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在她身边,她迷糊的眼睛糊糊涂涂的看着那人,小孩似的撒娇,撒娇似的哀求:“不去……不去……好不好……”
虚汗顺着她的脸颊流淌在他的身上。
他满身的怒火,他站起来,拿出身上的手机,拨了几个号。
她隐约听见他说:“她不肯去医院,怎么回事?”
“她说不去就不去?”
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施敢怒火冲冲的挂掉了手机。
然后,他站在床头,俯视着双脚勾向腹部,整个人都快团成一团的在床上疼痛到抽搐的方穗迭。
“我再说一次,去不去?”
“不去……就不去……”声音虽然没有力气,可是听起来却很是执拗。
“好!”施敢咬牙切齿的点头,低头又通了几个电话:“你们给我过来。”
很快,房间里又来了几个人。
施敢指点着床上的方穗迭,道:“把她给我从床上掰下来,不论什么方法,只要没死,怎么着都可以。”
“我告诉你,方穗迭,你不要去,我就偏要你去。我倒要看看,你为什么那么害怕去医院!”他的声音就好像是地狱里来的,冷冰冰的没有半点的温暖,没有半点的怜惜。
几个人上前来,一个抱住了她,一个去掰她的手指,一个握住被掰下来的手指,她脚踢了起来,试图摆脱他们的钳制,可是,又上来了一个人,将她的脚都给抱住了。
她的手指头,一个一个的被毫不留情的掰了下来,一个一个的被拢到一个手掌里。
她尖叫了起来,凄厉的叫着:“我不去……就不去……死都不去……”
“死,那你得看看有没有机会死,把她嘴给我堵上。”
一块毛巾堵住了她的嘴,她的挣扎在这些人的眼中看起来是那样的无力,而她却在这无力的挣扎中用尽了自己因为恐惧而爆发出来的所有的力量,所有神智。
当她被从床上掰下来的后,被施敢抱着送进开往医院的车子后,她已经没有任何的力气了,只是整个人绝望的颤抖,只是不停的咽呜的含混的在嘴里说:“不去不去。”
可是,施敢没有回答。
施敢,真的恨她到这样的地步吗?她那样苦苦的哀求,为何他都无动于衷呢?
她的意志越来越迷糊。
当看到医院那两个大字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时候,她绝望的将自己陷入到黑暗中。
可是,就算是陷入昏迷中的最后一刻,她依旧不停的摇头,依旧含混的说,“不去。”
施敢拔掉了塞在她嘴里的沾血的毛巾。
看着已经昏迷却还含混说着不去的穗穗。
一滴谁也没有看见的眼泪就那样猝不及防的滴落在了方穗迭的脸上,滑落到她受伤的唇角边上。
血与泪混合。作者有话要说:那个,我发现啊,我的亲啊,那都是强悍的银啊,没有最意想不到,最有更意想不到,意想不到到强悍的地步,到不靠谱的地步。咳咳,在这里,妖郑重的宣布,妖是一个极其靠谱的人,象某位被评为不靠谱的亲说的——莫莫是赵的妹妹,被好吃好喝养活然后卡擦这种不靠谱的事妖是不会做的。因为妖的脑子结构简单,这样要涉及到伦理啊什么什么的,太复杂了,太复杂了,不适合妖这样清纯单纯的小姑娘。嗯,对,就这个,完毕!
噩梦(1)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她没有睁眼,那医院特有的消毒药水满鼻子满眼的就冲着她侵袭而来。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手被固定在床的一边,那手上插着的吊针正宁静的将水分送到她体内。
虽然身上还有些不舒服,可是相较于昨晚的疼痛,已经好不知道多少倍了。
可是,她颤抖着,她哆嗦着手拉过被子盖住了脸。
她不要去闻这里的气味,不要去看这里的白色。
这里的空气,这里的所有的一切都让她觉得窒息,让她绝望。
她闭着眼睛将自己困在被子里,试图以此来隔绝于这个世界,可是消毒水的气息是无孔不入,只要她稍稍的一呼吸就争先恐后的争入她的鼻腔。
她还是来到了这儿,她昨天百般的哀求,他还是那么狠心的带她来到了这儿。
自从那次莫莫在医院死后,她就再也没有来过医院,一次都没。
每次,每次看到医院两个字她都会窒息,她会想起莫伯伯打她的那一巴掌,会想起莫伯伯指着她骂“莫莫哪儿对不起你了”,她会看见躺在病床上的销售的莫莫,莫莫跟她讲话,她听不到,听不到,她拼命的想知道莫莫说什么,她那样努力的看着莫莫,努力的听,还是听不到,她会看见莫莫的眼睛是如何一点点的闭上,就跟放慢了一百倍的镜头一样,慢慢的在她的眼前闭上眼睛,她会看见莫伯伯掉落的泪水和施敢苍白无力后退的表情。
她害怕这里所有的一切,害怕这所有能勾起她回忆的一切。
手机因为接到过莫莫的死讯,碎了,她便从此之后再不用手机,医院,莫莫在这里死了,她再也没有来过医院,多痛多苦都不来,她原本是想,死也不来的。
她抗拒着所有跟莫莫死亡有关的一切。
所有,一切!
包括,自己!
“现在你就在医院里,如果你觉得埋在被子里就能逃避现实,我不介意将你的被子再次掀掉。”是施敢冷漠的声音。
他不介意,是真的不介意,所以他看着埋在被子里颤抖的身子,上前,一把就掀开了杯子,看到被子下依旧紧紧闭着眼睛的人。
“你怎么不看看这儿,这个房间你来过啊。”施敢应该是凑近了她,他的气息离她越来越近。
他凑过她耳边,讲话语清清楚楚的送到他的耳朵中:“一年前,莫莫就是在这个病房里,就在这张床上走的,你记得吗?”
“就是这个房间,就在这张病床上。”
“啊!!!!!!”方穗迭尖叫了起来,她不要听,她伸手要捂住自己的耳朵,可是手,被眼明手快的施敢给抓住了。
方穗迭的尖叫声引来了屋外的人,一群护士跟医生匆匆忙忙的推门进来,连声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施敢抬头,冷冷一瞥,道:“没事,我们在聊天,你们出去。”
医生迟疑的看了一眼床上那个闭着眼睛却不停颤抖的女孩,犹豫了一下,还是出去了。
施敢,他们认识,得罪不起。
施敢低下头看着依旧紧紧闭着眼睛,仿佛生怕闭得不紧会看见魔鬼一样:“怎么?不敢听,有什么好不敢的。为什么闭着眼睛,看不到你就可以忘记莫莫死在这儿的事实吗?”
“不要,求你,不要再说了?”方穗迭诺诺的开口,恳求。
“不说,好,不说,来。”施敢的声音放柔,象哄小孩一样的哄道:“咱睁开眼睛好不好,看一下,看一下这是不是莫莫死的时候住的地方。”
她摇头,可是明显没有人将她的意见当成意见,她的眼皮被人上下撑着强行打开,光线顺着大开口漏了进来,她被迫接受着外面的光亮和光亮中迎面的脸,和布满了红血丝的眼睛。
“不要。”就在她眼睛就要接受其他东西的时候,她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了施敢,她低下头,闭上眼睛,跪着身子,将头埋在了床上,颤抖着,尖叫着。
“不要,不要!”
在挣扎中,受伤的吊针挣脱了,合着极地鲜血一起滴落在地上,滴答,滴答……
“你不看不听能改变什么?改变莫莫死了的事实吗?方穗迭,莫莫死了,死在这间医院,死在这间病房,死在这张病床上。”
施敢没有说话,没有再上前拉扯,看着颤抖、害怕的方穗迭,转头拧开门离开。
莫莫死了,可你还活着。
他始终没将这句话说出来,他不能说,外面有人,隔墙有耳。
医生在施敢暴怒摔门离开后进来,小心翼翼的劝着,可是没办法让穗穗改变姿势,最后只得就这那个姿势重新扎上了针。
方穗迭害怕的半跪着,将头,将膝盖都抵上自己的心口。
莫莫的死是一个噩梦,她想将自己隔离在噩梦外,可是却不知却自己始终被这个噩梦给包围着。
她没办法,只能在噩梦中,蜷缩身子,给自己那一点点小小的保护。
施敢走后,便再没回来。
或许他来过,只是她不知道。
因为经常她不困,可是打针打打,居然睡着了,等张开眼的时候又一天。
是的,她睁开了眼睛,她没办法,她那个麻烦的亲戚还在,她得换面包。
第一次睁眼的时候是在当天晚上,她闭着眼睛下床,摸索着,摔倒了,重新站起来,她不怕这个,可是闭着眼睛她看不到东西,她不知道施敢有没有带“面包”过来,于是,她万般无奈睁开了眼睛,她凑着屋外照射进来的明亮,黑暗让她有了一丁点的安全感,她在洗手间找到了面包,她以最快的速度换上,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床上,闭上眼睛睡觉。
每天,只有这个时候,她会睁开眼睛,黑暗的时候。
一个星期的时间,是那样的煎熬,可是她熬过来了,她身子好了。
她躲在被子里吗,跟医生说要出院,可是医生很是为难的说:“抱歉,我做不了主,他说你什么时候肯睁开眼睛看了,再什么时候出院,不然,你就——”
医生润了润唇,怜悯的看着方穗迭:“他说,你就这辈子都住在这儿好了。”
一辈子,住在这儿?
施敢啊,施敢,难怪有人叫你毒蛇,你怎么咬上一口就非咬着不放呢?
“他说,你什么时候想清楚了,跟门口的人说一下。”医生叹了口气,走了。
门口的人,她知道,从进来第一天就知道,门口,施敢派人守着呢。
“恭喜!”施敢站在玻璃窗前,俯视着满城的灯火,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说。
虽说这恭喜,可是脸上却没有半点的喜色。
“恭喜我做什么,是我家老爷子跟你家老爷子有喜事,跟我又不搭界。”陆如其在电话那头漫不经心的回答,“话说你家老爷子还真不赖,人在美国,居然操纵起H城的政坛。我家老爷子说了,这次能斗赢姓朱的,多亏了他。”
姓朱的是陆如其老爸的政坛对手。
施敢沉默。
他早就知道莫爸的厉害,在莫爸杀了那个害他失去双亲的天义的前任老大的时候,他告诉他的时候,他就知道,莫爸是那种有仇记一辈子,忍着一点点的准备,得准备充足了再将那人一举撕碎。
“他快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