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欢2:乱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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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欢2:乱舞-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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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生月份不对就是证据。之后,连那个私通的野男人都找出来了。
  楚湄在外接报,当即大怒要路氏严查真相,等于送羊入虎口。
  齐氏收到消息,坐褥期未满就抱着楚正越跑出王府。娘家远在范城帮不上忙,她情急之下找当时为沂府郡守的沈庆蓄相救。沈庆蓄收留了齐氏,拒不交与前来拿人的路氏,表示虽为王府家事他不便插手,但王妃乃王府主母,必要等楚湄回来再断。
  楚湄接不到路氏的回信,而宗堂的人又赶至边关问嫡次子呈名的事情。楚湄未经查实却先信了路氏,给他取了正越的名字。楚湄当时想,若王妃真与人私通,必要夷族以泄此恨,岂能容野种名延宗室,上备宗堂?
  待边战结束,楚湄回家的时他已近四个月。舅舅齐仲康早赶到沂府来相助,齐仲康带着齐氏与他求楚湄公断以还清白。路氏也交出人证物证来说明此言非虚。最后能水落石出都不是靠滴血验亲,而是靠他那张脸。
  眉目已出雏形,与楚湄极像。
  可恨楚湄明知路氏陷害,仍不肯加诛。随便交了几个人说是他们诬陷,将路氏撇个干净。待楚正越名字公开北海哗然,齐家受大辱几近不能在北海立足,齐家家主齐仲康被活活气死,齐氏自此与楚湄恩断情绝。
  楚湄自知有愧,但宗堂未异议前他不能擅改已呈报的名字。为遮掩丑事,只得宣称自己得子狂喜,认为此子类他,欢喜之下起了“越”这个字,为卓越的意思。
  北海上下信以为真,齐家势不如前只能忍气吞声。但这话也将楚湄架起来,之后宗堂真来询问的时候,他也只能咬死了不改名。
  他越长越像爹,楚湄是越看越惭愧,齐氏是越看越伤心,路氏是越看越愤怒。偌大王府,他没地方待。楚湄将他扔给卢树凛管,说是教他武功其实就是放养在外。一个月里,大半个月都是住在卢家。
  卢树凛是个直肠子,当真担当起来,亦师亦父待他极好。卢树凛的老婆就是沈雅言的大姐,那时两人刚成亲还没有孩子,只拿他当个宝万般呵宠。
  那些亲情,皆是在卢家得的。
  再后来亦如叶凝欢所料,两个庶兄渐渐年长,分守两郡有两郡兵权。路家跃升为北海第一大族,亲党不计其数。他的同胞手足虽为世子,来日归藩必然有名无实。
  路直为路氏膀臂,唯有先除他方能削弱路家势力。
  再后来的事,叶凝欢亦料到了。他当然不可能只将路氏驱回娘家,她哪有娘家?
  他将路氏杀了,剥皮拆骨送与两位庶兄。两位庶兄因此举兵,道他名不正,且朝廷并未封诰他为世子为由不承认他的北海王身份。他借北镇抚司的兵奇袭,一举攻破南丘、平泽二郡。正连兵败自尽,正逾在逃亡的路上被他的手下杀了。
  此事之后,路家覆灭,众亲党树倒猢狲散,或是降或是死都尽化虚无。正连和正逾各有一子,大的当时一岁多,小的刚出生不久。他都留下了,现在养在府里。
  这段往事,公私兼有情仇俱备。他到现在也分不清,究竟是因私恨多一些,还是权谋更多一些。
  犹记叶凝欢当时那双眸子,黑幽幽像蒙一层露,潮乎乎的又深漆漆的。犹记她当时神情,那样认真凝重,没半点窥到真相的得意,那样的宛转哀伤,不是同情,却是感慨。
  她说了许多他想说,却不能说的话。比如他的父亲楚湄。
  她说,你虽生得像他,心里很不愿意像他。他不爱妻,也不爱妾,不爱嫡子也不爱庶子,谁要像他?纵然他现在流芳千古,在我看来也是个懦夫!
  这话直接戳进他的心窝,虽痛犹快。大不敬,大大不敬,那又如何?他一直是这么想的。借她的口说出来,倒如从他心里掏出来的一样。
  先王楚湄对路氏一见倾心,不忍她居侍妾之位。千方百计为她寻母家以傍,给她家中大权,如此深情世人称羡。
  至了最后,楚湄却弃了这份爱。
  路直被杀后,楚湄幡然醒悟。若保所爱,必要手屠亲子,灭绝齐氏家门。最好连在京的嫡长子也一并弄死,才能让庶子名正言顺。但那样,朝廷一定插手北海必生大乱,更要落个不惕无仁的恶名。
  若不杀嫡子,爱妾将来如何自保?路氏早与齐氏势同水火,他百年之后绝不可并存于世。
  于是楚湄想了个最让人心寒齿冷的办法,向楚正越妥协,同样授与庶子兵权,是楚湄亲手埋下手足相残的导火索!
  早知自己身后必将嫡庶死斗,却撒手不管了。
  楚湄不爱嫡子,亦不爱庶子,不爱正室,也不爱侧室,他只爱自己!
  楚湄成就了自己的丰功伟绩。生于战,死于战,何其壮烈?他是锦泰开国以来最具战功的皇子,声名更盛于早亡的皇长子楚江。亦是锦泰开国以来,最强盛的藩王。为他歌功颂德的诗词不计其数,多少武将都将他供奉于心中的神龛,一生以他为榜样!他的战功赫赫,治藩之策将载入史书,永垂不朽!
  实际上,只是个懦夫!
  楚正越才不要像他。他讨厌这张脸,恨不得将它划个稀烂。但是,当他真这样做的时候,才明白他是大错特错。他生得像爹,所以母亲不愿见他。不愿不是不爱,他划伤了自己,母亲痛哭呕血,路氏乐得旁观。
  亲痛仇快的道理,在那一刻他终于明白个透彻。他不再做这傻事,要让他恨的人痛上百倍千倍。
  楚正越看着梅花灿烂,浅笑浮上唇边。妖艳如梅,凌霜而夺色。他的神情温柔缱绻,比雪中的梅更妩媚动人。
  他拎起坛子倒酒,酒如涓涓细流直入喉中,半点也不浪费。这样粗鲁的动作,由他做出却优雅艳丽。以至沈雅言走过来的时候看到,不由痴了一痴。
  沈雅言到底心疼他的身体,说:“昨日还喝不足?这会子又抱着坛子喝?”
  他偏了头,带出戏笑:“你怎么来了?”
  “我做了点心,想送与王妃吃。听说王妃还未起身,我不敢打扰,就先给你送些。都放在厅里了,一会儿去吃些吧?”沈雅言笑了笑,拿了一张纸给他看,“你看这个。”
  楚正越接过来一看,是昨天他们现场作的灯谜,沈雅言都记下来抄在纸上。
  他调侃:“昨天晚上你醉得人事不省,倒还记得这些?”
  沈雅言面红,说:“作谜的时候,我还醒着呢!”
  她说着,凑过去跟楚正越一起看。
  楚灏作的是竹:卓姿伴雨节节翠,秀丽随风步步高。莫道胸中无城府,待成长笛吟潇潇。
  叶凝欢作的是风:可登层云追星月,九山九海只须臾。虽有悍力翻天地,宁化浮舟涟漪心。
  楚正越作的是弓箭:形如边月影,快似隼追风。随马踏沙去,饮血护苍穹。
  沈雅言作的是灯:光照缠绵,拨动心弦。点点斑斑,星落尘寰。
  楚正越有些出神,道:“你的最应节,我们都离题了。”
  沈雅言笑:“你平日里喜武不喜文,书房里也都是兵书策略,从不看这些诗词歌赋。昨天我嘴快,提议作灯谜后也有些担心呢。”
  他随口说:“怕我编不出折了脸?”
  沈雅言说:“不是怕你作不出,是怕你觉得无趣。”
  “怎会?”楚正越放下酒坛,看着景色轻声道,“在东临的日子远比北海有趣得多,我分外不舍。”
  沈雅言扶着栏杆点头,偷眼看他不由又飞红了脸。
  她也很不舍。回去了可以尽快筹备婚事,但必再无如此时一般要见便见得到。他定忙得四脚朝天,哪里还有这样的闲情,与她一起放炮守岁,一起饮酒赏灯。
  这些日子,当真让人难忘!
  十五过后,楚灏渐理事务。至正月二十,卢松王楚沛与云栖蓝一并前来,正式与楚灏以及楚正越见了面。
  叶凝欢只是循着礼见了一面便守在屋里没再出去。一则卢松王楚沛是楚灏的哥哥,但年过半百做楚灏的爹都有富余。且他的爵位是郡王,比楚灏和楚正越都低两阶。家礼上,他是哥哥、叔叔;国礼上,还得给两个小孩行礼。叶凝欢若再过去凑,岂不让人家更不能自处了?
  二则就是因为她在上元节那天晚上揭了楚正越的短,想逃回家避难的计划又被楚灏果断否决。对此她也头疼万分,每当与楚正越的关系有所缓和的时候,总会又生出其他的幺蛾子来让两人的关系再度直线下跌,也不知道是不是八字相冲。
  她自己心虚,见楚正越时都觉得他眼神十分不善。她心里后悔但也没有办法,只好继续祭出躲避之法。反正有楚灏在前面挡着,他就算有气也不敢直接跑来骂街。
  沈雅言自婚事定了,也不再着急忙慌地想见楚正越。卢松王来了,她更不去凑那个趣,整日陪着叶凝欢立她的侄媳妇规矩,天天都眉飞色舞的,心情好得不得了。
  云栖蓝也跟着搬入了内院的西厢,方便看叶凝欢的伤势。
  转眼正月过完,楚灏渐渐忙碌起来。二月初楚沛带着云栖蓝以及她的手下返回了卢松。楚正越也向楚灏请辞,准备返回北海。
  楚灏与叶凝欢出来的时间不短了,打算待楚正越走后,也要返回原都,府内又开始忙于收拾准备。
  郁林位于乌巢山东南,立春以后连着数个艳阳天。催得春草萌萌,迎春含笑。玉兰、梨花、春桃争相含苞,一副春景勃然之态。
  叶凝欢的腿好了不少,却不敢往外头去,以免碰上楚正越。只消沈雅言来邀约游园皆找借口不去,只在自己的院子的转转便罢。
  二月初九,一应事情都打点妥当,大家也都准备各归各位了。叶凝欢近来一直不敢出门,今日吃罢了午饭,得知沈雅言与楚正越一道出府了,这才壮了贼胆,昂首挺胸地去后园逛。
  湖面早解了冻,拂柳吐新绿,春花展新颜,细风拂面格外舒服,诸人都换下大毛衣服,改穿夹袍了。叶凝欢体虚畏寒,仍穿着厚衣,和冬英沿着湖畔散步。
  两人走了一会儿,看到花径边大柳树下摆着躺椅,还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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