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怎么忘了,我怎能忘了呢!你是太子啊,是大清太子啊!有了大清的帝位可以继承,又怎么还会念着亡国的大明?”此时的朱慈烺自己倒是先回过神来,继而便是一阵极度嘲讽的笑。
“别碰我!”他带着仇恨的眼神,恶狠狠地瞪着朱棣,像是在驱赶什么脏东西,“别碰我,既然已经决定做朱家的叛徒,现在又来充什么好人?!!!”
朱棣伸出的手紧攥成拳,隐忍般地放下,犀利而澄澈的双眸直直地对上朱慈烺的,毫不躲闪。
“复国?”
“大明的亡国已成现实,你拿什么复国?”
“你有太祖建国的决心吗?你有文韬武略的臣子吗?你有训练有素的士兵吗?还是说,就凭那些图谋不轨的人,就凭那些叫嚣着反清复明的人?”
“大明是什么?一面旗帜吗?想要造反的 想要夺权的,无论谁都可以使用的一枚棋子吗?”
“朕告诉你,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朕宁愿大明以最为光辉的形象退出历史的舞台,也不愿它以丑陋的姿态 傀儡般的模样,垂死挣扎于人们眼前。”
灼热的气流肆意地在周遭徜徉游走,熊熊的烈焰映照着朱棣眸中的光辉,坚定中含着沉痛。
“哈哈,说得真轻松,你的一席话,就抹杀了父皇所有的愿望,抹杀了我们所有的努力和决心。既然这样,那就以身许国啊!证明给我看啊,你的决心!”
朱棣却缓缓地摇头,“不,我……还不能死在这里,至少现在……”
还有人,正等待我回去,还有事情,正等待我回去处理。
“而你们最不该做的,就是挡了我的路。只此一次,只此一次,我放过你们。下次若再度相遇,届时,便是你们的死期。”
朱慈烺怒极,拔出宝剑,狠狠地刺向了朱棣。朱棣挥剑挡开,紧接着,朱慈烺便觉项间一痛,失去了知觉……
朱慈烺乍然从梦中惊醒,只觉冷汗涔涔。左臂和手腕处的剑伤隐隐作痛,后背处被灼伤的地方亦是火辣一片。
朱慈烺的脸惨白一片,完好的左手在车上摸索着想要找到一个依托物。
“对了,那个人,他自称‘朕’……”
朱慈烺的瞳孔猛然收缩,脑海中一道闪电穿过,一幅熟悉的画像有如晴天霹雳般地挂于他的心间!
说不定,说不定那个人真的是……不过,他是不会承认的!他们,不会承认!!!
严格来说朱棣所受的伤较之朱慈烺要严重的多。
当康熙和侍卫们找到他的时候,他正独自坐卧于一处偏僻的角落,冷静而自持地处理着伤口。
袖口以被烧开了半截,焦黑的布料包裹不住里面淤青的手臂,隔着老远,康熙便能闻到自他身上传来的烤焦的味道。
若不是朱棣紧蹙着眉,脸色苍白,一步也动弹不得,任谁也不会想到,面前之人从大腿到后辈已布满伤痕。
看到康熙,他仿佛松了口气般,疲惫地道:“父皇,你来了。”
一种难言的感情在胸中灼烧,朱棣缓缓地,瘫倒在地。
如今,为了护着朱慈烺逃出,他已是筋疲力尽。经过这些日子的了解,他有把握康熙不会对受伤的儿子做什么,故而放心地将后背交给了康熙。
“胤礽!醒醒,不要睡!先同朕回去让太医看过再睡!”康熙眼见着朱棣瘫倒在地,双目紧闭,心中一紧,冲上去便狠命地摇晃着他的身体。
引来的,自然是朱棣隐忍的抽气,一旁的康熙却缓缓地舒了口气。
可此时康熙又犯了难,方才走得匆忙,出来的时候什么辅助的物事都没带,如今胤礽又是这情形……可怎么是好?
正在这时,康熙感到自己的袖口被轻微地扯动。
‘扶我起来,’朱棣以口型这么说道。
“胡闹,你现在这样,如何能随意走动?”康熙不假思索地断然拒绝。
朱棣深吸了口气,猛然张开双眼,手攀上了康熙的肩,努力地将自己的身体支撑起,拉扯间,又是一阵短暂而急促的痛楚,令朱棣不由得要咬紧了牙关。
朱棣回头,深深地望向康熙。康熙也仿佛才认识朱棣般的,眸中写满了震惊,还有一丝,释然。
面前的青年,有着如此倔强的眼神,定然不会轻易放弃生存。
他的眼睛,有一种神奇的力量,能够给人以一种必胜的信念,仿佛对手是谁,他都能战胜,哪怕是死神。
清凉的目光扫过,康熙登时觉得心下一阵宁谧,先头心中叫嚣着的些许的躁动,此刻也尽数平静了下来。
很不可思议。
但或许,他的保成,本来就是一个不可思议的人。
康熙望着朱棣的目光逐渐软和,却又凝固着些许来不及散去的复杂。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修ING……
第十四章(修)
“这么快就放弃了吗?被他的一番话打动,被他的身份所震慑,被他的救命之恩所感动,然后,放弃复国?”老者斜睨着他,眸中尽是冰冷和试探。
“你不要这样……”朱慈烺见此,蹙了蹙眉,“你明知,父皇的遗愿对我来说重于一切。”
“不这样,还怎么?对清狗们感恩戴德吗?感谢他们将我凌迟?”老者的眸光中迸发着森然恨意,那滔天的黑暗,几乎要将朱慈烺吞噬。
朱慈烺忍不住错开了眸,眉宇间尽是隐忍。
“你也不必再做出这副样子了。”老者微微偏过头,眸光中尽是不屑和无畏,“从重生之时起,我的目的便只有一个,复仇!为此,我将倾尽我的所有!”
“掌握了未来的历史,我的手中便多了一层筹码……你看着罢,我会成功的!”
“胆敢阻挡我道路的,哪怕是明成祖,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朱慈烺看着面容扭曲的老者,表情愈发担忧。
‘我究竟,该拿他怎么办,父皇?'
太子负伤了,作为兄弟,诸位阿哥纵使再不情缘也是要来探望的,更遑论这一次他是为了营救老四与老八而负的伤。
诸人望向侧躺在榻上 面色苍白的朱棣之时,心头不约而同地涌起了一阵复杂的情感。
面前之人,是他们的兄长,同时也是他们的敌人,他们所必须击倒的人。这么多年来,对他的情报分析,无一不是建立在敌我分明的基础之上。像如今般正视他,以一个弟弟的眸光来审视自己的兄长,还是第一次。
朱棣他,从来不是个好兄长,一如从前的胤礽。
如若当初不是侄子建文帝收拾掉了“九王”中的绝大多数藩王,他继位后,怕是也少不了一场腥风血雨。
重生一次,只是为了确认一个与朱家相关的事实,不想,却被诸人看做是友爱弟弟的好兄长,不知朱棣知道了,会是何等样的反应。
总之那一天,诸人就这样静静地来了,又静静地离开。
半月后,皇太子伤势转好,一行人在停滞了许久之后终于也踏上了回京的路。
十四喜爱兵书,自幼崇拜强者,此时正别别扭扭地噌到朱棣身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胤禛与胤禩与他的关系也有缓和之相。
不过,朱棣明白,这些都只是暂时的,回了京,谁也说不清楚,是敌是友,什么时候,便会往你身后捅刀子。
救命之恩固然可贵,但这些,终归还是比不上那个位置。
因为只有那个位置,才能够保证长久的生命以及各种利益。
在这一方面,不得不说,朱棣的父皇洪武帝给他带来的影响很大,他肆无忌惮地诛杀曾救过他命的或者立下过大功的开国功臣,没有兄弟义气,没有任何仁义。
幼时的耳濡目染,战火与鲜血,再加上朱元璋开国后的一些举动朱棣从此明白了,想要做一个好皇帝,就需要变得足够冷酷。
于是他真的这么做了,不相信父子亲情,不相信所谓的仁义,所信奉的,便只有那把位子。
对于帝王来说,总是有一些十分特殊的存在,或许,’胤礽‘对于康熙来说算一个?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其中绝对不包括他。
为了得到信任,从而获得更多的权力,朱棣加大了感情投资的力度,康熙因为朱棣救助兄弟一事对朱棣颇多赞赏,对他的这些“儒慕父亲”的举动自是极为高兴,照单全收。
朱棣没有考虑过收不收得回来的问题,因为他一向自负于自己收放自如的感情;康熙也没有考虑过要还回去,在他看来,给他的东西,就是他的了,只要他不点头,无需奉还。
回到京城之后,自是有一堆的事物要忙,康亲王椿泰薨了,要安排其子袭爵。之后又搞了次围猎,朱棣毫无意外地猎到了最多的猎物。为表孝心,自然是奉了张虎皮给康熙。
此后,八月份,康熙又出了趟京城,只是出人意料的,此番并未带上朱棣,反而命其留下监政。
很忙碌且平凡的日子,但也不是没有好事情的,比如朱棣现在被允许回文华殿中了,这意味着他将有更多的机会培养自己的班底。
当然,日子也不是平顺到底的,有些个大臣们许是闲得慌,许是不满太子的管辖,渐渐地在朝堂上拌起嘴来,每日里总要生出来才罢休。
朱棣虽平日里看着不管事儿,不过是不愿平白惹起康熙的猜忌罢了,随着他的情报网的完善,想要获取信息自然也有很多的渠道,因此,朱棣对于朝中的事情亦是胸中有数。
有些个大臣以为太子软弱可欺的,被朱棣狠狠地教训了一通,便也收敛了。
在这平凡而又乏味的日子中,朱棣终于等到了水师重组的日子。
他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明太祖因至正年间与陈友谅的水师交锋占尽下风而注重水师,明成祖因当年靖难之时于火器上受到的苦楚而重视火器。
吃一堑,长一智,某些教训,是以鲜血和生命为代价换来的。
朱棣本人是优秀的骑兵将领,相较而言不那么擅长水师,但他手下的三宝太监当年却是出色的航海家。
朱棣回想着永乐年间郑和的船队带回的诸多国家的使团,那些迥异的习俗 全新的风格……若他不是皇帝,少不得也要跟着出去见识见识。
“太子,这……”
福建 广东督抚便是此番水师的招募者,看着朱棣绘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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