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小天久居西北,但也从未见过这种景象,不觉脸上变了色,转头看了看花溪奴,这才发现花溪奴也正一脸惊恐地望着他,两人虽没开口,但彼此的眼神其实都在说着同一句话:“天哪!这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特大沙暴
只见在远远的天际边,高高的耸立着一座大沙墙,几达十数丈高,几乎看不到两端的边际在哪里,上端呈黄色,中间灰色,底部则是一片黝黑。风声如吼,挟裹着不计其数的沙尘,遮天蔽日一般,正急速地从西北方,向着他们所在的方向移来,十足惊人。在大沙墙前面,还有十多个小黑点,正发疯一样地奔逃,但大沙墙移动的速度实在太快,眼看用不了多久,就能把他们全部吞没。
沙墙距离马小天他们还十分遥远,但已经能感觉到狂风卷起的沙砾不断地抽打在他们脸上、身上,就像是被刀子割的似的。大头鬼用手挡在眼睛前面,眯着眼睛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大声叫了出来:“是三妹,还有五弟!”
他正想招呼笑面鬼,扭头一看,只见笑面鬼早已经纵马跃出,一转眼就已在数丈开外,大头鬼见状也急忙拍马赶上。两人胯下的马都是锺齐山精选的良马,不仅神骏异常,而且还是战马,遇见危急情况,不仅丝毫不惧,反而愈加兴奋,喷着响鼻,一阵风似的着地刮去,与沙墙前那十几个黑点越来越近。
马小天似乎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口中喃喃地道:“沙暴,是沙暴!”他在敦煌居住之时,也曾听人说起过沙暴的可怕,但当时总以为不过是大风沙而已,大风扬沙的天气在这里实属寻常,因此并没往心里去,万没料到竟是这般吓人。
想毕,他转头对着花溪奴说道:“好妹子,你要看的病人在东面的钟山,我已答应了人家,盼你救他一救!”说罢,勒紧了缰绳,便欲纵辔跃出。
花溪奴突然想起一句重要的话,忙伸手拉住了马小天的马辔头,问道:“你不顾性命,就是为了那个你梦中的姑娘吗?”
马小天着起急来,吼道:“你放手!”不待花溪奴放手,便啪的一声拉断了马勒,一跃而出,只在身后留下几句模模糊糊的话:“……若能留得性命……与你在敦煌城再会……那晚山洞……实非有意……勿怪……”最后几句湮灭在如吼的风声中,几不可闻。
花溪奴竭力控制,但眼泪还是不听话地流了出来,流到嘴里咸咸的,苦涩得要命,这自然不是什么风沙太大的缘故。
只一会儿的工夫,大沙墙就已经追上前面的十余人,像一只巨兽一样瞬间就将他们统统吞没。当二鬼和马小天一前一后冲入沙暴中时,但见四周皆是飞沙走石,尘埃直蔽天日,伸手不见五指,就如同是在黑夜里一般。
马小天一边努力控制着胯下那匹青鬃马,一边大声呼喊着海兰的名字,怎奈一开口便被风灌了一嘴的沙子,极不舒服,他勉强喊了几声,耳边只闻呼呼风响,无一人回应。
正当他惶惑失措之际,左边隐隐地传来几声咳嗽之声,与咳嗽声几乎同时地,近处有一股劲风互击,悄无声息地袭向他左肋要害。那几声咳嗽声几乎救了马小天一命,他脑中电光火石般地一闪,立即抽出单刀,使了一招“只砍中间”,堪堪将那一抓之力挡在身前,同时喊道:“痨病鬼,是我!”
对方听到马小天的声音,咦了一声,爪上的内力先自弱了下来,问道:“你是去百药门求医的那个小子!医生请来了吗?”
马小天用手挡住狂风,想看一看痨病鬼所在的方位,却偏偏什么都看不清,只好胡乱答道:“医生自然请来了,那姑娘呢?你们可曾伤害她?”
痨病鬼呸了一声,说道:“呸!我钟山五鬼岂是这等样人?那姑娘好端端的,就跟在三妹身边,这会子也不知到哪里去了。妈的,也不知官兵从哪里听说了这里,也来要这女娃娃,我们与你有言在先,自然是拼死不放人。领头的那个着实厉害,老子中了他一剑,咳咳,边打边撤,半路上遇到了这鬼天……”
痨病鬼的声音越来越小,好像与自己渐行渐远,但马小天好歹听了个大致明白,得知海兰无恙,心中大喜,正想再问个仔细,斜刺里忽有个人影欺近身来。马小天不辨东西,自然而然地举起刀从下往上一撩,只听“啊”的一声,马小天慌忙中不知伤了谁,伤了谁也不要紧,他只唯恐误伤了海兰,急得出了一身冷汗,竭力大喊道:“海兰,海兰,是你吗?”
半晌无声,忧急之中,马小天越想就越是觉得那人的叫声竟与海兰十分相似,他几乎发了狂,举起刀上下左右地乱挥乱舞,舞了一阵,出了一身的汗,心情倒是渐渐平复了下来,这一镇定,耳目立即变得清晰起来,就听身后不远处传来一阵微弱的“救命”声。
马小天一惊,飓风中也分辨不出是男是女,心中存了一个“就是海兰”的希望,立即掉转马头,一点一点地向着那个声音的方向摸去。
越到近处,那呼救声便愈加明显,这下马小天听明白了,虽然听上去倒也有些熟悉,但断断不是海兰,也不是五鬼中的哪一个,却是确定无疑的。
马小天大感失望,既不是海兰和五鬼,那定是敌人了,他正想转身离开,但呼救声声声入耳,越叫越是凄惨。马小天终是不忍,一步一步地摸过去,待到了近处,终于可以看见果然有一个人深陷在流沙中,只余一个脑袋和两只胳膊在外面,见到有人来了,更是杀猪般地大叫起来。
马小天知道流沙的厉害,见状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急忙站住不敢再往前走,只解下外衣,拧成长长的一段,远远地抛了过去。
这人不慎陷在流沙里面,越是挣扎陷得越快,怎么都没有办法爬出来,连双脚都已经开始有些麻木了。本以为已然无幸,这个时候,不要说抛来的是一件长衣,哪怕是给他一只火盆,他也都会死死地抱住,再也不敢松手的了。
马小天紧紧地拉住长衣的一头,使劲一拉,原想凭着一人一马的力量,一把将他拉了出来,哪知道流沙吸力极大,牢牢地吸住那人的身体,纹丝未动。待得再拉几下,不仅没拉出来,反而将马小天和他的马向前拉了过去,那马似乎预感到了危险,仰天长嘶,再也不肯往前一步了。
那人见状,顿时面如死灰,摇头道:“罢了罢了,小兄弟,你这就撒手吧,别连累了你也枉死在这里。”
他越是这样说,马小天就越是不肯放手,他定神想了想,忽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急忙道:“有了!你试着把脚边的沙子搅得松了,我或许就可以把你给拉出来了!”
那人不知道这是何故,反正一条命已去了大半,不妨再试一试。他四处看了看,捡起手边自己的一柄连鞘单刀(这本是他留着给自己抹脖子用的),沿着自己身侧使劲插将下去,一直插到脚边,用力搅动,果然觉得自己的脚似乎又能动了,便大声叫道:“行了!”
马小天大喝一声,手上用上了十足的内力,同时双足使劲一夹胯下的青鬃马,一人一马同时使劲,这一回,终于缓缓将那人拖出了流沙坑。
那人死里逃生,心情激荡,难以言说,刚想站起来,谁知脚下一软,复又坐倒在沙地上。原来陷在流沙中的时间长了,双脚已经开始没有了知觉,如果时间再长些,就算被人救了出来,这双脚,怕是也非得废了不可。
想到这些,那人更是感激无已,想说几句感激的话,哪知一见马小天的面,不禁“咦”了一声,奇道:“怎么,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
☆、仇人相见
救下那个人后,马小天见他似乎认得自己,凑近了一看,原来当真是见过面的,就是百药门中那个叫冯秉真的武官。马小天对他颇有好感,心想这回总算没有救错人,但此时他心里只牵挂着海兰一人,什么客套叙旧,一概都免了吧。于是只是略略拱了拱手,说道:“原来是冯大人,没事就好,在下还有要事,这就告辞了!”说完,转身便行,也不再理会那冯秉真在身后哎哎哎地唤个不停。
这时风暴越来越猛烈,吹得马小天东倒西歪,站立不稳,不得已只好下马牵行。四周不断地传来兵器互击的声音,有的时候如暴雨洒窗,叮当声不绝于耳,有的时候又是一片静寂无声,马小天手里持着刀,屏住呼吸,一点点地向那里摸去。
蓦地一柄大剑从正前方刺出,直指马小天的右手臂旁处,马小天早有准备,单刀向外一分,当的一声,正好砸在大剑剑身之上。他内力充沛,原拟这一分,定要将长剑远远地荡了开去,谁料那长剑剑头只略略偏了一些,随即刷刷刷地接连三剑,捷如闪电,俱都指向马小天胸腹间的要害之处。
马小天暗吃了一惊,这三剑,如同雷霆疾发,他连一剑都躲不过,干脆闭上眼睛,将柴刀刀法施展开来,也不管长剑是从哪个方位刺来,只管守住自己全身各大门户,盼望能有一两招恰好打落对手的长剑,自己才有胜机。好在两人都在遮天蔽日的沙尘之中,本来就看不分明,闭不闭上眼睛,实也没多大区别。
用剑那人似乎也甚感惊惋,惊憶声不断,手中一柄长剑,有时在马小天身前,有时攻击他的背心,偶尔又出现在他身侧,倏来倏去,东劈西转,如同鬼魅一般。两人都是以快打快,瞬息之间,已拆了十余招,不仅面没见着,连刀剑都没有碰触一下。
马小天脚下远不如对手轻快,数招一过,被他带着连转了几个圈子,渐渐地有些左支右绌起来。对手倒是步履凝稳,剑法丝毫不见散乱,手中长剑斜晃反挑,连挽了几个剑花,趁着马小天眼花缭乱之际,闪过单刀的封堵,又轻又薄的剑身直接从马小天右肋下端,两根肋骨间透入数寸,一击即收,已然重创了马小天的肺叶。
这一剑来得太快,马小天几乎还没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