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程里,手要和面,凤梨汁的香气融于面中,自然就沾到了手上,这凤梨香味却不容易去除,所以她无奈用了玫瑰露”。
说到这儿,菡儿低着头露出一个笑容,“但她忘了,我知大人不喜欢女子身上太过艳的香,提点过他们不要施浓妆,搽浓香。”
重煜见她想的分毫不差,不禁心下赞许,补充道:“我本来只是想从她们面目表情里探出些究竟来,人在紧张时难免要露出些许缺漏,直到我闻到那玫瑰露,觉得有些刺鼻,才想到这一点。”菡儿听出这话里有对她平日照拂细心的赞许。
正欣喜间,菡儿忽然意识到:“这样说的话,那丫鬟竟是知道那盘凤梨酥有毒的,那毒还是她亲自加进去的!”菡儿原本猜定那丫鬟不过是误拿了那凤梨酥,绝不至于如此大胆,此时却不得不将原有猜想完全推翻。
菡儿定定看着重煜,见他神色暗了下来:“正是如此。那是她的人,应该是三年前没有清理掉的敖元余党。”菡儿静静的等着,想听到他的决绝,却听到的只是:“你把那丫鬟关到地下的密道里去”,说完拂袖而出,神色之间些许黯然。
菡儿下去布置妥当后,见重煜在海棠树下站着,竟不见清羽的人,急急赶去道:“大人怎么不去找姑娘?”
重煜淡然道:“她在同那士兵讲话呢。”菡儿一时还没听出来重煜口中的士兵是哪位,“她既然是偷偷过去的,我何必令她尴尬?”,菡儿此时才明白原来清羽是去那右厢房了,同时心下感动不已,大人竟这么为一位姑娘着想,这般小事才见得出真意,令人唏嘘。
又听重煜说道:“她也马上就要走了,她想去哪儿便去哪儿吧。”
菡儿在信里提到自己注意到清羽在房间归置东西,本只是随笔一提,就算清羽要走,大人定然不会容许,难道大人想留还留不下她吗?
可是此番重煜的话却透出,原来他从来没想过要挽留她,还谈何挽留之法呢?
大人虽然从来没有提过自己对那姑娘究竟是怎样一片心,菡儿见着他这些日子以来,为她做菜、带她游玩,精神从没有这样振奋,脸上从没有过这样容光焕发,难道还猜不出来吗?
刚才他无意之间的一句话已是将他的真心显露,可是为何要放手呢?只要他一句话,就能得到她,为什么要留她在这个府里,她不明白。幸福离他这么近,明明能抓住,为什么不紧紧抓住?!
第二十二章此中真意(2)
清羽从右厢房绕出,隔着几重参差树影依稀看到重煜,心道:“怎么他今天来得这么早?”脚步缓了下来,好让他觉得自己是从后面的水池走过来的。此时重煜正背对着她,应是不能发现清羽实则从那右厢房绕出了。清羽朝他笑说道:“重大哥很喜欢海棠花啊。”中道两侧分别种着两棵巨大的海棠,一为西府海棠,一为垂丝海棠,是“海棠四品”里的两种,正是开得极盛的时候,迎风峭立,花姿明媚动人,楚楚有致,花开似锦。
重煜抬头望得入神,此时方才转身过来道:“几经夜雨香犹在;染尽胭脂画不成。”
清羽见他此时心情舒畅,正是个好机会,心中略加酝酿,缓缓说道:“重大哥,我在南诏住了快半个月了,多加打扰,我已打算要回中原去了。”
清羽看重煜不惊不喜不怒,不晓得他是怎样一个想法,只听他云淡风轻的说道:“我有礼物要送你,当是送别之礼。”
清羽心下大舒一口气,但细想之下又不知自己之前为何紧张。再想自己此番在这里全受重煜恩惠,已是肝脑涂地无法相报,他此时又要送什么东西?但看一眼,若是贵重玩意儿,那是绝计不收。
只见重煜从腰间拿出一片树叶,那树叶边缘光滑,不见一丝锯齿,颜色银白,透着光泽,移近之际,清羽才看出那哪里是什么树叶,只是模样同树叶很是相像,清羽奇道:“这是什么东西,我当真从未见过。”
重煜道:“我看过你练多支飞镖齐发,那飞镖不仅捏起来不顺手,而且伤起人来力道也不足,这个东西,你便可以把它当做飞镖用,别看它薄如纸,杀伤力却胜过飞镖,你握着也舒服。”
清羽从他手里接过那片“树叶”,到手心中时已化成三片,再细数之下,原来那总共有五片,当真薄如蝉翼,方才重煜捏在指间,那五片重合成一片,清羽竟看不出来。“这东西叫什么名字?”
这下问倒了重煜,这东西自然不是南诏原先就生产的,乃是重煜花了三天时间,构想出来的武器。招了全南诏最厉害的一位工匠,寻了各色珍贵的金属,才达到既能薄如蝉翼,又能杀人于无形的标准,所以何来名字一说,但忽然间神思涌上,喜道:“叫羽叶!是了,羽叶!”
清羽觉得这东西确实如羽毛,似树叶,这名字甚是有理,一时之间尚未反应过来里面夹着自己的名字。
只见那羽叶在阳光下白光潋滟,好不耀眼,练武之人对好的武器自然爱不释手,清羽已然将其看成是自己的东西了,那相还的念头哪里还有,只是心下不由更加歉疚。重煜这位大官,自然是要住有住,要吃有吃,要什么新奇玩意都不在话下,可自己一个行走江湖的浪子哪有什么可以报答的呢?
又转念,天生我材必有用,他财富自然不再需要,其他地方兴许有我一用,脱口道:“这些天来我在南诏全靠你的照顾,此时又送我这么别致的礼物,清羽自然没什么能回报大哥的,只是想为重大哥办一件事,回报些许你的恩惠,只要你开口,我一定尽全力。”此时清羽只希望他提个极为困难的事情,好多花自己的心思。
来日再报这种话人们常说,但对清羽是不同的,中原和南诏路途遥远,谁料的到回去之后还会有机会再来呢?突然清羽心下一恸,此时此地的感觉竟似曾相识,那时出桃花源踏上那个木桥回望那灼灼桃林,不正是夹杂着这样一份心情吗?
重煜凝望着清羽的眼眸,澄澈的如一汪潭水,忆及银河灿烂,歌声婉转,心道这不正是我最需要的吗?只听他说:“你大可无需如此感激于我,你为南诏镇压魔兽,功不可没,事情虽然已经过去多年,但恩情犹在,我不过是代公主关照于你罢了。但”重煜话锋突然一转,露出浅浅一笑:“你若愿意在临走之前为我唱一支歌,那便再好不过。”
清羽不懂,他明明没有听过自己唱歌,怎么忽然提起这个,但唱歌这种事自然容易的很,笑道:“单唱歌不免无趣,再伴着舞剑方才好听好看。”唱首小曲自然不足以寄托自己的满腔热血。
(是日,夜,重府密道)
前几日的一场春雨使那阴暗的密道里一滴一滴渗着水,好像在那空荡寒冷的地方细数岁月流逝,点点滴在人的心上。
偌大密道乃敖元所建,从敖元和党羽的勾结、敖元杀手的活动,再到重煜暗窥而得其信任,敖元谋反败逃无一不是在这里,知道此条密道的,一路是通过重煜,这里有先皇、公主、高舒玄、阿宸(重煜心腹杀手)、菡儿及两名看守右厢房的士兵等,一路则是通过敖元,有敖元的党羽、杀手、儿女,这里面则大多数都已经不在人世。此条密道虽然知道的人已经有些多,但如今南诏皆是重煜的天下,这条密道自然可以保护的很好。
此时透过地道的森森寒气,依稀可以辨出四个人影来,其中一人跪在地上,这里的两派人皆是不言语,直到那看守厢房的士兵押上一个挣扎的女子来,那女子嘴里呢喃自语,士兵本来心中愉悦,见到密道里这番森严气息,登时半点笑不出来。
你当看到这番景象的人是谁,却是那被人点了哑穴、双手被缚在密道石壁上的前南诏太尉敖元。他所处之地正是两条密道的交汇处不远,此时他所见六人在一条大道之中,而他自己则在与之交汇的小道里,大道中两侧点着几只昏暗的蜡烛,已是看来不甚清晰,他所在那条小道却是毫无灯火,任何人都发现不了他,他在黑暗之中动弹不得,只能凝神观看那大道之中的一切。
想那日阴差阳错通过清羽和重煜见了面后,对重煜的话自然不能尽信,但一经打听方知南诏果然两经易主,那他的话自然不错了。敖元知道照他的性格自然不能放过自己,果然昨日便被人带到这里。这里倒是亲切的很,但不知他为何要将自己绑于此地,餐食有人来送,似乎不打算立刻结束他的命,敖元倒要看看他究竟是要做什么,敖元现在从被绑的这个位置看那条大道虽然人影模糊,但全部情景皆在眼中。
本来那个押来的女子口中还说着话,那些话乱的很,声音又轻,他不晓得在说些什么,只觉那女的行为举止有疯癫之状,但倏然间,洞中忽的声息全无,敖元看清其中一人正是重煜,他猛的跃到那女子面前,点了她几处穴道,那女子便杵在那儿不动了,口中呢喃也停止。那女子背对敖元,敖元看不清她,只能继续努力分辨其他人。
重煜不愿看她装疯卖傻的样子,干脆一劳永逸点了她的穴,见她耳朵上的一双小金坠子隔着红红的暗淡的烛光映在寒气四溢的石壁上,鲜艳而凄怆。只见她看清地上跪着的人后,不由得脸色一沉。
重煜低下头来问那双手被缚跪着的丫鬟,冷冷道:“是你敖颜让你下的毒?”此时,声音清晰入耳,敖元心下不由大惊,难道我女儿还在人世,转瞬间老泪纵横,只是不知这六人中可有敖颜?
那丫鬟半声不吭,怒目视着重煜,阿宸站她身后,见她如此无礼,一把捏住她下巴道:“你说是不说?”
那丫鬟对着重煜道:“你确实聪明,既然被你发现,要杀便杀,何必废话。”阿宸见她丝毫不惧,说话爽快,极有杀手的潜质,忽然恍然:她也许就是杀手。
重煜道:“你不说就当我不知了吗?”又朝向那敖颜:“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主子乃是装疯吗?”此话一出,只见那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