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类突出的研究所中有南开经济研究所,它在何廉领导下建立于1931年。何作为南开大学财政和统计学教授,开拓了南开对华北工业的系统研究。这为中国的经济学教学指出了新的方向;这种对中国经济生活的研究根据从国内收集的数据,而不是利用西方的经验和实例。何利用他在美国作研究生时建立的个人联系,包括成志会的成员(张伯苓也是其中一员),并能吸引其他受过良好训练的年轻的经济学者。例如,方显廷是1928年的耶鲁博士,他在1929年加入了南开的教师队伍,并成为由经济研究所演变而成的社会经济研究委员会的委员。①吴大业、李卓敏、林同济和丁佶不久加入了何和方的行列,他们都成为知名的经济学研究员。
南开是一所私立大学,它具有财政独立和行政稳定的优点,然而它的财力仍不足以适应何仿照伦敦经济学院制订的雄心勃勃的研究所计划。为了办成研究所,何个人捐赠500元和自己的藏书,而1929年太平洋学会的2000元赠款使研究所得以生存。这也标志着南开研究所图书馆的开始,这个图书馆后来以中国经济方面的藏品丰富而闻名。②这时伦敦的托尼教授来到南开大学从事研究,并在1929年—1930年间的冬天讲学。③这样获得的国际知名度以及中国经济学家中有高学术水平的证据,导致洛克菲勒基金会在1932年给予一笔为期五年的资助。研究所得到这些帮助后,在1937年战争爆发及南开校园被破坏前,出版了大约20种颇有见地的专著(包括大量的实地数据。)④康乃尔大学开创的土地利用研究,在20年代由卜凯等人在金陵大学继续进行,他们关于中国农业经济的抽样数据展示了农艺技术的全部领域。从1934年起,这项工作由沈宗瀚等人在中国中央农业实验所继续进行。①社会学在燕京大学得到发展,从社会调查开始,起初这是受基督教青年会一位干事的启发,这位干事在1912年组织了北京学生社会服务俱乐部,使会员更多接触中国生活的现实。到1915年,这个团体已对北京320名人力车夫进行了首创性研究,这是对人类生活的第一手资料,后来小说家老舍使之永垂后世(参看第9章)。1928年燕京社会学系的“社会调查之翼”,在北京西北燕京大学新校址以北三英里的清河农村建立了农村研究站。②受西方训练的中国社会学家以这次社会调查为起点,在燕京继续为中国的这门科学奠定基础。它在燕京的成长是由1929年从哥伦比亚大学归来的吴文藻领导的。吴在该校遇到步济时,并研究社会学。吴文藻的领导和规划以及派遣学生出国培养了一批发展本专业的主要人物。美国和英国著名社会学家访问燕京,并在那里授课也刺激了它的成长。③社会研究往往需要历史知识和制度知识的基础。陶孟和(1912年获伦敦大学文学士学位)于1928年负责由中华教育文化基金董事会资助的北平社会调查所。④该所研究人员除其他事务外,开始为社会和经济制度史查阅新开放的清朝档案。1934年该所与中央研究院的社会科学研究所合并。
中国营造学社也从事实地考察。该社于1928年由一位杰出的前官员(朱启钤)建立,但在1930年前主要从事图书资料研究,此后才由两位宾夕法尼亚大学培养的建筑学家梁思成和他的妻子林徽因,以及另一位由日本培养的同事刘敦桢领导该社的实地调查,以发现古迹——庙宇、塔、桥。在这里,得到了引进的方法帮助的新的科学兴趣又一次导致了历史性的发现。①表5 1928—1940年蔡元培主持期间中央研究院主管人员引自陶英惠:《蔡元培与中央研究院》,第33—36页。
※紫金山天文台,不是气象台——译者。
※※傅斯年任中山大学历史系教授兼系主任,不是中央大学——译者。
研究的资助
30年代早期,研究和出版事业迅速扩大。中央研究院的10个研究所的所长(见表5)是五四年代的知识分子,他们非常严肃地肩负起了他们的责任。由不同的研究和专业机构主办的科学杂志及其他出版物(见表6)增加了好几倍;在主要期刊中有9种属地质学和古生物学,6种属生物学,两种属气象学,两种属化学和化工,还有一种属物理学。①这些科学家的终极目标是把中国科学放在与其他现代国家平等的基础上,并对科学界作出创造性的贡献。同时在地质学、有机和无机化学以及营养学等先进领域中,其进步受到工业化目标的直接鼓舞。②在傅斯年的领导下,中央研究院的《历史语言研究所集刊》及其特刊树立了中国历史和文化学术研究的高标准。
这里不可能评价南京教育部的非常广泛的工作。(前武汉大学校长王世杰在1933—1937年间曾任教育部长)。该部负责推行全国学校体制,开展识字运动,以及制订中学毕业和大学入学的标准。中华教育文化基金会与教育部无关,在不平等条约体系的保护下得以从中央政府获得稳定的资金,负责资助高级训练和研究。由于基金会的发展是独立的,它的活动不断扩大并渗透到大学和中央研究院,基金会的资助计划涉及广泛的学术领域。基金会在1926—1945年的20年间拨款一览表显示,有96个机构,包括大学和学院、研究机构和文教组织,得到总数达 24250893元和392795美元的资助。
表6 主要研究机构和专业刊物(1916—1944年)
来源:根据任鸿隽:《五十年来的科学》,第188—189页;陶英惠:《蔡元培与中央研究院》,第7页。
由该基金会发起或资助的项目有下列数类。①(1)从1931年到1937年与国立北京大学直接合作,每个项目每年由此捐赠20万元以补助教职员薪金并支持他们腾出时间从事研究。基金会的资助大幅度减少了在其他学校兼职的教授人数;而教授们因薪水增加得以有更多的时间从事自己的学术研究。北大的精神状态大有改进,有多位杰出的学者被吸引来任教。(2)按照地理差异在沈阳、南京、武昌、广州和成都选定6所主要高等师范学校,并设立理科教授职位。(3)向高级科学家提供研究基金以资深造;这些资助(表7)是长期的,给予专业成就已得到广泛承认的数量有限的个人。(4)向年轻的自然科学家和社会科学家提供科学研究基金,以便在国内或国外接受高级培训。在1928—1945年共拨研究基金723笔,特殊奖金3笔(表8),其中327名研究人员在国内从事高级研究;在出国的研究人员中,208名去美国,64名去法国,56名去德国,39名去英国。他们的专业分布甚广,从农业和考古学,经植物学、化学,以及数十种其他领域,到动物学。值得注意的是土壤技术,这在中国是一个比较新的专业,在这期间收到15笔研究基金,而在人文学科和社会科学方面没有一个领域超过10笔。战争开始后,工程学作为颁奖领域崭露头角。(5)在中华基金会赞助下建立了一些机构和组织,其中有几个逐渐演变为科学文化界的主要研究所,如1928年为纪念基金会首任干事长范源濂而建立的静生生物调查所,1934年与中央研究院一个研究所合并的北平社会调查所,以及在美国管理庚子研究基金的华美协进社。
教会院校的教师根据特长可获得该基金会的支持,而另一个基金会,即哈佛燕京学社,则特别支持教会学校中的汉学研究。这个以哈佛为基础的机构于1928年由燕京大学负责人(司徒雷登)和哈佛商学院负责人(沃利斯·B。多纳姆)发起建立,它支持燕京大学洪业领导下的汉学经典文史方面的学术培训和研究计划。目的是按照欧洲汉学采用的方法运用现代标准和装备(如索引)以促进在中国的研究。拨款还帮助其他教会学校研究汉学;基金还提供给中国学者在哈佛接受训练。
1931—1949年间为大众所知的国立北平图书馆起初是中华教育文化基金董事会的一个特别项目,后来发展为一项中国文化的主要财富。①表7 中华教育文化基金董事会科学研究基金,1930—1945年来源:根据《中华教育文化基金董事会活动总结报告(1925—1945年)》,第8页。
表8 中华教育基金董事会研究基金的专业分配,1928—1945年来源:《中华教育文化基金董事会活动总结报告(1925—1945年)》,第10页,表1。
1928年,中华教育文化基金会董事会出资建立北京图书馆,作为建立国家图书馆的第一步,把临时馆址设在北海公园,并任命袁同礼(1923年纽约州立图书馆专科学校毕业)为馆长。三年后该基金会提供1374000元建造了一栋宽阔的新图书馆大楼,同时教育部建议北海图书馆与原国立图书馆合并;后一机构于1909年建立,藏有由前帝国翰林院和军机处大库转来的珍贵图书。这样,1931年新楼落成时,国立北平图书馆也成立了。①袁同礼使北平图书馆成为中国图书馆活动中心,带头引进新技术,如编辑联合目录、联合期刊表、馆间互借、影印服务,与其他国家的机构交换资料以及交换馆员。②此外,国立北平图书馆还发起出版研究工具,其中《图书季刊》、文献汇编,以及汉学、文学和历史地理学方面的索引受到高度评价。袁在1925年协助建立中华图书馆协会后,在出版两种图书馆学期刊方面也起了作用。①袁和30年代其他有远见的图书馆员大力参与中国现代化,认为他们的作用对发展科学和现代教育是不可或缺的。1933年国民政府建立了国立中央图书馆,它最终成为接受别国政府交换资料的官方收藏所。
1936年召开了“最后的也是最大的”科学会议。这次会议由科学社和中国数学、动物学、物理学、化学和植物学等学会联合发起,在分组会上提出了250篇论文,其中大约60%反映了接受中华教育文化基金会财政资助的机构所做的工作。②到1937年,学术界领导人物通过积极努力和相互支持,已能在很大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