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杰抬头看着丹丹,笑了笑说:“合适,正好。”
世杰又一次走到镜子跟前,上下打量着自己。丹丹坐在一旁,看着眼前的世杰,她好想说些什么去安慰世杰、鼓励世杰;但她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在镜子面前站了许久,世杰转过头苦笑着对丹丹说:“你看,如果我站在这儿不动,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
“恩,一样,一摸一样。”丹丹的声音有些哽咽。
“你怎么了?放心吧,再过些日子,我不仅站在这儿和以前一样;走起来、跑起来都会和以前一样的;无论这段日子有多长,我都相信我自己。你相信我吗?”
“恩,恩,我信;你一定能。”丹丹边点头边笑着擦去了眼角淌出的泪水。
从这天开始,世杰停掉了自己的手机,在家上网也是隐身;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断了一切和外界的联系。他现在只想好好锻炼,尽快恢复自己的功能。隔三差五地,那几个多年的兄弟、朋友会来家里看世杰,陪他聊天。所以说,那句话说的没错:‘患难见真情’;人只有在最低谷的时候,才能最轻易地、最准确地看出谁才是真正的朋友。似乎有些跑题了,这些我会在后面再进行叙述。
世杰开始是在家里锻炼,后来情况有些进展,他就在爸爸的陪同下每天晚上出去锻炼。世杰不想白天出去,一是因为白天爸爸妈妈都上班,不能陪他;二是他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己脸上的疤痕。刚刚开始出去锻炼的时候,世杰只能在家的附近走上一小圈,后来就越走越远。两个月以后,他已经不需要爸爸陪着了,自己每晚都会自己走到公园,然后再在公园里走上一大圈,再走回家。(这么走下来,足有五六公里。)每次回来后,世杰都满头大汗,身上都次痒难耐;他会让妈妈帮自己拿凉毛巾一遍又一遍地擦拭身体。他的四肢全是做的植皮手术,当时已经把坏死的那一层全削去了,所以已经没有汗腺了。好在人体在出汗时,主要不是靠四肢,靠的是背、头、脖子这些地方;世杰身上的这些地方并不受影响。
这时的世杰走在街上,如果是陌生人,如果是从后面看见世杰的背影,根本就看不出他曾经遭受过那样的折磨;因为他现在走路已经和以前一样正常了。
——
第九十二话:一步步向着目标前进(2)
为了避免睹物思人之类的事情发生,世杰把电脑里、空间里所有与晓羽有关的信息全部进行了格式化,他甚至重新装了一遍系统。但是,人的思想有时就像不受自己控制一样;当你还没有完全忘记一些事或一个人的时候,即使不是直接的,哪怕一个间接的毫无关系的事物出现,都会勾起你不想再想起的那些回忆。
夜幕下的街道,车流、人流依然匆忙。世杰走在回家的路上,他刚在公园锻炼了一圈,就像过去的这两个多月一样。一阵热闹的音乐声从远处飘来,他下意识地往那个方向瞟了一眼。只见一家新的商场门前,高高地搭起一个舞台;上面一群身着暴露服饰的女孩载歌载舞,下面里三圈外三圈地围了许多路人。想都不用想,肯定是这家新开业的商场在搞活动。
世杰回过头,继续向前方的公园走去。可就在回头的一瞬间,他才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这家商场的楼是商住两用的,一至三层为商铺,四层以上为住宅。”世杰记得这栋楼去年还在施工,没想到这么快就完工了。他看着楼上点点的灯光,不由自主地想起自己出事前和晓羽一起去看的那套房子,那套他和爸爸去定下来的房子;低头再想想现在,本来因为自己锻炼进展不错,刚刚好转的心情又一下子沉到了谷底。于是,他急匆匆地回了家。
“回来了。”爸爸边开门边说。
“恩”世杰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爸爸边帮世杰脱着裤子边说:“毛巾都拿凉水洗好了,快,爸给你擦擦,难受了吧?看出得这一身汗。”
世杰看着眼前的爸爸说:“爸,等你过几天有空了,去把咱去年定的那套房子退了吧。”
“退了干嘛啊?留着呗,反正早晚你结婚的时候都是要用的。”
“咱家又没多少钱,你就退了吧,那套房子已经不适合我以后结婚用了。再说了,我现在也没有心情想结婚那事儿了。”世杰心里清楚,无论今后自己什么时候结婚,和谁结婚;都不应该是在那套房子里了。自己不想今后每次进到那房子里就想起晓羽,他觉得那样对不住将来自己的另一半。
爸爸也没说什么,他清楚世杰想的是什么。于是,边给世杰擦身子边说:“行,那咱就退了,不要了。”
世杰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天气越来越热,世杰迎来了自己出事后的第一个夏天。王主任说过,即使世杰只是四肢没有了汗腺,这第一个夏天也是相当难受的;一切都要慢慢适应,就像功能锻炼一样,急不得。世杰不敢再出去锻炼了,每天只是在家里走来走去,继续掰着胳膊和手;毕竟,二十四小时开着空调,就不会因为热那么难受了。
世杰家所在的社区居委会就在小区旁边,那里的居委会主任和世杰的爸爸很熟;世杰刚出院的时候,还来家里看过他。
这天,居委会主任下班刚走出居委会的大院,就在路边碰见世杰的爸爸。
“孩子现在怎么样了?”居委会主任询问着世杰的情况。
“好些了,基本上可以正常走动了;还得继续锻炼。”
“噢,那就好。前两天,我下班还看见孩子一个人在路边走呢,怕孩子不好意思就没打招呼;这几天一直没看见孩子啊?你可得督促他锻炼,不能因为受不了疼痛就半途而废了。”
“孩子倒不是怕疼,也能坚持。他做手术做的厉害,四肢现在都没汗腺了;这天一热,孩子受不了啊;这不就光在家里练了,开着空调还好些。”
“噢,这样啊。出这么大的事儿,孩子是挺遭罪的。”
“可不是”
居委会主任转念一想,突然说:“欸,咱居委会正好有跑步机;平时在那儿搁着也没人用,你拉回家让孩子在家用吧。”
“那不好吧。”
“嗨,客气啥?走,现在就去,我给你把门打开。”
世杰的爸爸也没有再推辞。“谢谢啊,主任。”
“没事儿,这才多大点儿事啊。”
世杰受伤后的第一个夏天,一天门也没出;所有锻炼就在家里的跑步机上度过了,这使他的痛苦得到了很大缓解。他每天都会在跑步机上走,为了减轻疼痛,他会开着电脑听相声;为了不热得那么难受,他会二十四小时开着空调。走累了,就歇歇,坐在空调前吹吹凉风;休息好了,再继续。在这样的状态下,度过一日又一日;直至一零年这个酷暑的结束。
第九十三话:一步步向着目标前进(3)
世杰依然清晰记得自己可以像正常人一样行走时的激动。他再也不用像只企鹅一样左右摇晃地行走了;他可以大步地向前迈进,即使膝盖处会有被撕裂一样的疼痛感。
时间到了二零一零年的夏末,世杰的四肢活动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善。他现在已经基本可以自己吃饭了,但还只能用勺子或叉子,筷子还用不了;他也可以自己刷牙、擦脸了,但需要妈妈把牙膏挤好、毛巾洗好。总之,他身上像膝盖、肘关节之类的大关节已经可以活动了,但像手指这样的小关节的活动还是很困难。
今天,是九月四号。想想一年前的那场灾难,再想想自己这一年是怎么走过来的;世杰坐在电脑前,心中感慨万千。虽然,现在的自己还不能完全的活动自如,但他知道,一切都在自己的坚持中慢慢行进着,向着自己的目标行进着。在这场灾难一周年即将到来的日子,他在自己的空间里发表了一篇名为“男人”的日志;这仅有的几百字,他用活动还不是很自如的手指敲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写完。以此来印证自己走过的365个日日夜夜,来鼓励自己接下来还要继续锻炼的坚持。(下面为日志的大概内容)
(今天是9月4日,一年了!从去年9月5日的那场灾难至今整整一年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也渐渐在恢复,比起出院时好了很多了!我最爱的那句话永远是:nevergiveup!
男人,从他出生的那一天起,就注定这辈子要艰难的跋涉。因为他要承受的是“男人”这重若千斤的称呼。无论如何,这面旗帜决不能倒!
男人,一定要堂堂正正。行的正,做的直,不做损人事,不做亏心事。一定要胸怀坦荡,磊磊落落,不计较个人恩怨,不患得患失,大肚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
男人的快乐多是基于实现自我的快乐,甚至于虚伪的快乐。很多时候,由于没有理由与他人分享,快乐也就悄然而逝;所以,男人的包袱往往越减越重。
男人的寂寞是孤悬于世的寂寞。要流泪的时候,因为坚强,忍着把泪水埋藏;要后悔的时候,因为坚强,拼着老命死不认账;所以,男人的肩膀愈承受愈有力量。而男人的坚强也是在这种孤悬于世的寂寞中炼成的昂然于世的坚强!
男人,笑可以与人分享,苦自己去尝。
男人也会有温柔的一面。偶尔也会在夜里观看繁星,对着月亮遐思飞想,也会对花鸟鱼虫感兴趣,也会看书看到天亮,也会时不时弄出些幽默。
男人,决不板着脸孔,也决不挂满笑容。因为他无需任何伪装,他以男人的本色而光辉。
男人有时候会握紧拳头对自己说:“你是行的,你一定会成功。”是男人,就一定要挺起胸膛,至死不变。是男人,决不会在任何困难面前被吓倒,只会在短暂迷茫后继续坚持。
男人可以做不到胸怀天下,但至少要有一份自己的坚持,在自己每个不同的阶段坚持自己要做成的事!举重若轻,大道而行;你可以做不到志在千里,但至少要有一种信念!
其实,我还是原来的我!那个nevergiveup的我!)
这篇日志,世杰还特意配了一首歌曲做背景音乐;齐秦的“原来的我”。发完后,世杰打开电脑播放器里的歌曲,又开始在跑步机上锻炼了。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