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我去问孟明垣,我知道已经完全没有这个必要,这是我们一早说好的事情,是他巴不得的事情,他没理由会拦我,我如今提出,不过是将离开提上了日程罢了。
但想不到下午他就怒气冲冲的来到我的秋意园,一张脸寒得像院子里树上挂着的冰条,见了我不由分说就死命拽着我胳膊,冷冷问道:你就这么迫不及待要离开?
我愣了半响才想起他可能是知道我早上向安国公说要离开的事,但这是他自己一早决定的事,他怎么会做出这样难以接受的样子,还发这样大的火,我莫名其妙。
但他这个样子,倒让我觉得心安了,前些日子他对我虽好,但那好始终太像镜中花水中月,让人摸不住也抓不牢,总让人疑心那样的好也是出于别有用心的其他目的,不敢相信。
我早已习惯他这个样子,并不害怕他发脾气,笑了笑回到:你知道了,我本来想要告诉你一声的,但。。。。。。
他咆哮着打断了我:谁让你自作主张跑去父亲跟前说你要离开的,啊,谁准你自己跑去说了?
他拽得我很用力,我有些疼,伸手去掰他手,也有些生气道:你这样凶做什么,不是你自己一心一意要赶我走的吗,我如今从你父亲那获了准可以回清和镇小住,我以后都不在你眼皮底下晃悠了,你不觉得高兴,还这样凶做什么?
他更大力的扯着我,我身子几乎贴在他身上,他眼里像是烧着怒火,气呼呼吼道:谁告诉你我不想看到你的?谁说你走了我就会高兴了,啊?我这样说了吗?
我觉得不可理喻,朝他吼道:孟明垣,你又发什么神经,你想看到我用得着费尽心思找人掳了我又安排一出我与人通奸的好戏,你挖空心思做那么多是为了什么,不是闲我占了你正妻的位置,想着法子把我轰走吗?
他像是被说到痛处,怔了一下,忽然间怒气仿佛一下平息下去,他伸手来揽我,脸色依然铁青,语气却轻了许多,道:我现在不想了。
我气呼呼推他,他将我揽得更紧,语气一下放柔,轻声哄道:瑟瑟,从前是我不好,我不该那样对你,以后我都不那样对你了,你留下来。
我大惑不解的盯着他,道:孟明垣,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看着我,眸中像是情意绵绵,说:我不想做什么,瑟瑟,我只是不想你走,你留下,从前我说的话都不作数,那张离书我也撕了,瑟瑟,你还是我的妻子。
他说话的样子这样认真,我不知道应不应该相信他,这个人,在我需要他,想要相信他的时候他让我那样伤心,如今我不再对他心存希望了,我要离开了,又来对我说这番话,要是他肯早些对我说这些话,我想我会很开心,但此刻,我只觉得心烦意乱,我已经下定决心,我不想再被他扰乱。
我推开他,冷哧道:你说是就是了么,你想我留下我就要留下了么,我说过的,我说到做到,我已经答应离开了,你如愿以偿了,你别再来招惹我。
他又来揽我,轻声软语道:瑟瑟,你怪我也应当,但你相信我,以后我都会对你好,你不要生气了。
我挣开他:谁有空和你生气,你我早已不相干了,我还生你气做什么。
他又渐渐变了脸色,压低声音道:我已经这样低声下气,你还想要怎样,你要怎样才肯原谅我。
我心头忽的一滞,莫名的觉得眼睛有些发酸,却抬眼淡淡道:将军有些言重了,瑟瑟明白将军之前那样做是事出有因,终归是我占了你正妻之位在先,所以瑟瑟也没什么可怪将军的,真要怪的话,只怪瑟瑟和将军没有缘分吧,但如今,这些都不再重要了。
他忽然又猛的拽着我,眼里像要喷出火来,沉着脸道:你和我没有缘分,那你和谁才有缘分?你死活不肯原谅我,你死活要离开,你说,你心里打的什么主意,你是不是也巴不得早些离开好早些和你那个什么白离络双宿双息?
我猛抬头看他,他眸里似乎又痛又怒,我心头一阵刺痛,忽然觉得疲倦,我不想和他吵,垂下眼睑平静道:你走吧,我不想和你吵架。
他怒极反笑,哧声道:我有没有说错,果然我一提到他你就偃旗息鼓了,以往哪一次争吵你会露出这样软绵绵的样子,你还说你不是喜欢他?
我心烦气躁,对他吼道:孟明垣,你够了没有,你到底要怎样才肯走,我就算喜欢他了又怎样,难道只许你喜欢白梨,不许我喜欢别人吗,如今你以为你还是我什人,别说我喜欢他,就算我嫁给他,你还管得着吗?
他的手忽然掐上我脖颈,因为盛怒额上青筋直跳,他怒气喧天的逼视着我:你敢嫁给他试试!
我觉得口鼻一阵窒息,却毫不示弱的瞪着他:你最好掐死我吧,掐死我你就解恨了。我上辈子欠了你的,你一口气讨回去好了。
他又愣了一下,掐着我脖子的手松了一松,我本能的大口吸气,却因太用力被猛的呛了一下,猛的咳嗽起来,我咳得眼泪都出来了,泪水滴到他手背上,他才似回过神来,像是惊了一下,却又恨恨的一甩手,放开了我,他甩的太大力,差些带得我摔倒,我捡回一条命,心中五味陈杂,转头去看他,他却一甩袖大步离开。
我不知道是不是还是因为窒息的缘故,眼泪簌簌的掉下来,大颗大颗落在地上,我都不知道我们怎么又吵起来的,他莫名奇妙的跑来发了一通脾气又走掉,真是不可理喻。我有些难过,但我告诉自己这没什么好伤心的,一直以来,我和他的相处都是这个样子,不是争就是吵,这样,不过是回到了我们正常的相处之道而已…………………真的,没什么好伤心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六章
孟明垣又将我看得很严,不止限制了我出府的自由,院子里更是加派了人手穿梭不停往返巡逻,我想要翻墙爬院溜出去也完全没有办法。
十五那天,我央着安国公去皇庙寺和清修师傅论棋,本来成功上了马车,也被孟明垣二话不说的拉了回来,结果当然是我又和他大吵一架,但如以往一样,我们谁也没占着便宜,都气呼呼的不欢而散,只是我更亏些,因为我不能去皇庙寺和白离络见面了,其实不见面也没什么关系,但我上次答应他喊他来喝酒,如今秋意园防范这样严密,料想他是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了,于是我和琴心一起将埋在流苏树下的青果酒挖了出来,锦城的天气和清和镇完全不一样,我们将酒挖出来时,才哭笑不得的发现整坛子酒都冻成了冰,好在我在炉火上温了温,坛子里也总算缓缓淌出些酒味,我想着带上一壶去皇庙寺后山和白离络混半天日子,却被拉了回来,好生万分无奈。
我为此和孟明垣又生了两天闷气,我和他似乎又回到从前,每次见面必定大吵一架,谁也不让谁,刚开始时我的伤心难过全都烟消云散,我再一次将和他吵架当做了我的乐趣,反正每次也是他来招惹我,他每次都吵不过我,却还是不厌其烦,毫不气馁的来烦我,我觉得,我很应该成全他,给他多闹些不愉快,他哪一天一次性烦了我,或许就肯让我离开了。
我支着头靠在卧间的矮榻上闲适的翻着一本志怪小说,正看到有趣处,忽然妩娘急冲冲走了进来,神色间无半点往日从容优雅,我要命的将书往身旁一撂,咧嘴对她规矩一笑,端端整整的坐直等她训示。
这几日我和孟明垣吵得不可开交,妩娘颇为费神,背地里数落过我许多次,我想这次也不例外,她定是从哪里又听到些风言风语,来数落我来了。
但她这次却没有训我,只拉着我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心急火燎道:你还有闲情跟我嬉皮笑脸,你知不知道琴心就快没命了。
我神情一整,一边随着她大步走着,一边问道:琴心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妩娘转头嗔我一眼:还能有什么事,还不是你和有的人闹的,真不知道你们怎么一回事,一天到晚没事闹什么幺蛾子,你倒像个没事人似的,难为他身边侍候的丫鬟小厮没往死里赔着小心,这下倒好,连琴心也被迁怒了。
我一听就明白过来,肯定是孟明垣无端端又找上茬了。
妩娘风风火火拉着我赶到明清殿时,正听到琴心杀猪般的干嚎:姑爷这算什么事,姑爷自己和小姐闹别扭了,却拿我们下人来出气,姑爷舍不得动小姐,就来打我,这什么天理,不公平啊不公平!
我再走进去一些,就看到她死死拖着抓着桌角,像个无赖一样的蹲在地上,不让旁边几个小厮拖走,见了我就像看到救命稻草,一下挣开几个小厮的束缚朝我奔来,拉着我就不肯放,夸张嚷道:小姐,你可来了,你再不来琴心就要被人活活打死了,呜呜呜!
我翻一个白眼,嗔道:你又不是不会功夫,这里谁能把你怎样,你就这样乖乖的任由人欺负,这些年,你是白跟我了?
她眼睛往孟明垣处一扫,颇无辜的道:我不想的啊,但小姐你不是说过吗,打架的时候最重要是要看清形势,打得过才打,打不过就跑的吗,可眼下不是琴心不想跑,是有人不让我跑,琴心也是没有办法!
她说着颇幽怨的又扫一眼厅里唯一一个坐着的锦衣男子,妩娘哭笑不得的嗔她一眼,拉着她护在自己身后。
我扫一眼厅里,才发觉孟明垣身边立着几个黑衣卫,个个皆是面无表情,但一看都是武功非凡,难怪琴心这样傻傻的留在这认罚,原来是逃不过。
孟明垣明显一副滋事的样子,我懒得理他,道一句我们走,拉着琴心就走。
身后一声暴喝:你们是都死了?
然后是琴心又一连串鬼哭狼嚎,刚刚还被我拉着的人,此刻被一个黑衣卫像拎小鸡一样拎着,可怜巴巴的望着我,喊:小姐。
我怒气腾腾对那个拎着她的黑衣卫吼道:你放开她!
他神色不变的看一眼我,然后手一松,琴心就掉在地上,幸好她有武功,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