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巧的围巾寄来的正是时候。
初依早晨为了快些逃离谢皖江随便穿了一件V领衬衫,雪天风大,鹅毛大雪灌进脖子里冻得她牙齿打颤。
中午萧妍捧着包裹走进来,她看清是初巧的字心情瞬时变得亮堂堂的,拆了包裹戴好围巾对着镜子细细打量,等到傍晚下班的时候索性就围着它出了门。
今晚本来是和魏承轩约在茶楼谈收并青孔桥的事,下午却收到消息,他声称晚上要去见一个重要客户,茶楼之约自然就取消了。
初依一个人走在桥上,那桥是她小学必经之路,桥下有一艘小舟,常年不变位置,舟上挂着渔网,却不见舟主人捕鱼。从小学后门穿过就是他和魏承轩的母校,天色灰蒙蒙的,她停在校门口仰头看那一行金色大字。
她记得就是在金字后面的天台上,魏承轩第一次跟她表白,笨拙又理弱的词汇拼成断续的句子,她一直认为他是安静老实的男孩子,却在那天第一次知道什么是男生隐藏的霸道,他的占有欲真不是一般的强。
那时候,他们两个之间一点利益关系都没有。
现在想想,再也回不去了。
上课时间,学校管得紧,看门的大爷从不许外人进去,她站了好一会,脖子有些酸才转身离开。
学校后面有两条很出名的街,一条全是书店铺子,还有一条是酒吧和游戏厅。说起来,她第一次喝酒也是和魏承轩,他在学校的朋友一向不怎么多,那天他心情不好,下午的自习没有老师,便带她翻过墙头去附近的一家“蓝翼”酒吧。
那两条街向来以鱼龙混杂而闻名,现在想来那时候他就经常光顾那边,而她却总是傻乎乎地以为他是去买复习资料。
蓝翼的吧台是一位十八九的女孩子,她也是听魏承轩介绍才知道,光看外貌,妖冶的浓妆倒不像他们那个年龄。
那晚,魏承轩没喝酒,倒是她因为好奇点了一杯鸡尾酒,因为不懂规矩慌慌张张地一饮而尽,呛得连眼泪都流出来了。吧台的姐姐忍不住笑,她知道自己铁定丢人了,牵起魏承轩的手就往外跑。
河灯升起一片翠绿,他们站在河边。
魏承轩笑得差点岔了气,气喘呼呼地问:“你跑什么呀?”
她呢,那时候怎么回答的?
“我没跑啊,你哪只眼睛看我跑了?”
她那时候还真挺蛮不讲理的。
他们在河边待了好久,说了许多话,那些当时以为是掏心挖肺的话在今天却统统想不起来了,原来,并没有想象的那般重要,许多事就那样轻而易举地被遗忘在了身后,包括他们当时最纯粹的感情。
初依一个人往回走,走到酒吧街的时候停下来向里面看了看,灯光旖旎,高声的嗨歌一浪高过一浪,她双手插在口袋里,刚要离开却瞥见巷子口处一对男女。
余光看去不过是缠绵的情侣,可她转身离开的一瞬间却看见了那张熟悉的侧脸,是魏承轩,不会错。
他身下的女子藏在他怀里,许是哭泣或是难过,却在她刚要走近的一瞬抬头吻上他的唇,他并没有拒绝,反而配合地箍住她的头愈加热烈地吻了下去。
初依觉得自己的喉咙变得堵塞,她踉跄地上前一步却仿佛被巫蛊迷惑了似的,再挪不动脚步。
她听着耳畔处一点点刮过的笙箫,听见魏承轩的声音伴着凛冽的北风吹过来。
他说:“思思,这样满意了吗?”
女子终于抬起脸,波浪卷发别在耳后,高贵精致的藏银耳环垂在肩头,她双臂紧紧揽着魏承轩的脖子,醉醺醺地笑道:“够了够了,承轩。知道你和杜橙南没有拿我做交易我就很高兴了,承轩,就让我再放纵一次吧,好不好?杜橙南他是好人,我要嫁给他了,这一辈子我再不会与你相见了,你会记得我,对吧?你一定要记得我,好不好?”
单思思说着凑进他怀里,更加痴狂地重复着那些话。魏承轩只是无奈地扶着她,二人的背影在初依眼前越来越模糊。
雪花一点点落下来,搅乱了初依的视线,她突然有一些欣慰。
单思思整晚和魏承轩待在一起,这次回来她想的很简单,和承轩正式道别。
她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将魏承轩据为己有,可是,当这个梦想不得不阵亡的时候,她还是想漂亮地和他挥手。
她应该是潇洒的,而不是狼狈至此。
酒精太厉害了,醉倒了两个为情发痴的人。
魏承轩浑身恶臭,污浊的痕迹都是单思思吐在他身上的酒水,他把外套随手脱下丢进了洗衣机,重新背起单思思往房间走,她嘴里胡乱喊着什么,他听不清也不愿意听清,无非又是他的名字和过去的事,那些他都烂熟于心舍不得再去钻心地去回忆。
回忆一遍,无望一次。
他看着单思思,突然伸手触碰上她的脸。
“思思,那年在操场上,我听见了。”
这些年,当他第一次在床上把一个女人征服后就开始钟情于玩男女游戏,他把所有女人都看得清清楚楚,知道她们想要什么追求什么,却惟独看不清单思思。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当他见到她,心脏也变得不再乖顺听话。
对于初依,他想靠近想保护想守候,可是对于单思思,他想到的,只有理智和冷静。
单思思,这个女人,他想要,却要不起。
他想把最好的给她,却始终不知道什么才是最好的。
当杜橙南的猛烈追求传入他的耳,他才认识到,唯有安宁才是她最想要的,可他却注定不是一个安宁的人,这最好的,他无能为力。
他起身进厨房倒开水。
“承轩…承轩,别走,让我最后一次看看你。”单思思闭着眼睛胡乱喊着。
魏承轩重新躺下,双腿重叠将身子靠在枕头上,他轻柔地将缩成一团的单思思抱到身边,任她舒服地枕在自己腿上,看着她敞开的领口和性感的模样他慌乱扯开领带将目光看向了别处。
小篱笆又胡说:
输液后鼻子还是不通气。
十一月十一,所有吃喝玩的行程都因为生病而取消,我这个单身没伴还病倒了的女人还真是……无药可救了。
注意防寒保暖,又到了感冒季了。
、59,不懂
第五十九章:不懂
穆西塘的世界巡演还未结束便回国了,事实上这场巡演是在一场泼硫酸的恶性/事件中收的尾。
所以,穆西塘回国后新闻不断。
程峙霏送她去了秦晓沐那里,晓沐现在是一岁孩子的母亲,因为老公是钟瑾的关系没人敢来打扰她们,八卦娱记更是望而止步。
穆西塘整日捧着吉他缩在窗台边上,那副模样像极了她曾经在疗养院的日子。秦晓沐从不主动和她攀谈,每天带着一岁的钟向阳在院子里玩得不亦乐乎,有时候西塘也会带阳阳玩,那也是在有兴致或者是天气好的时候。
程峙霏把西塘的情况一一告诉了她,秦晓沐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还是请个心理医生吧。”
程峙霏凝神思考,最后还是说了“不行”。
“西塘现今热门话题缠身,万一爆出她有心理疾病会对她的事业有很大影响。”
秦晓沐欲言又止。
这个程峙霏,永远都是一根筋,当年是,现今亦是如此。她不做多交涉,但是为了穆西塘好她还是偷偷打听到了初依的电话号,听闻西塘对初依没有防备,那倒不如请初依做说客。
硫酸事件平息后初依突然想要去探望西塘,谢皖江将想法告诉了程峙霏,经过多次安排才安排妥当。
初依本不打算谢皖江陪同,临行前拦下他:“你去忙你的就好,这是女人的事,你在场不方便。”
谢皖江却不管,轻啄她的唇:“你的小脑袋想什么我还不知道。我没什么可忙的,倒是你,总是让人操心,西塘现在正值风口浪尖,你偏要淌浑水。”
初依在他胸口捶了一下:“难怪说你们男人都是负心汉,当初西塘为了你作死做活的,到现在你因为区区媒体就不管她了,要不说还是女人应该关心女人,没有男人疼有同类照顾也不算坏。”她说完戴好围巾走了出去。
谢皖江亲自做司机,走秦晓沐家的地下通道,避开了守在街区的娱记,又命人关了电梯的监控,直升到晓沐家门口,一切水到渠成。
众人寒暄后程峙霏和谢皖江便在客厅聊着公事,初依随着秦晓沐的指引往卧室走去。
穆西塘和临走时比一点都不一样,出国前她是国内音乐世界里冉冉升起的新星,过去纪南浔的阴影刚刚治愈,一切有了新的希望。如今回来再见她却和当初失魂落魄的精神病患者别无二致了。
穆西塘看见初依好像颇为高兴,放下吉他拉起她的手:“你来看我啦?”
初依点点头,三个女人围着小圆地桌坐着,秦晓沐在一旁为二人煮茶,她近日在网络上发现一家名为“不器”的茶具店铺,喜欢极了,订购了两樽茶盏,如今这两只高价上呈的器皿倒派上了用处。
西塘拄着腮帮子观摩着秦晓沐的茶艺。
她的眼睛水灵灵的,琥珀色的瞳孔堪比精灵的魂魄。
初依握住她的手:“你一定不想再过从前的日子对不对?”
她乖巧地点头,默不作声。
初依看过新闻了,知道她心里不舒服,将事先准备好的话说出来:“谁没遇上过困难呢,演唱会没有圆满结束不代表你的歌声不圆满啊。你还是喜欢唱歌是不是?你还是想唱歌给大家听对不对?不能因为别人在你的路上投掷石头你就一口咬定此路不通啊。”
西塘孩子般的抬头,看了看秦晓沐又看了一眼初依,缓缓开口:“我想唱歌,但是我不想出名,我想唱歌给大家听,但我希望大家喜欢的是我的歌,不是我的人!但是这些,峙霏他却不懂!”
秦晓沐抿嘴笑着,将煮好的新茶倒进茶碗中晾着。
初依心领神会,拍了拍西塘的肩膀走了出去。
秦晓沐尾随而出,在门口冲发愣的程峙霏催促:“愣着干什么,没听见她说什么吗?你果真是个呆子。”
穆西塘的眼睛红肿肿的,有眼泪和委屈噙在里面。
她扑进程峙霏怀里锤他打他:“你根本就不懂我,我不要名气不要什么事业顺畅,我只要我健康快乐,你也健康快乐,我只要能唱歌给大家听,哪怕他们不知道这歌声属于我,我只想简简单单。
你在新加坡那场演唱会上看我的眼神就像看一株摇钱树,峙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