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握着这块玉佩,就像握着一个世界。
“天子”与“龙体”,被这块玉佩有形地雕刻了出来,真是只有皇帝才能用得起的至宝,她也一直将它当成比性命更重要的宝贝,四年间不曾离身,不曾让任何知道它的存在,然而、然而——
它的主人竟然如此对她!
一口血腥味涌上来,她忍着这口血,恨恨地把玉佩摔到地上,跳上去踩了几脚,恨不得把它给踩碎了。
玉佩没有任何损伤,她更怒了,抓起玉佩,狠狠地砸到墙上,就像在砸它的主人一样。
玉佩不仅没有任何损伤,反而被墙壁弹回来,砸到她的头上。
它真是跟它的主人一样贱哪!
她抓着这块玉佩,怒从心起,那口血没忍住,喷了出去,落在玉佩之上。
沾了鲜血的玉佩,莹白与艳红交织,被烛光这么一照,那条龙似乎在流血,似乎在咆哮,似乎在发怒。
她触上这条龙的眼睛,心里就是一震,也不知是错觉还是真实,那只玉佩似乎在隐隐发烫,她惊得将玉佩丢到床上,甩着手,心用余悸。
这块玉佩,感觉好邪,有那么一刻,她感觉她的魂魄几乎被吸进去了……
外头隐隐传来四更鼓声,后半夜的值夜要开始了。
她赶紧把玉佩藏起来,也顾不得擦掉上面的血迹,匆匆熄灯,闭门外出。
与此同时,皇宫地下深处,不为人知的阴森黑暗之地,一双沉睡已久的眼睛,猛然张开。
微弱的烛光,照着这双眼睛。
眼睛的主人枯瘦如柴,肤无血色,几乎失尽了人气,然而这双眼睛,却是流光溢彩,邪魅逼人。
即使他已人不像人,但只要拥有这样一双眼睛,他仍然能征服天下,魅惑人心!
长眼,长睫毛,眼尾微翘,眼弧优美,眼线清晰,眼周泛着薄薄的红晕,目光有神而眼神迷蒙,似醉非醉,亦正亦邪,目光流转间,似有电流闪烁。
状若桃花,销魂蚀骨——这就是传说中最美的、游走在邪魔与君子之间的、危险的桃花眼!
无人可抗拒的、独一无二的桃花眼!
即使最顶尖的技艺,最高明的妆容,也无法雕琢出这般浑然天成的神作与邪作!
“红妆——”他喃喃着,用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是你来了么?你来到我的身边了么?”
“我知道你来了……”
“我感觉得到你就在我的身边……”
“我一直在等你,我知道你会来的,”他微笑,面容奄奄一息,眼睛却流动着迷人耀眼的光泽,“我很快就会去找你,天上地下,神鬼邪魔,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挡我们在一起!”
正文 千刀万剐
都五月了,这天气,怎么还这么冷呢?
吉安从紫辰宫出来,拢着双手,打了几个哆嗦,快步朝琅寰宫走去。
又死人了,这次死的是喜春,害他忍不住去想:下次死的会不会是自己?
他想不出杀害喜春等人的凶手是谁,也不觉得除了主子以外,会有人真的要杀自己,但是,他就是有这样一种直觉,觉得自己跟这些被杀死的同僚是一样的存在。
毕竟,自己的双手也沾了不少血啊,虽说是遵命而为,但也摆脱不了干系。
唉,算了,入了宫,有了主子,一切就由不得自己了,主子要自己做什么,自己就得做什么,生死由命,他所能做的,就是以后要小心些,尽量避免落单,尽量避免去没人的地方。
想到这里,他走得更快了。
然而,他没等到“以后”就隐隐感到身后有一股杀气袭来,心中一凛:凶手真的找上他了?
想时尽,那时快,他猛然往前一滚,避开身后的攻击,然后跳起来,往前冲去,张口就喊:“有——”
他的功夫还算不错,不比普通的大内侍卫差,但是,对方是功夫远在他之上的高手,他不是对手,还是以逃为主,以呼救为辅,绝不可恋战!
然而,他顾得了后面,顾不上前面,在他一味往前狂奔的时候,前面又闪出一个人,横在他面前。
他才开了个口,对方一掌就避下来,砍在他的颈侧,他眼前一黑,身体就软了下来。
完了——他在心里大叫,吾命休矣!
思绪到此结束。
他醒来的时候,最可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他瞪着眼前的烛光和蒙面人半晌后,没有哭喊挣扎,而是把目光移到自己的身上。
完了,他真被脱光了衣服,整个人呈一个“大”字形,被绑在床上,顿时,他的脸彻底垮了:他这是要步“七把刀”的后尘么?凶手对喜春那么仁慈,对他怎么那么残忍?
蒙面人甩着手中的刀子,一脚踏在床沿上,看着他道:“想不想死得轻松一点?”
吉安的嘴没有被蒙住,但他并没有轻易开口,在皇后手下当了这么多年的差,这点见识还是有的:在这种情况下,他说什么都没有用,乱喊乱骂说不定还会激怒对方,平白挨揍。
听到对方这般问他的话,他立刻点了点头。
蒙面人转头,抬了抬下巴:“如果你不想像那个死人那样,老子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敢说一个字假话,就让你变成那样!”
吉安转头看去,惊得倒抽几口冷气:在几米开外的地上,躺着一具全身赤裸的男尸,男尸全身血红,不仅是被鲜血染红的,更是因为脖子以下的部分均是血肉翻飞,没有任何一寸完整的地方,估计是被千刀万剐死的……
蒙面男人恶狠狠地道:“老子割了整整一天,才将他给弄死了,现在手疼得紧,若是割你的肉,恐怕割到明天晚上都割不死……”
吉安立刻道:“您请问,我能说的一定说。”
蒙面男人拿刀子拍拍他的面颊:“说,洛红妆是怎么死的?”
洛红妆?吉安愣了一下,微微张嘴,怎么提到这个女人?凶手跟她是怎么关系?都过去那么久了,他们还想做什么?
蒙面男人看他迟迟不说话,不耐烦了,将刀尖抵在他胸口的那点红色上:“我数到三,不说的话就割了这个。”
“一——二——三——”
吉安眼睛一闭:“被‘七把刀’凌辱至死。”
他经手的死人不知其数,却还记得洛红妆,是因为这件事还没有过去太久,也是因为,那个女子太过美丽干净,任哪个男人见了都不会轻易忘记。
说了这句话以后,他心里突然一动:杀害“七把刀”的人,该不会跟洛红妆有什么关系吧?
“七把刀”将洛红妆凌辱至死,小喜子和喜春则是埋了洛红妆的人,他们全都遭到杀害,而自己是那夜带洛红妆去死的人,现在也被绑架,如果说这一切都是为了给洛红妆报仇,不是很合理吗?
但是,如果眼前的蒙面人不知道洛红妆是怎么死的,那就谈不上为她报仇,也就不是红钿连环凶手,那他又会是什么人?
洛红妆一介秀女,宫里到底有什么人会帮她报仇?又有什么人会如此调查她的死因?
他想了很多,脸色变来变去的,没顾得上蒙面男人的反应。
蒙面男人听到他的话后,明显愣住了,拿刀的手顿在那里,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往帘子后面瞄了两眼后,他定了定神,给了吉安一个耳刮子,沉声道:“她又是如何落到‘七把刀’的手里?”
吉安犹豫了一下,缓缓道:“我只知她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其它的,我什么都不能说了。”
蒙面男人把刀子抵在他的脖子上,狠声道:“信不信我把你千刀万剐?”
正文 被揭开的肮脏龌龊事
吉安闭上眼睛,一脸求死:“我只是一个奴才,不能说的事情,就永远不能说。”
他见多了杀人和被杀,并不觉得洛红妆的死有什么特别,只是,对她采取那样的死法,实在太过残忍,他能说出来的,也就这一点而已。
皇后,不是他能出卖和背叛的人。
蒙面男人手中的刀尖往下一抵,将他的脖子刺出血来:“那天晚上,是你将洛红妆带走的吧,说,你到底带她去哪儿了?为何她会落到‘七把刀’的手里?”
吉安却是什么都不说了。
他带洛红妆去的地方,要杀洛红妆的幕后真凶,都是他不能说的秘密。
蒙面男人却还在问:“洛红妆的尸体,是不是埋在冷宫附近的荒山里?”
吉安猛然睁开眼睛,目光写着惊讶:绑架他的人不知道洛红妆被带去哪里,又是怎么死的,却知道洛红妆的埋尸之处?太奇怪了,真是太奇怪了!
“果然是啊!”蒙面男人冷笑,“你是皇后娘娘的奴才,你宁可被千刀万剐也不说,是因为你的主子吧?”
吉安闭上眼睛,再度沉默。
他的态度,其实已经算是默认了。
蒙面男人的目光,往帘子的方向瞄去,帘子里伸出一只手,做了一个手势。
他会意,竖起手掌,往吉安的颈侧一砍,吉安闷哼一声,晕了过去。
接着,蒙面男人扛起吉安,像风一样冲出去,消失在黑暗中。
半刻后,他闪回这间屋子,扯下面罩,竟是夜英弦的侍卫西弦。
而原本躺在地上、被千刀万剐的“男尸”已经站起来,正拿毛巾沾水,擦拭脸上、身上那些乱七八糟的恶心东西,看到他回来,抱怨:“装死人就装吧,为什么要让我死得这么恶心?”
西弦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嘿嘿地笑:“你这个闷葫芦,话都说不好,也就适合演这个了,演得还挺好的嘛,吉安都被吓傻了……”
东弦皱眉:“我不是说不好话,我只是不爱说话,你莫要总是如此贬低我。”
西弦冲他挤眼睛:“哦,我就是喜欢贬低你,你敢把我怎么样?咬我啊?”
东弦黑脸,闭嘴,耳不听为净,专心地拭身。
西弦还想闹他,一直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