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就那样的顺流而下,乐乐,乐乐,朵朵早就在娶好了名字,一辈子快快乐乐的,这是朵朵的期望,凝聚了朵朵所有的爱和期望,是自己,砸了朵朵的期望,砸了朵朵一生的幸福。
电话那头的呼吸声加粗,可是依旧没有声音。
“朵朵,是我让乐乐变得没人照顾孤孤单单一个人去了那个世界,我会补偿给乐乐的,可是,朵朵,我该怎么补偿你呢?”
该怎样,补偿,自己的罪孽呢?
电话那头终于有了响动,虽然声音很轻、很迟缓:“你——在哪儿?”
方穗迭抹去了腮边的泪水,笑笑的说:“我突然想起我们第一次见面,你还记得吗?我们都想自杀,结果,你骂醒了我,我也骂醒了你,后来你走了,我一个人呆着想着,后来施敢来了,他抱着我,亲着我,我就是在那一刻情不自禁的喜欢上他的,如果,能够选择的话,朵朵,我情愿那天没遇见你,情愿那天你没骂醒我,情愿——”
如果没遇见朵朵,那么自己那样沉沦的爱上施敢,不会让莫莫误会,莫莫不会死,朵朵不会流产彻底的失去当母亲的权利,施敢不会那样为难的徘徊在她跟施伯伯之间,赵元任不会生活在自欺欺人的世界里,这一切一切的悲剧就不会发生。
其实那天,命中注定她该走的,她没走,所以收到了逆天的惩罚。
现在,该是恢复在原点的时候了。
“朵朵,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好好的赔偿你。”
方穗迭深深的吸了口气,笑道:“你放心,我会好好的,照顾乐乐的。”
电话挂了,她好似听到电话在挂的那一刻电话那头发出了的声音,她没听清。
抬眼,是滚滚的河水。
她坐了下来,在当初她坐的那个位置,听着风声。
手机响了,她没接,手机在停了之后又响,她还是没接。
只是眼泪,只是眼泪,总是不受控制的无声的往下掉。
朵朵,她知道朵朵是那样的心善,跟莫莫一样的心善,纵使自己让她悲惨如斯,可是她还是这样的关心着自己。
朵朵,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要做你的朋友。
风,吹干了脸上的泪。
手机声终于停了。
半晌。
方穗迭才重新在手机上按了几个按钮,拨出,很快的,电话接通了。
“穗穗。”是赵元任的声音,透过电波的声音里有着惊喜。
他是想不到自己会主动给他打电话吧,方穗迭微微笑着,道:“是我。”
她轻声的说:“赵元任,我不恨你了,不怪你了,其实,你也挺可怜的,或许是这世上的人都挺可怜的,受着老天的愚弄。可是赵元任,咱是人,一定得被老天给牵扯吗?你知道吗?莫莫给你跟她的孩子取了个名字,叫赵一莫,一生一世,莫莫只爱过你一人,只爱过你。”
“那又怎样?”冷静的残酷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不怎样。”方穗迭回答得很平静,她凝视着河水缓缓的说:“我刚刚才知道施敢爱我,他真的爱过我,一个人曾经那样真心实意的爱着我,为了我想尽了办法,受尽了委屈。赵元任,你说人活着干吗呢?不就是想要有个人爱自己,找到一个自己爱的人吗?有这样的人,我还求什么,你还求什么?”
赵元任没有说话。
方穗迭明白这意料中的沉默:“有些爱该记得记,有些仇恨该忘的忘,有些过去该丢的丢。现在,我可以放下一切的东西了,爱的恨的,所有的一切。心甘情愿。”
她轻声问:“我放下了,你能放下吗?”
“保重,赵元任。”
她挂了电话。
电话在停滞了半分钟之后疯狂的响起,停了再响,响了再停……
方穗迭没有理会,打开了新建信息:感谢上天给过机会,让我爱过你,我只有一个愿望,你帮我实现吗?一辈子长乐无忧,可以吗?
含笑,发送。
施敢,这是我对你最后的愿望,一辈子快快乐乐的,可以吗?
不再夹在我跟莫伯伯之间,不再做你不爱做的事情,可以吗?
施敢,我爱你。
我从未这样的感激上天过,我很开心,我爱过你并且一直爱着你。
看着屏幕上发送成功四个大字,方穗迭笑笑,长按住关机键关机,然后将手机往前一扔。
如今,再无心愿了。
打开随身的包,拿出里面的粉末袋,仰头,全部一口吃下。
这人世间的最后一刻,就让自己溺在这极致的美好中吧,让自己体会一下,莫莫最后的那个感觉。
这种死法,让自己的最后一刻留住幻觉。
让莫伯伯从此消了心中的所有怨念。
方穗迭闭上了眼睛。
她看见了莫莫,一身蓝裙白腰带,笑得异常灿烂。
“亲爱的,我好想你!”
她微笑,灿烂无比,开口:“亲爱的,我也好想你!”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咳咳,我更新了。咳咳咳咳,你们骂吧,我停更了这许久,确实挺遭人骂的。你们如果不骂的话,我会很愧疚很愧疚的……
毒瘾发作
她以为,死亡就是闭上眼睛,一了百了。
她没想到自己还有睁开眼睛的机会,所以当她缓慢的睁开眼睛,是满眼的白色,她的意识是迷茫的。
都说天堂是白色的,地狱是黑色的。
她这样子的人,还能上天堂吗?
方穗迭看着白色的天花板,她的思想还停留在最后一刻自己仰头吸下全部毒粉的瞬间,停留在最后一刻那极致的美好中。
“穗穗,你醒了。”
是谁的声音,带着惊喜,那样熟悉,又那样陌生,恍如隔世。
转过头,她茫然,是天堂吗?是地狱吗?是另一个世界吗?那么,这个人也会追到这儿来吗?
她笑笑,怎么可能,如果能追到这儿来,他要追的怎么可能是自己呢?
“你觉得怎么样,哪儿不舒服?”赵元任上前,将手放在她额头,量量,他的脸是那样的憔悴:“还好,烧退了。”
方穗迭缓慢的转头,她看见了侧上方的吊瓶,吊瓶里透明的液体正顺着透明的管子缓慢的流动,管子的另一头插在自己的手上,她的侧面是一台不知道专业名词叫什么的测量心跳的机器……
这里,是医院?
她还活着?
身体的感觉在慢慢的恢复,不适感越来越强烈,她浑身无力,想要呕吐,可是吐不出来,她能感觉到额头上的冷汗一层层的出来,这种感觉是那样的熟悉,每次,每次当自己吸完毒瘾过去之后就是这样感觉,美好的东西就是这样,是需要付出代价的,越美好的代价就越大。
她还活着,她居然还活着。
她正想着,整个人被一股力量揪住,她掉入了一个宽厚的怀抱。
那人,在颤抖。
那人,抱着她的感觉像是要将她融入到他的身体里。
“为什么要吸毒,为什么要离开。”
“你以为你这样就能躲开这一切了吗?”
“我不会放手的,死都不会。”
“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他在她耳边喃喃细语。
他第一次,将他心底里的恐惧,心底里的脆弱完完全全的展示出来。
她知道,他的爱有多深,有多疯狂,可是,他们俩就像是被月老牵错了红线的两个人,那条线将两人强硬的牵在一起,除了勉强不幸福之外根本就不可能得到什么。
“我真的累了。”在赵元任的怀抱中,方穗迭轻声的说。
累了,不想再累了,想要休息了。
“累了,你就靠着我,天塌下来,我给你撑。只要你不离开,只要你在我身边,什么事都有我。”
“不离开,好不好?好不好?”他想小孩一样的恳求,他转过身,吻着她,就像是要将她整个人咬碎了咽进肚子里一样。
方穗迭一动不动,任由赵元任咬着自己的唇,企图撬着自己的唇齿,她紧咬牙齿,他进不去。
他的眼泪,顺流而下,流进了她的唇齿间。
涩涩的,让人心酸。
赵元任是真的怕了。
从在桥上找到方穗迭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再也没理过跟穗穗无关的事情,公事全部交给了成和,寸步不离的呆在方穗迭的身边。
无论做什么事都不假手他人,喂粥、擦汗。
没事了,他就看着方穗迭,每一眼都是捡回遗失很久的珍贵宝贝的珍惜,连睡觉都舍不得闭上眼睛。
或许是死过一次的原因,或许是施敢将她强制困在医院的方法奏效了,方穗迭觉得自己对医院没有之前那样抗拒跟恐惧。
她可以平平静静的躺在病床上,平平静静的看着赵元任为了她做尽了所有的事,在赵元任看她的时候平平静静的转过头去看窗外的绿色。
其实,她同情赵元任。
有些人的执着着一辈子都得不到的东西,有些人亲手毁了自己一辈子的幸福,有些人明知道是欺骗还要骗自己一辈子。
究竟,谁才是最可怜的呢?
平静,是在穗穗没犯毒瘾的时候。
当心里开始痒起来,当蚂蚁爬过心尖尖的感觉开始蔓延,当方穗迭开始浑身颤抖的时候,平静,就被打破了。
方穗迭刚开始控制着自己,她想找机会溜走,她要去找那个人,去找他要毒品,要舒缓她身体难受的解药。
可是无论她使什么计,无论她要求什么,赵元任都找人想尽办法的满足她,就一条,他绝不离开她的身边。
方穗迭没办法了,毒瘾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她真的控制不了自己了,再也顾不得赵元任就在身边,她顾不得了。
她掀开被子,赤脚下床,直奔门口,
可是,下一步,赵元任拦住了她:“穗穗,你要去哪儿?”
好难受,好难受,百爪挠心的难受,方穗迭顾不了其他,明知道不可能还是冲着赵元任伸手:“给我毒品,我好难受,给我毒品,好不好?”
“不可以,你不可以在再吸了,穗穗,你得戒掉,这毒品会要你的命的。”赵元任双手钳制住开心往外使劲的身体,眼里满是不舍和伤痛。
方穗迭摇头,她戒不掉的,戒不掉的,只有瘾犯过的人才知道那种难受,那种宁愿刀片割在身上,宁愿下一秒钟自己就死去的难受。
——接下的内容在作者有话说里面——作者有话要说:好象密密麻麻的蚂蚁爬行在她的身体的每一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有一种难受,叫做生不如死。这样的难受熬不过,她熬不过的。命?如果这一刻可以得到满足,没了就没了呗,没关系的真的没关系的。“求你了,给我一口,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