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水的感情还在。
他吃完团年饭就打算离开,未料陈启秋说还有事聊,便一起去了书房。
“什么事?”
“你看这个。”陈启泰拿出一份文件。
温煦华略一看便知,是和南湾股份公司签合约的草案。
“这么快拿下了?”
“没那么顺利,想拿到这个项目的可不只我们一家。不过,就算拿得下这份合约,后面的拆迁补偿才最考验功夫。”
温煦华点头。
“明儿就是初一,我在南湾村摆了筵席,招待村民,你也去。”
“好吧。”
见大儿子答得爽快,陈启泰倒有些错愕,一回想也觉得是个好讯号。
南湾村旧改,政府原本打算在2006年就启动这个项目,当时是各家开发商自己进村去征求民意、自担拆迁风险。中盛一开始也介入这个项目,但开发商都在想方设法获得多数村民的支持,恶性竞争下出现了不少违法的举动,遭到部分村民们抵制,闹了上去,所有的开发商都只能撤了场。到了09年初才以政府协调拆迁、开发商投资的模式重启了这个项目。
这时的S市寸土寸金,市内几乎无土地可卖,南湾村虽然是个亟待改造的城中村,但地理位置极优,南靠着海湾,北临CBD。地盘也大,将近6个平方公里,改造后将成为市中心首屈一指的综合体物业。这样的项目,听着就让人动心,但旧改中涉及的利益瓜葛,却也不容小觑。政府刚放出风声来,地产大鳄都在盯着这块肥肉,更有北派房企组团前来。
做房企的分为南北两派,北派高调、豪气张扬、做事先唱谱,讲究品牌营销;南派低调,内敛沉稳,做事精细,讲究稳打稳扎。中盛无疑是典型的南派房企,论资质、实力,想和这些豪企单打独斗,绝对不是对手。但陈启泰敢让他旗下的中盛参与到这场夺地狂局,确有他的独门优势。
他是S市本土人,而且就是南湾村的原住民,至今在那儿还有数栋招租的农民房和工厂,发达后不再住却也没卖掉,是因为那是他家的祖业,他与温煦华的户口至今还挂在上面。南湾村村委的老少班子他们父子俩几乎都认识,就算不是自家亲戚、一块玩大的,也是一块长大的。
这些只是人情牌,在现今这样的年头,说不管用就不管用。陈启泰纵横商海这么多年,岂不明了。90年代南湾村成立股份公司时,他还参了股,虽说不多,但村民投票,他也是有优势的。陈启泰是个标准的南方商人,做事不浮躁虚夸,南湾村这个项目,即便面临激烈竞争,他也是有信心的。目前的现金流很充分,只要项目分期长一些,资金链不出现断裂就可以运营下去。更何况,只要他能拿到项目,即便独吞不下,再找合作伙伴也是可以的。
温煦华很久没来南湾村了,上次来,好像是家里一个什么表妹结婚。自从他父亲发达后,便是村子里的红人,红白喜事总逃脱不了他们的份。南湾村如今已经富得流油,这里的原住民一般都不用上班,当包租公或者包租婆,每日闲得无事在楼下晒太阳、嗑瓜子、聊天。
温煦华对这个表妹的婚礼很有印象,不,应该是是对嫁妆彩礼比较有兴趣。听说男方送了一套湾口200坪的豪宅;女方呢陪嫁一辆宝马X5、南湾村两栋房子十年的租金、黄金若干、首饰若干。温煦华年纪不小了,没跟着他们一起闹,但看到新娘穿着大红嫁服出来还是对这里的“暴发户程度”咂舌不已:衣服鞋子是用金丝绣的,头饰也是沉甸甸的黄金冠,胸前挂着大块黄金如意锁,手上密密匝匝都是金圈。哎,整个就是一黄金包装户,谁叫这年头黄金涨得猛呢。
尽管这里是故乡,但变得太快,已然找不到一丝怀念。
温煦华在南湾村酒肉不绝,在此略过,与朋友的聚会中还见到一位多年不见的老友,倒是意外。三天后,便又飞去上海陪他母亲温珍容过年,这边的年也不好过。
外公去年底高血压复发,还好没什么大碍。他老干部出身,所以春节便住在疗养院清休。母亲情绪不佳,狠骂陈启泰个忘恩负义的,当年怎么栽培他都不记得了?温煦华觉得男人都已经翻脸无情,你何必再骂。再者,这么多年你的事已经够外公他老人家烦心了,能不能歇歇,温珍容见儿子不帮自己说话,满脸怒气。
待气消了,温珍容又追着儿子问终生大事,温煦华见每回来上海,她都不放过,肯定又要安排这个相亲那个相亲,觉得头疼。温珍容继续说道:“前两天,茜茜来给我拜年了,她也还是单身,大过年的,你不去见见?”听得温煦华眉头一跳,所以等到江妍返回S市,温煦华才觉得春风正吹来。
江妍第二天上班,便见整个公司都在串门要红包。这是本省的习俗,已婚人士需要给未婚人士封利市,封的钱也不多,十块、二十块的,有些敢于伸手要的,这天红包都能上千。
财务部好些结婚了,剩下的请假没来,江妍只能和周晨曦到处串。她俩势单力薄,认识的人有限,到手的红包自然不如别人丰硕。二人一合计,再去集团看看。路上就碰见了程鹏飞,那位邀请她上温煦华车的虎牙帅哥,目前是营销部的一位经理。
那阵仗,直把江周二位看傻了。只见他领着十来人,浩浩荡荡把A区人事部和总经办给扫了个遍,害得江周都不敢再进去。程鹏飞一出来,便在门口看见了江妍,兴奋的打招呼:“小江妍,新年快乐。”自支援那次以来,江妍在工作上也经常与之打交道,还算是比较熟。
“新年快乐。”
“也上来要利市?”
“嗯。”
“加入我们啊,人多力量大。”
江妍脸皮薄,不太好意思。周晨曦却很兴奋,可自己一个财务部的加在营销部里,显得别扭,便拖着江妍一起去扫楼。江妍加入后,才觉得自己刚才看到的也不算什么。程鹏飞已经把S分给扫了,然后上楼扫南方区和总部。这都不打紧,连一些平时无业务往来的子公司、兄弟公司的头头都给扫了一遍,江妍只觉得自己加入了蝗虫俱乐部。
这楼扫得兴致来了,意犹未尽,一看才11点,程鹏飞道:“去旭日扫吧。”不少人附和:“去吧,每年温sir给的红包最大。”
江妍一听旭日、温sir,心口莫名的紧了一下。她不想去,但贼船易上难下。周晨曦扫上瘾了,怎么肯放江妍走。原来程鹏飞领的这队人马,不少就是温煦华当年的直系部门,自温煦华离开中盛后,每年都去拜年拿个利市,雷打不动。说完便做,十来人浩浩荡荡下楼,拦了三辆的士,直奔旭日而来。在电梯间遇上了中盛南方区营销部另一伙人,带队的是位叫陈瑜的女孩子。
“你们都扫啦?”程鹏飞错愕不已,夸张得身形都往后仰了仰。陈瑜打开利市封,抽出张红色大钞,在程鹏飞眼前晃了晃,脸色不无得意。程鹏飞不再说什么,带着大队直扑旭日办公区。温煦华早有准备,每年的初八差不多要封上数百个红包,除了旭日的员工外,中盛也有几帮兔崽子杀过来。
程鹏飞那队人马一进公司,温煦华便看见了,每年都是他那队最闹,能扫到的绝对不放过。不过,他倒颇有些惊奇,江妍不知为何也混到这队来了。
“新年快乐,新年快乐。”温煦华满面春风,拿起一挪红包,一个一个的分发。拿到的自然鱼贯而出,后面还有人排队呢。
江妍是最后一个,眼里闪着笑意,也和大家伙一样的说:“温sir,新年快乐,恭喜发财。”温煦华嘴角不自觉地勾起,笑意也爬上了眼睛:“你也新年快乐。”他见人不备,迅速的从最下面拿起一个红包递过来,江妍接下,似乎不是纸币,赶紧把这红包塞进了手袋。
本要直接回中盛,程鹏飞又提议直接去聚餐,大伙兴致都很高,自然同意。江妍拉了周晨曦一把,道:“中午财务部也有聚餐,我们还是要回去才行。”这时才分开,周晨曦颇开心,把这些红包拆了也是笔不小的财产,更何况是意外之财,直拉着江妍的手道:“中午去雨花吧”。
江妍趁上洗手间的时候,打开了温煦华给的红包。是条白金项链,花形环绕的吊坠中间赫然镶着颗光彩夺目的钻石,很漂亮,造型简单雅致,带着难以抗拒的光芒。江妍细心收好后,便给温煦华发了条短信,只有短短几个词:“很漂亮,我也很喜欢。”
、水到渠成(4)
自从交往前拒了温煦华的钱包,江妍也一直在思索,二人间经济差距如此大,是否要硬着骨头拒了自己觉得贵重的任何东西,没钱也不能让人小看,是吧。但江妍始料未及的是随着恋情的深入自己想法的转变,她依然不会开口朝温煦华要什么,但对方若送,也能够坦然接受了。
温煦华不习惯发短信,直接回了电话。“真喜欢?”对这个表面亲和,内里犟得和牛似的女友,温煦华认为自己还是要多问一句。
“真的,回去戴给你看。”江妍坐在马桶上,怕隔墙有耳,哑着嗓子的说。电话那边传来不可抑制的笑声,江妍正觉得有些纳闷,温煦华已经开口了:“好的。记住,要脱光,只许戴它。”
江妍不想再贫下去,洗手间什么地方啊,言情里标准的八卦和窃听场所,说多有害,当下便挂了。
二人小别胜新婚,自是如胶似漆。等元宵过了,温煦华已经堂而皇之的住进了江妍宿舍。40平米的房子,住一个单身姑娘还可以,再加多了个大老爷,便显得不够宽敞,尤其是厨房和卫生间,两人同时进去,连个转环的空间都没有。
起初,他也想要江妍搬到自己家去,房间大住得也舒服。提过几次,可江妍不愿意,嫌太远,要是真搬过去,自己每天得多耗二三个小时在来回路上。温煦华见这丫头说不动,索性带了换洗的衣裳、日用品,自己搬了过来,每晚和江妍挤在一张小双人床上。
即便有了如此亲密的关系,江妍仍不打算让这段恋情曝光。她做事讲究十分打算,眼下这段恋情尚没有把握能修得水到渠成,所以不愿意告诉他人。她总觉得温煦华情史难料,不确定他的心意前广而告之可能徒增是非;二是万一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