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都要被强行憋出体外了。苡鹿喜欢热闹,喜欢光亮,喜欢所有美好的一切。而总有一天她将拥有这一切,因为恐惧,她不要活在这样暗无天日的地方,只有大片大片的阳光才能让她心安。
用力拉开窗帘,阳光瞬间填满了这间像是快要发霉了的屋子。空气里扬起像冤魂一样的灰尘,挥之不去。
苡鹿和我都立马捂着鼻子,开始后悔自己刚才对这个小镇所给予的厚望了。
“叔叔,你看这房间都没整理过,都是之前的住客留下来的垃圾,一股味道,你就不能便宜点嘛?”皱着眉头开始和房东讨价还价。
房东是个正儿八经的老头,面无表情,样子像是别人欠了他好几百万一样的,我有一个坏念头:觉得他最适合去类似太平间或者殡仪馆那样的地方工作。和他讲价实在是再伤害自己的的自尊心,但一想如果自尊心可以卖钱的话这东西应该早就消失在生命的轨迹里了吧!所以······
“叔叔,就少收我们五十嘛!我们刚从学校···毕业出来,也没有工作······”两个滑稽少女开始用自己最甜美的声音和最无辜的眼神开始软磨硬泡的想让眼前这块生了孙大圣的石头大发慈悲,善哉善哉,可是···房东太太驾到。
“呦,没工作哪,是没白天的工作还是晚上的啊?现在晚上的工作是难做,因为那个禽流感哦民警一整治,鸡都没市场了,像你们这种大学生哦还好一点,嫌我们这个地方脏就去酒店呀,那里开个房间就工作休息两不误了,努力点工作说不定还能刮到不少钱哦!”
眼前这个一看就内分泌失调,精神错乱,常年被冷落,整天以和人家吵架为乐,满脸油光的神经老女人就是死人脸房东的老婆。
“两个人500块一个月,要不要?”房东不耐烦的打断了自家老婆的喋喋不休。
压低了声音问苡鹿:“为什么这边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要500?”
同样的苡鹿也压低了声音在我耳边回答道:“因为在距离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不远处有一个各种鸟都会去觅食的城市,繁华的就像城堡。”
“哦······”意味深长的明白过来之后,苡鹿和我都有了一个成语来形容迂回小镇和海盟市的关系:狐假虎威?借尸还魂?貌似差不多。
为了尽快结束这场像灾难电影一样的闹剧,我和苡鹿像小鸡啄米一样的点头,并且立马交了500块房租,开始收拾起这间可能曾是一个酒鬼住过的房间,因为这里除了各色的酒瓶之外就是各种酒杯,只能说那是个还蛮有品位的酒鬼。
而对于房东太太的辱骂,我和苡鹿就像是在听一部老电影里的经典台词一样,习以为常,并没有太大的感觉,反而觉得好笑,谁让我们是为了生存而长大的呢?
对于过去我们都害怕,害怕的要死,在过去看不见未来的牢房里,我们只能辛苦的等待,等待刑期满的那一天,所以我们努力的活着,尽量表现的没有棱角,只为了在释放的日子里疯狂的跑向没有边界的远方,虽然不知道方向,看不见道路,眼睛是迷茫的,但是心中是那样的畅快!仅仅忽略掉那些我们掩饰的伤感和没有落脚点的不安!
两个女孩放下行李,也放下了悬在空中的心,毕竟不想推着行李在这个类似荒村的小镇乱晃,真的太悲哀!不管是好是坏总之我们是总算有了一个可以睡觉的地方,虽然在倒在床上之前还有一番战斗······
“好多酒瓶子,渺渺,我严重怀疑之前那个房客是酒精中毒然后胸腔内的无名之火一下子点燃身体里的酒精,就这样自燃死掉的!”苡鹿利落的收拾着一个个大大小小的瓶子,在这个燥热的夏天,每个人都恶毒的诅咒着那些让我们不痛快的人!以前老猫总担心苡鹿会被我带坏,后来老猫才承认苡鹿也绝对是毒舌界的一朵奇葩。
“呵呵呵,小心他晚上出来找你!”没空调的夏天,只剩下冷笑话了!
房间渐渐的明亮了起来,轮廓也清晰了,四四方方的,有棱有角的,以后就放置着我们无处安放的青春。
躺在床上,两个女孩开始适应这个新环境,聊着天,电扇呼啦呼啦的吹着!骄傲的欣赏着劳动3个小时的成果,朋友之间的小屋,12平方的小房间被整理的有模有样,有一些凌乱,却也温馨,虽然温暖温馨这种词汇在将近40度的夏天显得那样的不合时宜。
也许是累了,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不知过去了多久,听到了门外渐渐清晰的吵闹声。
“三天两头的收房租,就这么指甲盖大的地方,几百块嘛!你以为老娘会稀罕欠你的几百块!老娘付得起!”貌似是隔壁房间的租客,一个嗓门特别尖的女人!
“哼!嫌地方小!有本事你搬到大的地方去呀!你男人不是在海盟市有套大房子吗?你搬过去住呀!在这里和我叫什么叫!要么给钱要么就搬走,儿子都叫别人妈了,搬出去也是睡马路的料!还不如死死掉干净”是那个嘴贱的房东太的声音。
“我老公只是在外面做生意,等条件好了就会接我回去的,我儿子在省重点上学,以后是要出国的,倒是你守着这些破房子死吧!还省了块墓地呢你当你老公多好,鬼知道有没有和7号房的白骨精勾搭!”那个没脑子的女人只是逞一时的口快,又或者那是她们之间习以为常的交流方式。
“人家是卖,你有资本你也卖,想想你这个干尸样子倒贴都没人要,人家白小姐赚的钱再怎么不干净,可是至少人家出门风风光光,给钱也爽快,不像你跟乞丐一样的赖在我这里,算了算了,明天这个时候要么给钱,要么我清理垃圾了,你有什么值钱的垃圾就整理整理,死了也好有人凭遗物认领!虽然不一定有人记得曾经把一双破鞋故意忘记在老娘的筒子楼里了!”随着房东太太踢踏踢踏的拖鞋声音,我醒了,苡鹿醒了,然后我们笑了,原来站在局外冷眼旁观战火硝烟是那样的有趣!
······几天之后
“苡鹿,快点,还有半小时就没水了!”以为长大了就可以靠自己的能力活得精彩,但其实自己有什么能力可言呢?会画画?会唱歌?会写几句矫情的句子?这个忙碌的几乎混乱的世界根本没有人会理会这些你自己引以为豪的特长,况且我们还是大学没有毕业就背井离乡逃到这个鬼地方的三无女青年,所以我们认命,低声下气的去争取一份自己根本看不上的工作。以为自己什么都不怕,下定决心准备从底层开始一点一点的努力达到想要的高度,不去害怕那些困境,可是我们还是会觉得辛苦,觉得时间好漫长,觉得自己应该拥有更好的环境,所以我们抱怨,我们唠叨,我们诅咒着别人,却依然装作心平气和的安慰着别人安慰着自己说现在的困境只是暂时的,我们会好好的,总会有出人头地的机会的,多可笑,都一个月了,还是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钱包里的百元大钞眼看就要见底,无法想象没钱交房租的日子该有多凄惨
“来了,工作找不到,洗个澡还要赶死赶活的,老娘火了!”苡鹿一边挽起头发一边火急火燎的冲进淋浴房。
“亲爱的,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会马上让你熄火的······没热水了······”话音刚落,灯也灭了······
“见鬼了,亲爱的,我发誓我们上辈子一定抢了上帝的女人,然后被上帝诅咒,用他的大臭脚把我们踹下来受苦受难,善哉善哉!”神鬼佛曰都出来了,什么世道?苦命的无业女青年啊~~
即使是夏天,冰凉的水冲在身上还是受不了,也许是被冷水冲走了夏季的浮躁,也许是因为时间,对于这个小镇而言,这个时间就是安静死去的最好时机。神经系统像是突然地敏锐了,这栋装满各式各样黑白灵魂的楼房,在此刻像是活了,瓦斯的味道,女人的哭声,心醉的音乐,还有···让人心有余悸的脚步声和呼吸声···或许我们天生呆滞,反应迟钝,但是有些熟悉的恐惧感是会一下子让人敏锐起来的,此刻我们都忐忑不安的想要看清楚窗外的那张脸。
故意的扯着嗓门喊着:“疯掉了,什么日子什么鬼都跑出来了,啊——”
“你妹啊,人家都睡觉呢!叫屁屁屁屁屁屁呀——————”
如果当时只是两个女孩粗俗的独角戏,如果她们不是曾经经历过,那么现在她们还能期盼些什么呢?希望只是错觉,希望这个时候会有人愿意扮演路人甲来把这一切演成一场闹剧?就算是黑暗中,那双阴森的眼睛仿佛被镶在了窗户上,该用什么样的符咒才能除掉那双邪恶的偷窥者的眼睛,没有人会在意,所以只能撕心裂肺的聊着天,恐慌的心像是要停止跳动,又或许正像个勇士,不停地撞着胸腔,想要和那个魔鬼一起灭亡,但是我们都不想死,即使曾经有想过结束这可悲的人生,但是现在我们只想活下去,所以我们努力的呼吸着,祷告着,扯着嗓子乱叫着。
但是生活就是一场无厘头的闹剧,一个人的死亡拯救了两个女孩被束缚的灵魂,这栋房子里的人都活了,因为渐渐浓烈的瓦斯味,渐渐热闹的走道里有充斥着各种谩骂,没有人注意发现浴室里两个刚刚得救的女孩,也没有人发现那个混入人群的魔鬼,更没有人去同情那个被所有人遗弃的钱太太。对,就是那个在昨天还和房东太太大吵的那个声音尖锐的女人,因为绝望,狠狠的关上了房门,狠狠地结束了自己惨淡到坟墓的生命,也许她是真的失去了任何活下去的理由,有也许她只想用死亡来活在某些人心里,但是无论理由是什么,她都是一个傻瓜,一个卑贱的傻瓜
“哦呦,死也不选好时间地点的,明早还要上早班,作孽啊。”
“就是说呀,都是晦气,尸体还不知道怎么处理咧这么热的天,臭撒人了。”
都是厌恶的言论,每个人的心里都只有自己,但问题是他们还有自我吗?每天都像行尸走肉一样的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斤斤计较的算着每天日常的开支,和同事比较着谁这个月多拿了几百块的奖金,炫耀着自己花几十块买回来的新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