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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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天堂- 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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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位与不在位的风光是截然不同的,回到E镇,接替我做了书记的镇长满脸堆笑,嘴里尽说一些欢迎与感谢的但绝没有多少真诚的话。幸而我了解他的为人,便故意端足了老领导的架子,耐着性子听他讲下去。他说他是从与一家外商谈判桌上抽身赶回来陪我的。随后,便按我能够预料的形式和思路,一二三四地大讲特讲自己的丰功伟绩。
谈判?哼,还不知在干什么呢。我知道他是一位麻坛高手,曾创下不吃不喝连玩三天的记录,心里想着,脸上却不便表现出来。我同样知道,他讲话不等谈兴尽致是不会结束的,否则便会象别人欠了他八百吊钱永远无法要回来那样难过。好不容易捱到他讲完了,我便用近乎玩笑的腔调表明了来意。
多少?他一个愣怔后,快速问道。
我说,多多益善。
他习惯地眯起眼盘算了好一阵子,才痛下决心似地说,这样吧,我给一万,不要还了。
我已丧失了讨价还价的热情,便默认了,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不满足。
中午饭吃得则更令我沮丧,我点到的十几位老板只来了三位,其他的全部以在外地考察为由没来。来的三位则只简单地跟我握了握手,说了几句无关疼痒的客气话,便把目光移向了他们的书记,似乎书记的脸上正一层一层往下剥落着财富,就象当年他们仰视我的脸。边吃着饭,三位老板必事先商量好了,各自出了三万,而且都象他们书记一样声明,坚决不敢要还的。
我执拗起来,非要秘书逐一给他们打了一式两份的欠条,要知道这比当年他们送给我被我退回去的要少的可怜。
钱虽少,却是千钧一发可以救命的。有了钱,我不敢稍作停留便往回赶。路上,秘书满脸虔诚且不无钦佩地跟我搭讪,我一声不吭,因为我实在无话可说。
待我匆匆赶回时,镇长已经死了。我心里空落落的,四肢已然不能动弹,秘书费了好大的劲才把我从车里扶出来,陪着我蹓跶了一个多小时才渐渐恢复了知觉……
处理完了镇长和小陈丧事,化缘来的连同县委书记亲自送过来的钱已经所剩无几,还要留一点儿给镇长的老娘治病,镇委的暖气自是不敢再有奢望。
县委给了镇长极高的荣誉,倒不单纯是为了安慰活着的人,连县委书记这样已修炼至天崩地裂而面不改色的人竟也动了真情,他说,象镇长这种几十年如一日生活在这样艰苦条件下的人,不需要任何政绩,他也是英雄,不折不扣的英雄。镇长生前曾不止一次地向我表达过他的愧疚,我要说,他是无愧的。我们必须永远地记住他,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来追悼他、怀念他,让他能够无愧地安息于九泉之下。今后,凡是县委要向地委推荐的干部都要首先到小镇工作,拿出三二年的时间,看到底是英雄还是狗熊?这要形成一项制度。……
听着书记的话,我突然涌上了一股强烈的探知欲,我想知道财政局长此刻在作何感想呢?我一直认为,是他害死了镇长,他是间接的甚至就是直接的凶手。我轻蔑地瞥了一眼正立于台下的他,意外地发现高昂着头的他眼睛里竟含着几颗硕大的泪珠儿,偶尔地便要用衣袖去轻拭一下以防止它落下来。“猫哭耗子假慈悲”,我恶毒地诅咒着。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未及我从镇长车祸的阴影里走出来,找镇长讨债的人便络绎不绝地追上门来,有集体的,有个人的,还有集体和个人难以分清的。
我让刚伤愈出院的小刘认真做了清理,对于镇长个人的三万七千元欠款全部由我个人设法归还,我不想让他死后再背一次赖账的骂名;对于镇政府的集体欠款,则全部交由从镇委副书记提了镇长的张天问去打理。
张天问,四十五岁,已在小镇干了十年的副书记,本已绝了再进一步的念头,在我不遗余力地争取下才做了镇长,自是对我感激涕零,把我“能赖就赖,能拖就拖,混到手里才算钱”的集体负债思想发挥得淋漓尽致,尽管很快就混出了个“泼皮无赖张”的诨号,小镇却毕竟度过了最困难的时期而逐步有了改善。
或许没人肯信我们的镇级财政会困难到如此地步,但这毕竟是个不争的事实,而且现实的发展绝不会象影视资料所表现的那样快速和鼓舞人心,而是一个缓慢的艰难的跋涉过程。在这个窘迫的过程中,我那种时常令我焦灼不安的期盼与渴望反而渐渐地平息了下来,生活艰苦而又充实,苦中有乐,我开始变得现实,或者说,我根本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思考那些浮华的东西,我已有好长时间没有再去纠缠我那位岳父。
然而,我不得不由衷地佩服我岳父的老练,在我四十二岁生日那天,年轻的县委书记因受到后台倒台的牵连而犯了事儿,与之交往密切的纷纷被调查组叫去问事,接替我做E镇书记的那位就是其中的一位,当时他正在参加我的生日宴会。
这件事在全县可以说是惊天动地的,媒体虽尽力避免过分渲染,只发了一个简单的公告,一时间还是人心惶惶,颇多猜测,颇多议论。据说曾有人向工作组提及过我,可工作组长一听我在如此艰苦的地方甚是不屑。我岳父连续给我打了三次电话,见我无事才总算放下心来。既与之没有经济上不清白的联系,又何必要空自惴惴不安呢?我在埋头做自己的事。
4
其实,小镇并不比其他地方缺少发展的优势,只是万事开头难,只要破了题,照样可以实现跨越式发展。或许你根本想不到,它的发展竟会完全来自一次极其寻常的同样令人窒息的讨债,这就象人的思维,脑子里装的东西太多反而不利于理清思路,偶然的不经意的事件往往能触发人的灵感。
那天的债主,态度甚是激烈。但他碰到的是永远不温不火的好脾气的张问天,任你哭喊叫骂愤怒,他就是不发火,纵使大罗神仙到头来也让你无可奈何。逼急了,债主便提出以镇里闲置的资产抵债,好个张问天,死活不同意。
讨债就这样由债主首先提出经张问天因势利导逐步转变了方向,进入了讨价还价的谈判阶段。张闻天提出,抵债那绝对不行,如果把资产折价入股,以入股的分红逐步偿还债务倒是可以考虑。……
就这样由小到大,由镇里到村里,由资产到资源,保持股权,合作开发,以激发内部活力为主,辅之以外力加以推动,长期坚持不懈地抓下去。
这是我们镇委会迅速达成的第一个共识,当然,任何计划都有其时代局限性,必须随着时代背景的变化而变化。但只要有了共识就会有动力和积极性,渐渐地,便有了十万亩山林旅游开发项目、山水净化项目、平原粮食丰产方建设项目、旅游度假村建设项目、资源合作开发项目等等。
半年后,地委考察组再次进驻我们县,又经过了一番司空见惯的民主评议、下级组织推荐、上级组织考察等一连串的隆重而又严格的程序,产生了新的公示人选,而我则由于年龄问题最终被挤出了公示人选名单。为此,书记专门找我谈了话。
他已届知天命的年龄,传言属于过度类型,但其神采飞扬却并不亚于前面任何一任书记,我常暗自揣摸他何以会有如此长久不衰高昂饱满的激情。他高度评价了我在关键时期能够站稳脚跟不随波逐流的政治坚定性,对我在小镇的工作也给予了充分肯定,说什么真金不怕火炼,只要安心工作,机会总会有的。
既如此,我何以会被挤出公示人选名单呢?而且据谣传这次公示的人员不再是遥遥无期的后备,而将作为县级班子换届的直接候选人,也就是几个月之后的县级领导。这年代,鬼才不信谣传呢,谣传往往就是现实。
他的谈话显然没能收到预期的效果,或许他根本就不需要什么效果,只不过摆出一种姿态而已。尽管我已渐渐平息了那份焦灼的渴望与期盼,但这样的结果实在让我难以接受而又不得不接受这毕竟的现实。
谈过话之后,我甚至没来得及送他便把自己锁进了办公室,一口气打了十几个电话,接通了,想想又实在无话可说,搞得自己和对方都感莫名其妙。到了傍晚,我又打通了省委组织部干部处长的电话,对方不解人意地哈哈笑着说,有什么事儿直接找你岳父吧。其时,他已做了某地的副书记。
我只好按处长的指点去找我岳父,希望能探得一点儿消息,可岳父对我避而不见,电话也干脆关了机。不过,他托人告诉我,有什么事只管去问阿凤好了,他已经把一切都告诉了阿凤。
提起阿凤,我就心里发怵,只要她别缠上我,我就阿弥陀佛了,但我还是决定去找她。
我们已经分开好长时间了,只听说她已办了一家净化水厂,最近又要办一家大型综合性休闲娱乐中心。找到她时,她正领着一帮人在装修她的娱乐中心。见我来了,她立马撂下手中的活计,上前双手搀住我的胳膊,冷不丁便给了我一个响吻,惹得那帮工人面红眼热心里早不知想到了何处:一工人突然从架子木上掉了下来,幸亏不高,但他夸张地抱着头嗷嗷叫个不停,众人一愣,待意识到他在作乖,随即又哄堂大笑。
我登时羞红了脸,而她却毫不在意,甚至有些洋洋自得,几乎是拖着我进了她所谓的办公室。未及关好门,她已开始在我的身上乱摸起来。我猛地推开她,问,你都知道些什么?
她仿佛明白了什么,迅速掀起了裙子,问,干不干?
答,不干。
说,不干,不知道。
其时的办公室是指未来的办公室,里面什么也没有。我终没能拗过她,只好在地上干了。并非这活在地上干别有一番滋味,而是因为我们已太久没做这活了,她兴奋地嗷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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