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的罪!
金敏屈身一福,“多谢父亲。今日大恩,来日敏姐必当衔草结环以报。”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金敏已面带微笑直视着范氏了,又是屈身一福,“母亲,您说是吗?”
腹中已隐隐开始作痛了,金敏却忍着痛保持着施礼屈身的姿势等着范氏的回应,范氏被金敏盯直发毛,心头恼怒却无法发作,咬牙不做回应,只以帕遮面,似是在哭泣。金敏一动不动,却是面色愈发苍白,额上带着冷汗,腹中已是极痛了。
很快便有有心人发现母女间微妙的对峙,厅里一下变的落针可闻,范氏头皮发麻,心中咬牙切齿,只得仓促的回了声,“敏姐说的极是。”
金敏满意的站立身子,“多谢母亲往日里的教诲,敏姐必当铭记于心!”已是痛的声音颤抖,却是掷地有声的将话说完。之后,再也坚持不住,金敏一下跌坐在地。
“付大夫快救救我女儿啊!”爱女之心再也无法忍耐,金老爷一把上前将金敏拥在怀中,那张儒雅的脸上竟是老泪纵横,“敏姐,敏姐,是为父没有守好这个家,没做你们的顶梁柱,是为父糊涂了,为父糊涂啊!”他金志学没有管好家中奴仆,让食材出现这样的纰漏,才使得自己的母亲中毒,事发之后,竟然将责任推卸到只有八岁的女儿身上,让仅仅八岁的女儿被逼至此,竟吞毒明志!金老爷心中后悔万分,带着深深的自责,紧紧搂住金敏。
一副父女情深的画面,让人闻者伤心见者流泪,付大夫却是看的直摇头,也并不多话,上前掰开金敏的小嘴,将催吐的药丸一下塞了进去。
金老爷的话虽动人,金敏心中却是无动于衷,早在金老爷不信她时,她已放弃了这个父亲。面上却带着感动,欣喜,“父亲信我了吗?”
“信,信!”金老爷忙不迭的点头说是。
得到金老爷的肯定,金敏抬头,清亮的双眸却是看着范氏,她不信金老爷倒戈范氏会没有动作。果然,范氏听见金老爷的话后,抬头示意了一眼范嬷嬷,范嬷嬷点了点头,阴沉的脸上带着丝奸笑,看了金敏一眼,却发觉金敏直直的盯着她,范嬷嬷头皮一麻收回眼神,却是快步悄悄出了厅里,无人发觉。
我就等着你的后招,哪怕将命搭进去又何妨?金敏心头冷笑。
许是药性上来,胃里开始翻腾,一抽一抽,此时金老爷哪里还记得要将女儿安置妥当,不可人前失态。金敏忍住想要呕吐的欲望,低声说道,“父亲,让春玉扶我进厅后的里屋,女儿不想人前失态。”
“对对,春玉,春玉。”金老爷才意识到不妥,手忙脚乱的叫道,待本就在门外焦急的几次欲冲进来的春玉进来时,金老爷将金敏抱起,抬脚往厅后走去,嘴上却是不停歇的吩咐着,“你去取了痰盂服侍敏姐。”
“是。”春玉红着眼眶压抑着眼泪,不咸不淡不带恭敬的应了声。天知道她有多恨范氏,有多怨金老爷!
将金敏安置好,金老爷摸了摸金敏的脑袋,“敏姐乖,痛就说出来。”
金敏坐在榻上摇了摇头,“父亲,我不痛,您梳洗下,去招待客人,不可怠慢了叔叔伯伯阿姨婶婶们。”面带微笑,却是心头冷笑,不是我懂事,就算不让父亲去,不一会就会有人请了父亲去。范氏,就让我看看你还有什么后招!
金老爷愣了愣,显然没有想到金敏会如此说话,有些欣慰女儿的懂事,点点头,安抚了金敏几句,稍稍梳洗了一番,便离去了。
金老爷前脚走,金敏因着压抑了好一会,哇的一口,便吐的昏天昏地,胃里一阵接着一阵翻腾着。
春玉再也忍不住哭出声来,“小姐,小姐,让奴婢替您啊,让他们罚奴婢啊!不要再折腾小姐了!小姐啊!您这样遭罪奴婢心里好痛啊!”春玉是真的心伤不已,她不愿如此美好善良的小姐,被人逼的遭此罪孽!
金敏自己擦了擦嘴角,心中柔软的要化了一般,低声劝慰,“春玉,不要伤心,我一点也不痛,真的!这毒毒不死人的,不然我哪敢真吞了下去。”
“毒不死人,也让人遭罪!您和老夫人都是被奸人所害!”春玉恨的目眦俱裂,她已愤怒伤心的顾不得什么隔墙有耳了。
“是啊,可哪里有证据?是我无知,不够谨慎,上次的线团只是个幌子,成功了固然好,失手了也罢,还有后招等着呢。”金敏喃喃道,她实在想不明白范氏为何竟恨她入骨,非要置她于死地!
金敏的话让春玉心里更加愤慨,“小姐!我们不能就这样放过她!”
“我们放过她?”金敏笑了笑,“是她不会就这样放过我们,等着吧,一会还有场大戏呢!呵呵,真为难她了,一场接着一场的安排,真是辛苦她了。”
春玉一下慌了神,“小姐,她还要怎么样?小姐,我们该怎么办啊?”
招了招手,让春玉靠近,金敏拉住春玉的手,声音低沉却不容人质疑,“相信我,我一定不会让她得逞!只要祖母信我,你和夏玉信我,哪怕带着祖母和你们远走天涯,也一定不会让她再伤害我们半分!”
在春玉的心里,小姐是善良的,在范氏手中救了她的性命,今日,小姐的身形更加高大,再多人污蔑,小姐都挺直着腰杆,不沮丧,不屈服!她信小姐,她信小姐一定会保护好自己,也保护好她们!春玉渐渐安下心来,服侍着金敏梳洗干净。
“去,让夏玉去我屋里取身衣裳。”金敏吩咐春玉。
春玉应了一声,虽是不明白,但小姐的吩咐她照做就对了。
待夏玉取来衣裳时,只见夏玉哭红了眼眶,小脸上满是担忧,金敏也并不多言,只轻轻唤了声,“替我换了衣裳吧。”
夏玉哽咽着应了声,“是。”便上前替金敏更衣。金敏侧目,大事临头之际,夏玉竟比春玉更沉得住气。
还在更衣,便听见一个丫鬟禀报,“二小姐,前厅来了老夫人的娘家人,说是要见二小姐,老爷夫人请您过去呢。”
老夫人的娘家人?金敏心头一跳,从没听祖母提过,怕是来者不善,范氏真是好大的手笔啊。示意了眼春玉,春玉轻轻应了声,“就来。”
主仆三人都没有说话,静悄悄的屋里只有金敏换衣裳时,布料间的摩擦声。待衣裳换好,金敏吩咐了声,“你们就在这等着。”
“小姐,奴婢陪您去。”春玉夏玉异口同声道。
金敏笑了笑,“不用,放心吧。”便大病初愈般摇摇欲坠的一步一步往前厅走去,腹中还有些微痛,却是提醒着她一定一定要坚强,一定一定不能低头!
第二十九章祖母家人
刚刚靠近前厅,里面便传出一个女人尖锐的声音,“千里迢迢的,凭什么不让我见见我们家姑太太?你这算哪门子的道理?”那声音直刺人耳膜,听的金敏的眉头稍稍一蹙。
撩帘而入,厅里外人已不在了,想必是金老爷回过神来,已经送客了。想起之前王心明及她家人的维护,金敏微微一笑,真是善良的女孩。放下思绪,举目四望,金老爷面色尴尬的坐在上首,金琪金弘毅规规矩矩的立在范氏身后,范氏已不复之前梨花带雨,此时面带笑容却又带为难,时不时看看金老爷,时不时看看厅中站着的女子,这位女子三十来岁,头梳高鬟,珠光宝翠插满头,浓妆艳抹,那是一张盛气凌人的脸,身穿玫红色锦缎长裙,腰间挂着玉佩香囊,手上戴着赤金镶玉的镯子,整就一个暴发户。
金敏心头纳闷,这就是祖母的娘家人?听这口气应该算是她的婶婶辈了?金敏不动声色的走进厅内,想着找个角落站定,谁知这女子竟眼尖,带着夸张的笑容,走向金敏,带着令人不舒服的打量的眼神,“哎哟,这是敏姐吧?跟琪姐简直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似的,瞧这两姐妹长的,虽我们北方的苗,在这江南水乡却是长的真水灵呀。”
“这是你舅爷爷家的舅伯母。”范氏介绍到,“敏姐快叫人,虽是离的远了,但是血浓于水,不可见外了。”却是范氏的话引得金老爷眉头一皱。
金敏甜甜一笑,“舅伯母谬赞了,给舅伯母请安。”规规矩矩的一礼。礼毕便站定不动,这时金敏的舅伯母——李氏本该拿出见面礼,可李氏只笑呵呵的说道,“金府养出的姑娘就是聪慧识大体。”便不再理会金敏了。
李氏转头冲着金老爷道,“志学兄弟,刚才弟妹说的话可就对了,血浓于水啊,我已经好些年没见过姑太太了,今日姑太太五十大寿,我千里迢迢赶过来祝寿,你一再阻拦我去请安,实在是于情于理说不过去啊。”
金老爷很是为难的皱着眉头,看了眼范氏,范氏只得装模作样,“嫂嫂可不知啊,今日母亲高兴的多喝了几杯,此时已经歇下了,我看您是明日再去请安吧。”
李氏撒泼一般的叫道,“那哪里行啊,过了今日就算不得祝寿了。”摆了摆手,身上的珠钗玉环跟着晃荡,好不刺眼,“想必姑太太挂念我们娘家人也挂念的紧,我此时去请安,姑太太只会高兴呢。”
金老爷眉头蹙的更紧了,拿这毫不识相的表兄嫂毫无办法,只得硬着头皮道,“母亲今日身体欠佳,还需多休息,不便被人打扰,表兄嫂不妨明日再请安吧。”
当家主人都已经发话了,李氏也该识趣下来了,可却是李氏脱口而出,“那我就更要去请安了,姑太太见了娘家人那一开心,气色必能好起来。”李氏笑容满面,伸手不打笑脸人,实在让金老爷没折了。
一时僵持在那,金老爷不想让李氏知道母亲中毒之事,家丑不可外扬,不能丢了金府的脸面,李氏却非要在钱氏生辰当日祝寿。
突然李氏一拍手,脸带恨色,“好呀,一开始说多喝了几杯歇下了,后来就说身体不佳。你们到底瞒了我了什么?你们不会是让我们姑太太受了什么委屈,所以才不让我见的吧。我就说大寿之日哪有不让娘家人请安的道理!好呀,你个金志学,官高威大了,连老母都不孝顺了!你快让我去见见姑太太!”疾声厉色,金老爷心虚,满脸通红。金敏在一旁看的分明,之前僵持住,是范嬷嬷使了个眼色,李氏才如此做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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