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栋,妈妈心里难受,才……”
“不要说了,我懂……”陈文栋打断了苏苏的话,死者为大。
苏桂枝这些天很晚才睡,三十多年的同床共枕换成了孤身独枕身边冷空,有时候半夜被风声惊醒,起来到灵堂里对着苏苏父亲的棺木发呆。
“寒山,我不应该松口答应他们在一起的,这样你就不会……”她总是自责,想着无数个后悔的事,重来一遍便不会如此。一次陈文栋半夜起来上厕所,看到灵堂的灯亮着,进去发现苏桂枝发呆,独自流泪,他走过去,把自己的外套披在桂枝身上说:“阿姨,夜里太凉,您注意身体,不要太伤心了,身体要紧。”
苏桂枝话也没说把衣服扔在陈文栋手上,看也没看他一眼就回自己房间了,这个过程深深刺激了陈文栋的心。
有些事情也并非他所愿意,但是他还是无奈地劝说自己接受这个事实,他是隐形的杀手,苏苏母亲就是寻仇的。
三天之后吹吹打打的唢呐声把苏苏爸送走了,苏苏作为长女和唯一的孩子扶棺痛哭,那天家乡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像是在诉说,笼罩着一层霭霭的云幕,混合着阵阵哭声。
父亲下葬的第二天,苏苏和陈文栋被母亲叫到身边。
“你爸爸走了,前些天有些事情我不想说,今天索性就讲个明白。”接着苏苏妈妈说,“文栋,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但是你和苏苏真的不合适,八字犯克。苏苏爸的事我不想说怪谁,人都已经走了,但是苏苏和你在一起后,我们家发生太多的事了,说白一点,我接受不了你。如果苏苏硬要和你在一起,你们今天就走,以后别回来。如果苏苏还要我这个妈,你们今天就做个了结,以后你们各走各的。”
“妈,妈……”有些东西不止卡在喉咙里,还卡在了心里,苏苏喊着母亲,却没有迎来母亲的回头。
苏桂枝起身出去了,留苏苏和文栋在房间。
“你准备怎么办?”陈文栋一脸严肃地问苏苏。
“别问我,我不知道。我不能失去妈妈,也不想失去你。”看着陈文栋严肃的样子苏苏有点胆寒,好像预示着不详的结局,这样问她怎么作答?我要你不要妈妈,还是我要妈妈不要你。显然都不能,苏苏左右为难。
“苏苏,我想和你一起面对所有的困难,但是我也是有感觉的人,无论妈妈怎么对我我都毫无怨言。毕竟爸爸刚刚去世,你们难过我心里也不好受。但是你我都知道我们很难让你妈改变,尤其又发生了这样的事,也许这件事她一辈子都会算在我的头上,我无所谓,但是你呢?你能一辈子离开你妈吗?你能一辈子都面对你妈怨恨的眼神吗?你不能,也不会。爱情只是人们生活中的一部分。”
“你的意思是你要离开我。”
“你会慢慢忘了我,我也会很快忘了你。”
“我知道你所谓的和我面对一切困难根本是花言巧语。”
“你早该知道,又何必再错一次。”
果真苏苏是个傻女人吗,当初那么相信叶峰,叶峰背叛了她。现在如此相信陈文栋,陈文栋也要离开她。是不是爱情本就不应该有过多的信任,还是一切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全是谎言。是她苏苏太相信男人,还是男人太容易说出那些不该轻易表达出来的海誓山盟。
陈文栋走了,从这个小镇走向他的大城市了,也可能从柳苏苏走向其他女人了,从柳苏苏的世界消失了。
苏苏看着他绝尘而去,这一切恍如一梦,或许这些海市蜃楼本不该出现在自己的梦里。一开始他说过“她只是适合结婚的女子”,他有他王子一样的生活,不必为了任何女人承受各种难堪,在他的城市里享受他该有的优等待遇,享受他的尊荣生活,也不必为哪个女人提着沉重的礼品堆着笑脸拜访农村老头老太。
可是苏苏的心里像被抽空了,随着陈文栋的车子绝尘而去了。
“他呢?”苏桂枝回来了,看到苏苏一个人在发呆,只是眼睛红肿,泪水无声地悄悄流着,生怕打扰了她的心思。
“走了,再也不回来了。”苏苏用异常冷静的声音叙述了这个消息,声音冷静的让人担心。
苏苏妈什么也没说,回厨房准备做饭了。
饭做好的时候妈妈叫苏苏吃饭。苏苏躲在自己的小房间收拾了一下情绪,坐在餐桌前,两个人的晚餐,各怀心事。
苏苏吃了很少一点就说“饱了”,又回到自己的房间,不敢哭出声来,头使劲蒙在被子里,拳头握紧了堵住嘴巴,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妈妈来敲门说:“苏苏,你没事吧,怎么吃那么少。”苏苏镇定一下情绪,很努力做出没事的样子,用力模仿平时的口气对门外的母亲说:“没事,不饿,妈,我睡了。”妈妈走后苏苏打开手机,一遍又一遍播放着手机里的歌曲。
只是为何当初你是
不听所有纷纷扰扰流言之中漫天风雨你会选择了我
只是为何如今我们
不顾一切追求真爱坚持底下苦尽甘来你会放弃了我
他和她在一起本就不易,躲过了多少狂风,战胜了多少暴雨,漠视了多少流言,面对了多少飞语,为何那么不易得来的这一切,却这么轻易就放弃了。苏苏不知道如果陈文栋不这么走了,自己是否还敢在母亲面前依然如故坚持自己的选择,捍卫自己的爱情?想起这些,她打了个寒战。她不敢和母亲顶撞,尤其父亲刚去世。如果陈文栋不走,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样想来还有什么理由责怪陈文栋,本来自己就是个麻烦。
每次结婚都是出乎意料的结果,难不成她真的是孤独的命,可是上帝却没有赋予她孤独的才能,所有孤独的人都应该有某一方面的才能,她没有。有个唱摇滚的人说“孤独的人是可耻的”,她孤独又可耻着乞怜爱情。
72逃离到另一个城市
父亲走了,陈文栋离开了,两个女人一天一天接受了这种结果。但是上天并没有说你听任了他们安排的结局,从此就能平静地度过人生。苏苏在家照顾着母亲,日子一天天地过去,谁也不提起这两个男人,苏苏的伤心和惦念更是躲在无人的角落,表面的坚强谁都看得懂,苏桂枝一直认为总会过去的,长痛不如短痛。
陈文栋离开后的一个月,苏苏开始发现月经没有来,一开始以为是月经不调,因为没有像上次那样出现恶心呕吐厌油腻的情况,她以为是这段时间心情不好,影响了生理方面。但是一直到第二个月开始觉得不对了,偶尔坐车的时候会晕车,想要吐,有时候也有厌食的毛病出现了。
“苏苏,最近怎么吃这么少?”
“可能是这几天太热了,你知道我热天都没什么食欲的,所以每年夏天都会瘦几斤。”这几天天气突然很热,温度从十几二十度直接升到三十七度左右,这是最好的理由,苏苏不想让妈妈知道因为现在还没确定。
苏苏背着妈妈到药店买了试纸回去试了一下,阳性,果然怀孕了。
本是无精打采的苏苏一下子找到生命的支撑了,还有一个小家伙以后要靠她,那是他和她爱情的结晶,是缅怀曾经那段刻骨铭心的最有力的证据。苏苏知道瞒不了妈妈多久,于是就提出想回北京发展。她不能一直这么在家待下去,和陈文栋如何暂且不管,没了爸爸的工资,苏苏再不工作,总有一天她们母女生活会陷入困境。
还未等苏苏开口,苏苏妈妈先说了:“苏苏,妈打算搬到你姥姥家住。”
“姥姥家?姥姥家不早没人了吗?”
“房子空了好多年了,现在也没什么牵挂。”
苏苏不想发表什么意见,姥姥姥爷在自己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舅舅做了上门女婿,房子就空下来了,苏桂枝担心苏苏和陈文栋旧情复燃,干脆断了这个联系。
于是苏苏和妈妈搬到了几十里之外的姥姥家,一个交通极其不便利的小镇上的小村子。搬过去没多久苏苏看自己的妊娠反应也越强烈已经瞒不过去了,肚子也一天天变大,虽然苏苏尽量少在母亲面前,时间长了还是躲不过母亲的火眼金睛。她决定以工作为由,到另外一个城市散散心,顺利把孩子生下来再做打算。
苏妈妈知道她并不能捆女儿一辈子,默认了女儿的远行。
苏苏踏上了北上的行程,火车上吐的厉害,还好是动车,三个小时左右就到北京了,宋远景已在北京西站等着,接过苏苏手中的东西,惊讶这些天的变化。
苏苏住在宋远景家,老同学见面分外感伤,感慨这些日子的变化。
苏苏把自己的情况告诉了远景,远景建议苏苏不要生下孩子,一个女人带个孩子挺不容易的,再说陈文栋已经离开了她,就是没有希望了。
“不,我想生下来,这是我和他的孩子。”
邢刚回来看到苏苏在自己家很惊讶:“您这是开会还是采访?”
“又来打扰你们,我这次定居北京了。”
“那个奔驰王子呢?”
“问那么多干什么,没人把你当哑巴。”宋远景制止了邢刚打破砂锅的询问。
宋远景是和公婆住在一起,苏苏来了很不方便,邢刚只能睡客厅的沙发。苏苏和远景住一起,这样邢刚很不满意,自己的房子结果他连个落脚地都没有,苏苏听见他们两口子为这事小声争吵着。
“她不会是要住到孩子生下来吧?”
“我就是要让她住到孩子生下来。”
“你能不能考虑一下我,白天工作很累了,晚上又睡不好。”
“苏苏是我最好的同学,这话你对我说说也就算了,要是让她听到我和你没完。”
宋远景不再答理邢刚,和苏苏讨论着孩子是男是女,应该买点什么东西补补营养,什么菜谱搭配最好,因为苏苏的到来宋远景每天下班了都去超市买新鲜的蔬菜和鸡肉炖给苏苏吃。苏苏看在眼里,心里在密谋一个计划,她要搬走。
趁远景工作的时候苏苏开始了找房子的生活,北京的房价很贵,她租了很偏远的地方的三室中最小的一间。搬完之后才告诉宋远景自己找到房子了,不用担心。
邢刚知道苏苏搬走了很是高兴,当天洗好澡躺在床上,脑子里幻想着两个人翻云覆雨的镜头,美滋滋地等着妻子回家。
“是不是你把苏苏赶走的?我对你说过多少次了,她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