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离月底还有两天,你就去把回单都拿了回来。这是要去哪里玩。”见小张一个劲的催,叶姐便把原始凭证簿都给摆了出来。
“打算海边露营去,新鲜吧。”
“还真是,和你家那位?”
“不是,他家不是没回去做清明?便想在五一回趟老家,我又不想去的。这是我一位哥哥。”
江妍和叶姐相视一笑,这小女孩哥哥还挺多的。
“你们去不?是团体活动,我哥领的一个驴友协会,好多人去的。”
江叶二人自然是摇头,小张早已跑去相邻的办公室问其他人去了。
温煦华隔天过来也问起江妍五一安排,她只说怕要加班,不做什么打算。到了30号,温煦华又打电话,说一起去度个假,他来安排就好。月底又是结账又是出报表,江妍也烦躁得很,便随口说了句:“我有活动了,你自己去玩就好了。”
电话那边是不可置信的口气:“你怎么会有活动?要去哪里?”
“和公司同事一起,你不用管。”
电话一落,江妍才想起也不知小张那位哥哥那里还有没有名额,赶紧问道:“现在报名晚不晚,我五一没什么事,也跟你们去好了。要不要准备什么装备,最好能给我一个清单,等下去商场一次买齐了。”
小张加班到一半,正巧在吃方便面,从桶碗里抬起头,含糊不清的道:“能去,能去。你把日用品和换洗衣服带上就行,我哥给我备了帐篷和垫子,正缺一个晚上睡觉聊天的伴,本来让他把嫂子也借给我,他不肯的。”
江妍心想这最好不过了,又问了句:“你亲哥吗?多少人参加?”
“是我堂哥,大概三四十人吧。我一个人去,多没意思,他是领队,怕人少不热闹,非要凑我,你能一起去再好不过了。”
“那就好。”
“等下,我发一份清单给你啊,明日下午一点去市府广场集合,交份儿钱。”
若不是为了避开温煦华,江妍对这类户外活动全无热情,算了,好歹也就一天而已,二号下午就回来了。午饭后,她穿了一套蓝白相间的运动服,带上帽子便出了门。
小张的哥哥是带队,租了辆大巴停靠在市府广场,江妍昨晚才决定的事,估计他那名单里没自己,便走到跟前说了两句。对方一听便说:“我知道,小静讲过的,你上去就行。每人200元,你先交我,等下还要去买食材。”
小张已经到了,坐在大巴车的后座与几位女生聊着天,见着江妍,招呼让她坐了过去,边同那几位介绍:“这是我领导,让个座啦。”
将近等了一个半钟头,派出去买食材的人这才回来,小张哥见人都齐了,便跳上车来让司机开车。车子驶出广场,他便拿起麦克风,开始介绍起来,俨然一副导游样,才说了两句,就说这次活动要特别要感谢一位驴友的支持,我们凑的份儿钱,除掉车租、船租、邮费,场地费,也就能吃到一般般的东西。这位驴友他免费支持了我们今晚烧烤的全部肉类和啤酒,还有二号中午的海鲜大餐,因此大家可以敞开了怀吃,不醉不归,一醉方休,对这位驴友的慷慨大方,我们表示最高的敬意。来来来,大家认识一下啊,你叫什么名字啊。
江妍坐在后座,也想认识一下这位肯花钱的主,头抬得高高的。那驴友被小张哥拉着站了起来,转过身来,她便瞧得一清二楚,当下就吓了一跳,只见那位驴友也径直朝她这边望来,眉毛还似有似无的挑了一下。
江妍心里不住嘀咕,这祖宗怎么也跑来了?小张静坐在旁边,一个劲的摇着江妍手臂:“你看那男的,长得很帅诶,是我喜欢的款。”
有人回头问道:“叫什么名字,刚才没听清楚。”
“叫什么渔夫,网名吧。”已有人答道,这样的驴友活动,用网名是好平常的事。
江妍只想当不认识他,二个小时后便到了海岛的露营基地。小张哥找到一块看去还挺平坦的斜坡,外围撒上专用的雄黄粉,便说这是今晚的营地所在了。驴友中也有不少结伴而来的女生,一看斜坡下方比较平坦,也没有那么多的沙粒石块,放下帐篷就开始圈地,说下坡都是她们的。男生自然乐得答应,帮着她们把帐篷给搭了起来。江妍正帮着打下手,抬眼一看,温煦华站在斜坡上方,正从自己的背袋里拿出帐篷,撑开帐子时,上面的标签都还未撕掉。
不到半个小时,几乎所有人都搭好了,海岛这面背风的山坡密密麻麻都是军绿色、黑褐色的小帐篷。时间也不早了,小张哥又吆喝着大家准备晚上自助烧烤的东西,江妍同女生一起拿了青菜肉类去水池边洗,温煦华也拿了筛子过来。
江妍一瞧他,也是件蓝白相间的运动服,可自己以往没看见过这款。
“你怎么知道的?”
“在你楼下守着,一出门就跟着。鬼才知道你是要来露营,看你到了后,现买的帐篷和衣服。”
江妍默不作声,只把洗过的青菜放在他拿来的筛子里,道:“拿回去吧。”
“你这几天怎么了,和吃了枪药似的。”
江妍转过身子,把手上的水珠给甩掉,盯着他了一会,才笑着道:“富豪就是富豪,别说今儿个免费赠送的好酒好肉,3个亿都送了,还在乎这点小钱?”
温煦华倒没想到江妍知晓了,也不打算绕开这个话题,只道:“你怎么知道的?”
“她来找我,3个亿买我跟你离婚,你说我答不答应?”
“自然不答应。”
“不答应?阿煦,我若和你离婚,恐怕还分不到3个亿吧。”
“说是3个亿,但在这样的行市里若要套现,7成都没有。不过如果你要离婚,我可是一个子儿也不给。”温煦华双手插兜,看着不远处的海面,答得甚是轻松。
江妍看了他一会,又低头去洗菜,道:“有时候,我觉得你这个人,太坏。对于你的女人,难道你一向都是用钱解决?”
“你还是不懂,如果我愿意用钱去解决一个人、一件事,只能说明他不重要,你用不着这么介意,即便你觉得这份价钱贵,那也是为你我去解决的。江妍,我是很坏,对你尤其坏。可如今要我怎么做,痛哭流涕跪下来求你,还是撕心裂肺的说对不起?那些没有用。我今年35岁了,不是那种非到穷途末路才知道悔改的家伙。相信我,我已经受到惩罚了,伤害你的时候,我内心的煎熬就算不比你多,却也不少。”
“那孩子呢?”江妍仍低着头不住的刷着黄瓜。温煦华听得一怔,自她从医院出来后,这是他俩第一次谈孩子的事,江妍心底里越是介意的东西,越是不会轻易说出口。
“说啊,他值多少钱,在你心里他值多少钱?”黄瓜怎么也刷不干净,江妍一股脑儿把它们全扔在水池里,拿水冲着,再抬头,眼眶都已经红了。
“如果我还有那么一丝不想用钱去衡量的人事,他便是了。在你心里,他值多少,在我心里也是。”温煦华叹气,将她滑落的袖口再一一给卷了上去,低沉说道:“我们曾说起过,第一个孩子,不论男女,都叫瑾瑜,陈瑾瑜。他就是我们的瑾瑜,是我的错,才让我们丢了他。”
江妍沉默着,又揉了两下眼睛,继续洗菜:“把洗好的菜端回去吧,等着切呢。”说真的,三四十人的吃食,活不是一般的多,女生这里分配两个、那里分配两个,洗青菜基本上就是她的了。
年轻人的聚会就是热闹,百无禁忌的烧烤后有人开了牌局,有人还再玩什么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也有人都领了烟花去放,剩下的一些情侣、小女生就穿到了海岛另一面的沙滩,赤脚提裙去踩上几圈。
小张静来约江妍时,她不自觉的朝温煦华那边望了两眼,他早就和大家伙坐在地上玩起了纸牌。他今日赞助大家好吃好喝,本来就得人缘,长得俊朗,性子也随和,大家更愿意交谈,更有一个长发的女生一直守在旁边瞧着他打牌。
小张静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一目了然的笑容,推了一把江妍:“你说那个女的下午还是身运动服吧,怎么到了晚上倒换成露乳装了。”说露乳装是过分了,不过裙子胸线开得低,就不应该俯□子,打牌的大多是男人,这个样子人家饱了眼福还会说你不自重。
“人家爱怎么穿是人家的事。”江妍起身拍掉自己身上的沙子:“走吧,去海边转转。”
她原本打算去海滩那边静静心,不料跟过来一个男生,打下午起帮着搭帐篷,就一直在她跟前晃悠,她没什么心思和他瞎聊,直接和小张静道:“认识那个男孩不?去和他讲,我结婚了。”
她果然不适合这种群体活动,人家都玩得尽兴,她便早早猫进了帐篷,只是外面吵闹的声音太大,根本无法入睡。到了深夜,下了些毛毛雨,大伙才散开各自回了帐篷。江妍心想,这夜就这么过去了,沉沉入了梦乡,也不知是不是在海边的关系,这觉让江妍觉得水气逼人。
也不知什么时候,突然有女生喊道:“下太大雨,帐篷都进水啦!”江妍和小张静二人懵懵懂懂醒来,果然发现垫子一片潮湿,掀开帐子一看,海面上果然是倾盆大雨。
二人赶紧爬起来,小张静说:“我还在想,这怎么回事?地这么潮的。”
不少女生听闻动静,都赶紧起来看,果然自个的帐篷都遭了殃,好一点的只是浸了些水,可大部分的连垫子都湿透了,男生的倒大多数相安无事。这也难怪,她们帐篷搭的地方不对,起初贪平整舒适,都搭在斜坡下方一块较为平坦的地方,如今下起雨,那雨水自然顺势流到了这片低洼地。
这雨下得又大,不少人一出帐篷即刻淋得跟落汤鸡一样,小张哥立马指挥“抢险安置”,带着伞不停的喊道:“先不管帐篷,把自己的东西拿出来,男生这边凑一下,出几个帐篷,恐怕不够的。你们自个也找找,看谁的帐篷能去就去啦。”
小张静和江妍的帐篷恰巧搭在低洼处的最中心,小张哥拿着手电筒找来,也只能唤走自己妹妹:“小静,你先同你嫂子、林姐在一起。”
“妍姐呢?”
“我没事,你先去,我和他人挤一挤就得了。”这海边的雨夹杂着风,尽往人脸上打来,没道理要人陪自己一块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