的名字得改改。荷字挺好的,就不要变了,改叫小荷吧。”
“……”对于这一点她倒不怎么介意。小荷这个名字她在前世就经常被这样叫,接受起来倒比荷儿更习惯。
“行了,我肯定没有如云好脾气,不过也不难伺候,平时多长点眼力劲儿就好,别的我也懒得多吩咐,”秋晴闲闲地吐了一口气,“说起来,现在湘水居里那位,是叫月筠的吧?最近怎样了?上了名媛红榜,我还以为她要一炮而红呢,怎么反而一点音讯都没有。”
“荷、啊,小荷不知道……”叶双荷自打从知州府回来后,就没见过月筠。
“算了,如云怎么受得了你这么闷个一个丫头,我还不如把桃儿要来呢,至少那丫头倒是个活络的。”
叶双荷撇了一下嘴角。把桃儿要来?桃儿对上秋晴,那就真是一出大戏了。
“行了你下去吧,”秋晴摆摆手,“我这儿事也不是很多,记得挨晚的时候去厨房帮我把晚饭端来。”
叶双荷应了声,心中一凛。厨房……
再相逢
这几天虽然无时不刻不在后院中小心翼翼,叶双荷仍旧没有忘掉盼夏中毒的事情。
照寇长白所说,那食谱是珠绮的丫鬟送过去的,那么珠绮跟盼夏到底有什么仇怨?这个问题她想了很久也没想通。
“荷儿你这几天到哪儿去了啊。怎么好多日子没过来。”老张好像还不知道她前段日子经历的事情。看来玉娘是下令不许这件事情声张出去了。
“啊,我没去哪儿啊,”叶双荷道,“玉妈妈看我不适合做迎客,就让我去西苑去服侍秋晴姑娘了。”
老张哎了一声,突然神神秘秘地道:“听说后院的洒扫丫鬟换了一拨走,这事儿你晓得么?”
这事儿……还真没人比她知道得更清楚。
叶双荷在心里笑了一下,摇头道:“玉妈妈的心思哪是我能懂的。”
老张听她这样说,便没有细问,将几盘菜装进食盒里,却听叶双荷指着墙边架子上的一个罐子道:“张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