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希雪的声音亦是没好气的道:
“你通传了吗?你怎么知道上官辞不肯见我?要记住你身为一个下人的本份。”
“你……”
“南宫缺,要她进来吧。”上官辞姜声打断他们之间毫无意义的争吵,抬手将脸颊上残存的泪擦干,坐回石凳,尽力表现得若无其事,只是,她费了好大的劲儿也没能让自己的唇弯出弧度,无奈,她只能任凭自己冷冷的坐在那里,像尊雕像。
当希雪走进“荷摇亭”中,看到一个这样的上官辞的时候,她不免愣了一下,但随即恢复,对上官辞轻飘飘一揖,道:
“奴家是来谢过上官爷大恩的,刚刚绮罗姑娘已送十万两银票给任妈妈,今后希雪就是你的人了。”说着,还露出一脸含羞带怯的模样。
若是平时,上官辞会尽量让她的戏演足的,但是现在,她没那份心情。
不带丝毫感情的,上官辞问:
“所以呢?你不会是想说,今后要住进这别院里来吧?”这小丫头,仗着她曾说过不杀她,对她真是有恃无恐了。
“当然了,上官爷,如今所有的人都知道希雪是您的人了,希雪怎好再在‘醉君楼’里卖笑呢?”
“哼,”上官辞冷哼一声,道:
“希雪,你喜欢南宫缺吗?”
此言一出,在场的两个人皆是一愣,南宫缺顾不得去看希雪的娇容由红转白,再由白转红,只是紧盯住上官辞的眼睛,像是要看进她的灵魂里去。
上官辞的语气依旧是不急不缓的,继续道:
“若你真的喜欢他,我成全了你们便是,你又何必非要留在我身边来个近水楼台呢?”
“你……你……”希雪羞红了脸,她自认她深藏的心思没有人会知道,在上官辞面前,她更是表现得对南宫缺不放在眼里,为什么他还窥视到了她的心,让她毫无思想准备的被揭穿。
“你说什么?”好不容易,希雪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和该伪装的骄傲,挺直了身子,虽然她的脸仍是泛着红潮,但她仍是道:
“上官辞,你怕了吗?怕我留在你身边对你不利,所以找出这么个烂借口来羞辱我?”
“哈……”终于,上官辞笑了出来,好像希雪说了个多么好笑的笑话似的,接着,她道:
“随你怎么说,我仍不会留你的,你走吧。”上官辞下了逐客令。
希雪咬咬牙,不再自取其辱的转身大步走出“荷摇亭”。
>>。03
太阳渐渐的西斜,黄昏悄无声息的来临,将天边染成粉红,再由粉红默默的变为青蓝,直至入夜,别院中亮起了无数盏灯……上官辞和南宫缺都静静的呆在“荷摇亭”中,上官辞坐在石凳上,一杯一杯的自斟自饮着,冰绮罗也出奇的由着她,为她在窖中搬来了两坛梅子酒,绮罗知道,她该找一件事来发泄,还好梅子酒并不烈。
南宫缺则是立在上官辞的身侧,默默的注视着她,没有一刻离开过。
直到,上官辞像是才感觉到他的存在似的,望着酒杯,突然道:
“南宫缺,对不起。希雪今天成了我的发泄对像,还把你也扯了进来,我的心情不好。”
上官辞的声音中透着些醉意,好久没醉过了,她喜欢这种感觉,有些飘飘欲仙,不知道她死了之后会不会成仙?摇摇头,她告诉自己没机会了,她杀过人,只能下地狱变为鬼的。
“哈……”没来由的笑,竟笑得很开怀,酒不醉人人自醉,心情不好的时候,人很容易醉的,但,单独喝闷酒她已经觉得没什么意思了,于是,她抬起手来,对南宫缺胡乱的招招手,道:
“坐过来陪我喝。”
南宫缺默然的坐下来,曾经在他眼中,上官辞如神般无所不能,但现在,在他眼前的,只是个任性的,需要人关爱的小女人。
在一阵的推杯换盏之后,上官辞终于醉极累极的趴在石桌上睡着了……
南宫缺抱着她缓步回“听风阁”,他眼中流淌着从未有过的,深深的情愫。
☆、第十三章
>>。01
“还说要陪人家痛快的玩,结果除了逛夜市还是逛夜市,上官辞,你这个大骗子。”安绯的小嘴儿掘得半天高,边瞪着上官辞的背影边嘟囔着,决定不再向前走一步。
上官辞回头一看,才发现安绯并未跟上,且正叉腰成茶壶状站在路中央,张着她那双圆圆的大眼睛对她进行最有力的注目——瞪。
无奈一笑,只好退回到安绯的身边,问:
“怎么不走了?你不是一直吵着要我陪你出来玩的吗?”
“还好意思说,白天你都推说工作忙,到了晚上才肯陪我出来玩,我们已经逛了三天夜市咧,我看旁边那个卖泥人儿的大婶都已经认识我们了。”
“那……你都说是晚上了,不逛夜市逛什么?难道带你去逛‘醉君楼’啊?”上官辞对这个难缠的安绯公主实在没办法,可是,此话一出口,她又立即后悔了,因为她看到安绯的眼中即刻绽放出了光彩。
“上官辞……”安绯一下子兴奋起来,箍住上官辞的胳膊。
“停……”没等安绯说完,上官辞马上打断她,道:
“我是不会带你去‘醉君楼’的。”
“可是我想去嘛,听说那里晚上热闹极了,上次去是白天,什么精彩节目都没看到,而且,我今天有穿男装哦,绝对不会给你惹麻烦啦。”安绯继续用她那一套软磨硬泡的功夫。
但是,这一次,上官辞坚持的摇头。
安绯张口还要说什么,却见她的视线越过上官辞,被什么别的事物吸引了,上官辞好奇的回头——居然是千辰月。
但见他只着一件粗布青衣,却难掩其绝世风华,美得不可思议,惹得路人无论男女皆忍不住对他行注目礼。
千辰月径直的向她们走来,带着和煦如春风般的笑容,可是,看到他,上官辞会立即想到他们之间尚未理清的牵连,便有一份压抑罩上心头。
“在逛夜市吗?”千辰月问。
“是啊,你也是吗?”回答他的是安绯,自千辰月出现在她的视线内,她就再也不看别的地方了。
“不,我在找姜武帆。”
“姜武帆怎么了?”上官辞问,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只是随便说说。
“他这几天很怪,常是喝酒喝到将身上的钱都花光才肯回书苑,昨天他喝得烂醉回去,身上有很多被人拳打脚踢后的伤口,等他酒醒了,问他的伤是怎么来的,他却完全不记得了。唉,下午他又不见了,恐怕又是出来买醉了吧?所以,我便急着出来寻他了。”千辰月道。
“怎么会这样呢?姜武帆不该是这样的人啊?是不是发生什么事啦?”安绯虽然对姜武帆没什么好印象,但她对于姜武帆能变成这样,仍是觉得意外,心里也不免有些着急。
上官辞没有说什么,只是任由一颗心不住的往下沉……
>>。02
当他们找到姜武帆时,他正醉倒在一家酒楼的桌子上,酒楼快打烊了,而他又怎么也叫不醒,将店小二急得没办法,看有人来管这酒鬼,便如遭大赦般。
千辰月看姜武帆醉得如滩泥,只好问店小二要了间客房,与上官辞合力将姜武帆架进房中,接着,千辰月又下楼去让店小二打些水和泡壶醒酒茶,安绯则是嫌姜武帆满身的酒气太熏人,也跟着千辰月下楼了。
现在房中只剩下上官辞和那躺在床上不醒人世的姜武帆。
上官辞借着烛光看着姜武帆,一瞬不瞬的,最后,竟禁不住凑近他,用颤抖的手去触碰他浓黑的剑眉,高挺的鼻梁……只有在这种时候,她才敢放任自己仔细的去看他,长长的睫毛轻磕着眼睑,盖住了他一向有神而明亮的眼睛,但是,她知道,这双眼睛现在已不复活力,不再明亮,因为她已狠心的将他推进了冰冷的黑暗里。
心痛的感觉狠狠的将她攫住,令她不忍再看下去,可是,正在她打算走开,退得远远的时候,姜武帆竟一下子醒了,上官辞没有来得急收回的手刹那间被他死死的攥住,他的手劲儿是那样大,像是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接着,他将上官辞的手拉近他的唇,当他火热的唇贴上她的手背时,上官辞觉得全身如遭电击般无法再挪动一步,他的唇就那样执着的紧贴着她的手背,像是吻着一件无价之宝。
这时,走廊里传来响动,她知道,是千辰月和安绯上楼来了,用力的想摆脱姜武帆的掌握,奈何他的力量竟大得惊人,试了几次才脱困。
正当她紧张得不知如何是好时,床上又传来了姜武帆均匀的呼吸声,这时,她才明白,原来,姜武帆并没有清醒,他的这些举动只是半梦半醒间下意识的反应而已。
偷偷松口气,力持镇定的表情,但心脏却无法隐藏的快速的撞击着胸腔……
>>。03
书房中,上官辞查阅着账簿,同时作着一些笔记。这几天她将工作量加大了,因为她迫不及待的要回到“景烟城”去,抛开这里一切的烦扰。
但是,无论怎样,她也无法集中精神,从昨晚到现在,她的脑中一直被一个人占得满满的,所幸放下笔,揉揉两眼间的鼻梁后,叹口气,一抬头,竟看到南宫缺正悄无声息的站在门口,他站的地方很远,阳光射进来照在他的脸上,令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皱皱眉,上官辞道:
“南宫缺,你过来。”
对方没动。
“这几天你去哪儿了?”上官辞问,自“荷摇亭”中喝酒的那天后,他就不知跑到哪儿去了,害她要独自工作,忙得团团转。
可是,南宫缺依旧站在光线里,不动也不出声,这让上官辞有点生气,不禁在心里暗骂着,怪不得绮罗老叫他木头,果然是木得让人牙痒痒的。
>>。04
一滴泪悄然*俊美刚毅的脸颊,他不记得他有多久没哭过了,但是昨晚他却独自躲在林中像个小孩子般泪流不止。他终于知道上官辞身上受的是什么伤了,那样霸道、残忍的“火寒掌”居然已经在她体内折磨了她五年……怪不得她会毫不介意留一个一心只想为师父报仇的他在身边,怪不得面对希雪的每一次毒辣挑衅,她都只显得意兴澜珊,怪不得那天只要能救齐星玉,她会毫不犹豫的将剑对准自己的胸膛……原来,她每时都准备死去,每刻都不介意面对死亡……他的心好痛,痛得像是随时会停止跳动。
他爱这个女人,自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