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鸣虽然蛮横,可是那也只是当着同辈人的面,对着秦有岩这个严厉到出了名的夫子,他还是很害怕的。所以他虽然对自己被拦在县学大门外这件事非常的不满,还是不敢出声抱怨秦夫子,而是把求助的眼光看向了自己的老爹。
张铭阳也是秀才出身,对着秦有岩本来也不占下风,只是他前段时间厚着脸皮和李家退亲之后,名声就一直没有办法恢复,秦有岩很看不起他,他在秦有岩面前再也抬不起过头。只是他心中疑惑:他和秦有岩也没有闹到这样交恶的地步啊?在表彰大会上挡门,这是多大仇?多大恨?
不得已,张铭阳虽然皱着眉头,还是舔着脸对着秦有岩作了揖,问道:“不知秦兄有何赐教?”
秦有岩用鄙视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我今天过来并不是拦着张兄的,张兄自可随意进去观礼。”
张铭阳愣住,不拦我你在这里站着?还用手挡住门?你倒是闪开身子让我进去啊!
只见还没有等到张铭阳发飙,秦有岩就看了一眼张子鸣,悠悠地说了一句:“不过这位张子鸣张童生就不用进去参加表彰大会了。”此时秦有岩面露红光往县学门内的方向拱手表示尊敬,然后才继续说道:“学正大人已经批准了李鸿过李童生提出来的割袍断义的要求,正式给你们二人出具了割袍断义的文书。并且,学正大人有令,鉴于永平县学选择了继续教授李鸿过李童生课业,张子鸣张童生已经不适应再在本县县学里继续学习了,还望张童生另找学校高就。”
秦有岩这一番话说得感情充沛无比,他一直是一个耿直的人,早就看不惯张家父子二人的作为,对于学正大人这个决定可是绝对支持的!
张氏父子听到了秦有岩的话之后简直肺都要气炸了,张铭阳这个时候也顾不得尊师重道了,大吼道:“骗子!污蔑!我不信学正大人会这样对我!”
张铭阳也用颤抖的手指着秦有岩,说道:“尔等狗贼!居然敢如此颠倒黑白!”
秦有岩不屑地从鼻子里面哼出了一声,说道:“谁是谁非你们也不用再解释了,永平县就这么丁点儿大的地方,是非曲直大家都心知肚明,你们也不用在这里演戏了。”说完之后将学正大人出具的割袍断义文书、童生文书以及张子鸣的学籍都一并扔给张子鸣,说道:“张童生,你可以回去了,表彰大会可是就要开始了,别耽误我们县里的大事!”
秦有岩还得意地看着张铭阳,说道:“张秀才倒是可以进去观礼,不过我看你今天怕是没有这个心情了。”然后就起身进了县学,进门前还对守门的衙役说道:“你们可给我记好了,这个人叫张子鸣,日后不能再进入县学一步!”
这一则风波出来之后众人立即哗然了,对着张子鸣夫子指指点点,张子鸣大喊到:“你们别相信他们,我早就得到了州学的名额,日后就要去州学念书了,才不稀罕在这里念书呢!哼!这个小小的县学算是什么?”
可是这个时候有谁会信他?日后他不能在这里念书,大家还不是以为他躲到其他县学里面念书去了。即便有朝一日真的人人都知道了他去了州学念书,还不是只会感叹他命好,明明已经被学正大人逐出县学了,居然还好命能有关系去州学念书?
总之,张子鸣的名声这次是毁了,跳进黄河也说不清楚了。这种时候,这种事情,是无论怎么解释也解释不清楚的。他头顶上这个“永平县学弃徒”的名声是一辈子也洗刷不了了。
就比如他日前对李徽做的那样,他那么重伤李徽的名声,大家虽然知道他这个人人品不好,是在重伤人家姑娘的名节,可是大家再看李徽,再谈论李徽的时候,也会忍不住带上一些鄙视的心态。即便再过去多少年,只要还有人记得这个事情,李徽就抬不起头来,日后即便她再嫁个什么人,也难保他的夫君心里会不会相信张子鸣的胡言乱语,会不会心怀芥蒂。
这次,张子鸣终于也能尝尝这种有苦说不出,有理讲不清的滋味了。
看着狼狈离去的张氏父子,李鸿过觉得自己的怒气消了一些,对着前来道贺的人们笑得更加的真心了。
作为今天表彰的另外一个主角,孟思朝在看到李鸿过的时候却很不自然,他当时是真心想要求娶李徽的,只是没有料到后来会有那样的变故。他当时在酒楼里面被人打晕了,不知道后面的事态发展,也不知道自己的母亲竟然会出这么一个昏招。
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自己也算是间接地推了李徽一把,惹得她投缳自尽,虽然后面她被救回来了,但是自己和李家这个仇也算是结下来了。如果自己日后再去负荆请罪求娶李徽,或许和李家的关系还能有挽回的余地,但是学正大人这么大张旗鼓地替自己的庶子去求娶了李徽,孟家就失了最后一个补救的机会,他现在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李鸿过。
在刚听到李鸿过和张子鸣割袍断义的时候,他还不明白割袍断义到底是个什么制度,后来齐宝斋公开出来明说要支持李鸿过的时候,他也没有觉得对张子鸣有些什么影响,直到今天看到张子鸣那个狼狈的样子——甚至连县学的大门都进不来——他才终于发现事情的严重性,同时心中也庆幸不已——幸好李鸿过没有和自己割袍断义。
所以,孟思朝以前和李鸿过处得还挺好,有说有笑的,但是今天的表彰大会上却是一句话都不敢过去和李鸿过多说,把李鸿过当成了洪水猛兽,生怕自己这个小池鱼会被殃及。
李鸿过本来还觉得孟思朝这个人不错,可是经过了这几件事以后也对他没有什么好感了,现在也把他当成陌生人,非必要不与他答话。
表彰大会只是看着热闹而已,实际内容不也就是那么几项:学正大人讲话、县太爷讲话,考中的童生发言,在各位社会名流的见证下学正大人将代表童生的文籍发下来给两位童生,一点儿惊喜也没有。
所以这场表彰大会下来,奇迹般的是:最出名的居然是张子鸣!
李鸿过是一个天才儿童——这一点在刚刚放榜的时候大家都已经知道了,今天只不过是再搞一个仪式而已,没有什么更新鲜的了。
只是张子鸣被赶出了县学,这可是个大新闻啊!再有好事者还可以把之前张家李家的恩恩怨怨牵扯出来说一遭,简直就可以当成一个话本去说书了!说书先生都想不出这么好的话本来!
于是,永平县全县人民都在不遗余力地八卦着,不停地继续给张子鸣脸上抹黑。
所以在张家宅子里,张家一家三口都是愁云惨雾的,再看着州学的那张录取通知书也没有那么开心了。
张子鸣恨恨地想到: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本来我是想风风光光地去州学念书,闪瞎一众人等的狗眼的啊!现在虽然还是能去州学念书,可是怎么感觉有点儿不得劲儿呢?怎么有种灰溜溜的感觉?
第19章 京城赵家
第十九章京城赵家
却说京城赵家这边的当家人赵志远收到了日前赵志刚给他寄来的信,说起来,这赵志远乃是赵志刚的嫡亲兄长,他们两人都是嫡出,赵志远排行居长,赵志刚居次,下面还有一个庶出的弟弟赵志坚。赵志远和赵志坚读书都很好,双双考上了进士,但是嫡庶之间还是有别的,目前赵志远在吏部任一个侍郎,但是赵志坚却远赴他乡任了一个小小的县令。而赵志刚也是占了他嫡子的身份,才得以到永平县这种偏远的地方去任一县的学正,否则以他举人的身份,想要在比较好的地方任一县学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赵志远和赵志刚的感情一直都比较好,但是这次自从收到了赵志刚的信之后,他就一直皱眉不语,觉得十分头痛,自己这个二弟读书的时候脑袋不怎么灵光,甚至还比不上家中庶出的老三,就连现在做了官也没有什么长进。
实在是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居然给自己的庶子定了这么一门乡下亲戚!那个李徽能有什么?既无可以帮助诚哥儿升官的好家室,也没有能帮助诚哥儿过得更好的万贯家财,娶了干什么?随便在京城里面抓一家人定亲都比娶这个李徽好!
可是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大秦朝之中为了减少世家的影响力,强制世家大族分家,每个家族都要早早选好继承爵位的男丁,其余的男丁不论嫡庶一律均在成亲之后分家别住,与主家不再相干。
因此,虽然这个二弟与自己乃是同父同母所出,但是在大秦的律法之中严格算来已经不算是一家人了,赵志刚想要给自己的儿子娶个什么样的媳妇儿是他的自由,不光是自己这边没有发言权,即便是母亲也难以插手,也没有任何的发言权,只能听凭赵志刚和赵季氏二人做主。他写信给自己说一声已经尽到了他的本分,根本不容自己置喙。
只是,可惜了诚哥儿这个好孩子了!
想到此处,赵志远不禁摇头叹息,真不知道老天爷到底是怎么想的,二弟那么一个脑子不灵光的人,居然生得了两个好儿子!不论是他嫡出的泽哥儿还是庶出的诚哥儿,都是彬彬有礼、敏而好学、兄友弟恭、志向远大的,都是那种一看上去就忍不住去喜欢、去欣赏的好孩子,两人都年纪轻轻地成了秀才,今年的大比之年还有可能会考上举人,放在整个赵家族学里都是顶尖的,甚至就算放在整个京城都是顶尖的。
泽哥儿出身好,是二弟的嫡子,二弟和自己虽然已经分家别居了,可是毕竟是嫡出,且母亲还健在,自己和二弟一家的情分不可能割舍掉,所以对泽哥儿说亲也还是很有利的,他的亲事早早就定下了,是京城蒋家三爷的嫡长女蒋琬。
蒋家乃是、翰林清贵人家,蒋家三爷蒋柳正乃是进士出身,现在翰林院任编修,日后可是前途无量,他的女儿蒋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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