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假,婚假,婚假,婚假……
那人的嗓音,低沉,略带磁性,还有一丝丝黯哑,说着婚假这两个字的时候,婚字,语调上扬,带了一个弯儿,轻轻一提,便带上了一股魅惑人心的味道,而假字,则不同,原本嗓音就十分低柔,再加上那尾音带着的一声叹,更显蛊惑。
子衿微微蹙起了眉,他若是去做催眠师,一定是精英中的精英。
看着子衿那副沉思的模样,齐煜摇了摇头,一脸无可奈何,也不知她整日里再想些什么,脑袋好像永远也停不下来胡思乱想……不过,有个这样的丫头呆在府里,好像这荣王府,也不似以前那般无趣了,他重新翻开手边的书,继续细细研读了起来。
若是子衿听得到齐煜此时的心里话,定又要翻白眼了,如果她脑袋停止思考,那她岂不是成了植物人?
子衿撑着下巴,眯着眼,目光细致地描绘着齐煜的脸,前世的人都说,认真的男人最帅气,可没有人说过,原本便有俊朗无俦的一张脸,那他专注起来的时候,该有何等的好看。
“王爷,整日里呆在府里,怕是对身子不好吧。”望着那一垂眸,一勾唇的温柔风情,子衿忍不住开了口,还未嫁入王府内时,便听从影说过了,京城今夜,会有一场热闹可看。
别的事儿,子衿因懒病深重,不喜参与,可这看热闹一事,却她是最喜欢做的。
“怎么了?”齐煜温柔一笑,那双线条流畅,如同秋水一般清眸里,暖意流转,有如琥珀般纯粹到极致,荡漾潋滟。
“今夜我们出去逛逛可好?”子衿瞅着齐煜嫣然一笑,双瞳翦水,顾盼生姿。
齐煜不语,只是拿那双漂亮的眼睛看着子衿,唇畔的笑意愈发温柔可亲。
作者有话要说:
☆、夜市遭袭
微醺的春|光,透过窗扉,落入室内。
在那斑斓的光芒照耀下,能够看见细小的尘埃在半空中飞舞,如此的肆意,张狂,潇洒自在。
子衿抿了抿唇,缩了缩脖子,嘴里却不甘示弱,依旧固执地说道:“我从未见过夜市的模样,据说大齐每年只有今夜,夜市无时限,我想去瞧瞧……”
齐煜闻言一怔,他轻轻蹙起了眉头,唇畔笑意略减了不少,看着子衿那副可怜的模样,忍不住张了张口,准备答应。
“王爷整日里忙于朝政,定和我一样,也没有好好逛过夜市,如今得空,去瞧瞧鲜也是好的,如果不好玩儿,咱们再回来便是。”子衿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自己若是不答应,未免有失风度。
齐煜单手托着尖翘的下颚,眼睫上下翩动,似蝶翼,轻舞,摇曳,唇角上扬,融融的笑意盈满眼眶,清浅,醉人。
微微颔首,算是默认。子衿顿时展颜,开怀一笑,她飞快地走到齐煜的面前,微风飘袭,迎面一点凉意,惊诧间,那活力生气的背影已经消失不见,耳畔,却依旧回响着她那清越的嗓音。
对了,我还想告诉你一件事,你可不要再生气了。
笑声似百灵啼啭,嘤然有声。
你的眼睛,真的很好看。
……
清若琉璃的天幕上,遥挂着半胧淡月,微风卷着馨香拂面,春夜风姿几何,也只有赏景人自己才会知晓。
齐煜端坐在亭中,手中执着一杯琼酿,良辰风色无限好,月夜愁丝别样长,母妃走得那一年,自己还没有记事,所以没有印象,也无法难过,后来姨母带走了自己,在乡野间生活了很多年……直到,十一岁那年回宫,见到的,也不过是一座青冢罢了。
那时不知是不是石碑引出了情绪,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泪雨千行,衣襟尽湿。
这些年,每每见到秦贵妃,他总能想到那一座青冢,一方石碑,想起那从未见过面的母妃,为了自己的性命,甘愿离去。
尽管姨母告诉他,真正害死母妃的,并不是她。
苦笑了一声,齐煜一口饮尽了杯中物,浓烈的醇香,萦绕在喉间,这是上好桑落酒,入口,味甘甜绵,回味无穷。
桑落桑落,桑叶凋落时,菊|花却盛开,万物总会有所更替,那么人呢?一个人逝去了,他的母妃逝去了,还会有人来代替她,陪伴照顾自己么?
“主子,王妃来了。”亭外传来一道沉稳的声音,是他的随侍,吴尧。
齐煜放下了酒盏,温声道:“让她进来吧。”
这是子衿第一次进了王府的主院,上一次流莺带她逛王府的时候,只是简单地说了一句,守卫森严,非允不能进。她便止住了脚步,没有进去。同时心里汗颜道,一个王府的院子而已,有必要弄得比皇宫还要夸张么,可听说这是主院的时候,又咽了咽唾沫,恍然道,怪不得。
子衿前脚刚进了院子,齐煜就已经走出了亭子。月下,那人一袭暗青色的绣纹长袍,玉冠博带,青丝如稠,目光似朗星,夜色太过浓重,盖住了他原本温和的气质,显得妖异俊美不似人间人物。
子衿愣住了。
齐煜双手负后,一步一步地向子衿走去,等走到她面前之后,意料之外,她竟没有说一句话,“怎么了?”齐煜眉眼一弯,柔声询问。
子衿皱着眉,上下打量了齐煜好一会儿,等像是确定了什么似的后,才将眉头舒展开来,她摇摇头,闷声道:“没什么,方才以为你被妖精上身了。”
齐煜闻言一怔,随后却是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月华如水,疏影斜斜。远处的湖畔上,星河斗转,渔火交错。街道巷陌之中,人影叠重。不知何处,琴弦乍起,可想象,莺歌燕舞,美人如玉。杯光筹影间,笑谈人生百年,岁月似戏。繁华如京,喧杂热闹。
这是便是,夜市。
子衿站在人群中,一瞬间,竟有了空间错乱之感,仿佛自己还在现代。听着小贩吆喝,闻见孩童嬉戏,感慨浮生如梦,人生几何,不过是求一潇洒,寻一自在罢了。
齐煜陪着她慢慢逛着集市,时不时地停下脚步,看看摊位上摆放的一些小玩意儿,印象中,自己似乎真的从来没有在这样的地方呆着,一时觉得有些新鲜热闹。
“这位公子,要不要给你家小娘子买一个玉钗?”耳畔突然传来一小贩的吆喝声,齐煜不禁有些错愕,微微垂眸,看向身边人。
子衿正蹲在一个摊位前,不知道在拨|弄些什么,那小贩一脸谄笑望着自己,得意道:“我这里的玉钗,那可是和宫里面儿娘娘们头上戴的一样好,最难得的是价格便宜……”
他见齐煜不说话,心里也拿不准,只得继续卖力推销,“我看那姑娘长得跟天仙儿似的,如果佩戴上首饰的话,一定更加好看,公子何不考虑考虑?”
齐煜略微沉吟了一番,一双细长的眼又向子衿身上看去,她正低着头,看不清面容,但青丝如墨,只用了一根绸带随意扎了个发髻,耳|垂光洁,脖颈白|皙修长,手腕上更是空无一物,打扮得竟比自己这个男人还素净。
其实他刚出府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了,还曾问过她缘由,她却表现得十分无语,只是鄙弃地瞅着他,“打扮得花枝招展,是专程等候小贼大驾光临么?再说,本姑娘天生丽质,又不是那些年过花甲的后宫女子,要那些俗物作甚?”
经次对话,他再次被驳得哑口无言。
小贩见他还是不说话,不由心生了嫌弃之意,看这公子长得不俗,峨冠博带,以为会是个出手阔绰的大善人,原来竟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想到这里,他不由同情地看向子衿,可怜这样好看的姑娘,真真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子衿刚抬起了头,便撞上了小贩那可怜的目光,不由一愣,随即想起方才小贩对齐煜说的话,立刻噗呲一笑,扬眉瞅了齐煜一眼,又重新望着小贩,笑道: “不是他不买给我,是我自己不要的……”
那小贩还是一脸不信的表情,哪里有不爱钗环首饰的女子呢,怕是这小娘子心眼儿太好,不想别人对自己的丈夫太过鄙视,才故意这样说的吧。想到这里,他更加同情子衿,也对齐煜更加鄙弃了起来。
子衿叹了口气,见小贩不信,也无意再辩解,她指了指方才一直|捣鼓的金属玩意儿,说道:“我要这个,怎么卖?”
小贩看了眼她指得东西,颇不在意地说道:“那个?姑娘想要的话,给二十文钱好了。”
子衿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了个小荷包,从里面倒出了一些铜钱,数了二十个,递给了小贩,然后拿起那金属玩意站起了身,对着齐煜扬了扬手中之物,笑得一脸开怀。
小贩瞪大了双眼,怔怔地看着手中的一把铜钱,复又抬头看着那二人离去的身影,一脸呆滞,过了许久,才哀叹了一声,心道,真是抠门儿小气的铁公鸡啊,竟是人家姑娘掏的钱,唉!
“这是……九连环,丫头你喜欢这个?”齐煜接过子衿递来的九连环,又想起了方才那小贩鄙夷的表情,顿时笑得一脸无奈。
“恩,我小时候曾经玩儿过它,可后来不知道丢哪里去了,等长大了,也没有机会再玩儿了。”子衿看着齐煜手中的九连环,突然想起现代小时候,自己曾将孔明锁,九连环,各种魔方玩儿了个遍,还向家人洋洋得意地炫耀自己智商超群,想到此处,不禁伤感了起来。
“这九连环,我幼时也曾玩过,父皇曾赐给我一个鎏金制的九连环,你既喜欢,我回去便将那转送与你好了。”
子衿闻言顿时抬起了头,一双杏眼瞪的溜圆,两腮微红,她咬着唇,好半天才了口,只是那声音怎么听,怎么透着说不出的颤意:“你怎么不早说,早知你有,我便不买了,这下好了,白花了钱。”
“你这丫头……”齐煜顿时无可奈何了起来,他抿着唇,略一沉思,又道:“你既有了一个,怕是不会要我那个了,我便不送你了,这钱,也算不得白花了。”双瞳翦水中盈盈潋滟,眉眼舒展,扬唇轻笑,说不出的好看。
子衿一听急了,立刻道:“别呀,大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