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大叫起来,:“啊!头儿你醒了?”眼里,透着尚在作梦的不可置信。
“小权,你没事吧?”君邪蹙起眉头,走前几步,伸出手便往莫权的额头上摸起,这小子反应几时这么迟钝,不会是发烧了吧?还是她昏迷后他出了什么事?
清凉的手抚上额头,莫权却像是被针扎到一般,猛然跳开,连连摆手道:“我没事,没事……”心下却不住暗恼,今天他是怎么啦?莫不是因为头儿终于醒过来了,他高兴过头了,才会这般不正常?哼,一定是这样。
他越说没事,君邪就觉得疑惑,看他的神色确实不像生病或受伤的样子,可这举止动作分明就不是正常的莫权所应有的。
“我没事,只是看到头儿终于醒了,我,我高兴。”说到后面,莫权眼眶渐渐红了起来,终于敢抬起眼来看向君邪,难以自控地扑上去,紧紧地将她抱住,紧到似是只要他一放手,怀中之人就会御风而去。
“小……小权?”没防小权突来的一抱,君邪身躯瞬间僵硬起来,表情更是少有的错愕,双臂抬起,扶上他的肩膀,欲将他推开,只那渗入白衣的冰凉之感让她的动作一顿,纤细的双手改而自他的腋下滑向后背,略显笨拙地轻拍着他的背部,紧绷的身体试着放松,如同依偎进他的怀里一般,表情从错愕转为迷惑,得出一个结论:小权果然不正常了。
美人在怀,莫权却是哭得浠泣哗啦,似要将自他懂事起,所积累的眼泪在这一刻都发泄起来,将君邪的肩膀都给浸了一滩泪迹,这渐渐停歇,放开君邪,看着她的肩膀,顿时因自己的孩子行动而气恼尴尬,吱唔吱唔了半会才睁着清澈的双眼,紧拉住君邪的衣袖,咧着嘴不知是哭是笑道:“我,我就知道头儿不会丢下我们,一定不会舍得丢下我们,我们一直都相信着,终于,头儿还是醒过来了,醒过来了……”
听着他最后近似于喃喃的低语,君邪只觉平静的心瞬间软得一塌糊涂,但又是那么的暖,比沐浴在阳光中还要温暖得多得多得。
衣袖轻拂,抹上莫权眼角下的泪痕,君邪嘴角轻弯,似随意般问道:“我睡了多久了?”
“十五天零五个时辰。”感受着那柔滑的丝绸轻拂着脸庞,莫权墨瞳映着那浅笑的人儿,眼底深处尚余几分惊惶。
十五天零五个时辰,一百八十五个时辰,于他,于他这群兄弟姐妹,是有生以来最为惶然,最为恐惧的时刻,他已记不起他们是怎样数过这一百八十五个时辰,他们只知道,最后他们几乎都已不敢再踏入那间房间,不敢去看床上那毫无气息的人,他们一直都自认很坚强,可最终,他们不过是胆小鬼,没有头儿的他们,只是一群胆小鬼。
“十五天啊!”没有惊吓,而是了然的轻叹,君邪抬眸,似是在看着天边的浮云,又似什么都没有看,原来只是睡了十五天而已,于她却是如经历了万世的轮回,居然已经睡了一百八十五个时辰,于这群孩子必然是如一辈的时间那么久吧,不然,冷静自制的莫权何以至此。
“嗯。”重重地点了下头,莫权转而破涕为笑,拽着君邪衣袖的手却收得更紧:“那都过去了,只要头儿醒来,一切都好。”
“是好啊!真好。”君邪点头意味深长道,眉宇间皆是云雨初霁之色,低头,豁然轻笑,俏皮道:“好是好,不过,小权再这么拽下去,这身上等丝绸可就要报销了。”
嗯?疑惑地抬头,顺着她狭促的目光下移,顿时双手如触电般急急放开,盯着那流动着月莹的衣袖,突又似想到什么般,方才退下的红晕再次染上俊庞,堪比天边的最艳的红霞,呐呐道:“头,头儿,你,你……”
“我,我怎么?”不甚在意地轻拂衣袖,君邪眼角轻挑,透着缕狡狤,不再是算计,却只是单纯的恶作剧。
这一问,反而似是给了莫权勇气,倒是顺溜地把话问出来:“头儿,你怎么会是女孩子?”天知道,当他扒下头儿那一身黑衣,露出里衣里那隐若若现的景色时,受到的是怎样的打击,直到现在,他都不敢相信当日看到的事实。
“我怎么就不能是女孩子?”君邪笑意盈盈地反问道,一头如瀑青丝轻甩,掠过微垂着头的莫权眼前,幽香浮动,轻拢于胸前,纤细手指轻绕其间,动作分明是极其女儿之柔媚,抬眼间却眸光冷厉似刀,邪霸凛然:“小权又是如何知道我是女孩子?这身衣裳又是如何到我的身上的?”
“头……头儿……”目露惊艳,手脚却无措,那道目光又让他的心紧揪着,如抹胭脂的俊脸血色尽褪,紧紧绷起,‘砰’地一声跪下,昂头,坚诀而无悔道:“莫权该死,当日菜鸟带着昏迷的头儿回来,却不知头儿伤在何处,莫权一时心急,为检查伤口便……便脱去头儿的衣裳,是以……是以……,莫权该死,头儿的衣裳是莫权换上的,其他人都不知道……不知道……”
‘噗呲’憋不住的笑声打断了莫权的请罪,疑惑抬头,柔嫩小手扶上他的手臂,于是,他也就这么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眼前之人狡笑如狐,哪有方才那等冷肃的杀气?
不该啊!头儿心思之深,虽非他所能探知,但其禀性自认也是知之甚深,他既知头儿不为人知的秘密,无论他是有意得知还是无意得知,其下场,只有死这一字,何况他还,还脱了头儿的衣服。
可是头儿这般又似没有想杀他灭口的意思,这,实在不是冷酷无情的头儿啊!
“小权啊!我只是睡了一觉,嗯,虽然时间长了点,但这脑袋啊没有变笨。”无视莫权的迷惑,君邪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又拉了拉衣领,眉眼间皆是睿智之色,似笑非笑道:“小权实在不是个会说谎的人,简直就是漏洞百出,你们待我如何,我自是清楚,试问我重伤昏迷,怎么可能只有你一人在场,只怕十八人全部到齐吧,再者,你既,嗯,脱了我的衣服,发现我女儿之身,这换衣的工作,自不会是你做的,那么唯有钟玉她们那几个丫头,你说,我说的对吗?”
“对,不,不,不是的,只有我,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只有我……”他怎么能忘了,他们的头儿智慧无双,这世间没有任何的事,能瞒得了她那一颗七窍玲珑心,只是,他还是想尽最后的努力,死在头儿的手上,他无悔,只是,若他们都死了,以后头儿的身边还能有谁呢?笨笨的菜鸟,还是不死不活的秦子浩?
抬手,轻易止住莫权的语无伦次,君邪敛起笑容,其神情再是认真不过,漆黑如墨玉的双眸直视着莫权,手掌轻轻落于他的肩膀,一字一句皆似于肺腑中吐出:“我不会杀你,不会杀你们任何人,无论你们做了什么,即便有朝一日,穿过我胸口的剑出自自你们任何一人之手。”
君上将从不允许背叛,死于她之手的亲兵不在少数,但,君邪今却允许背叛,只因,亲兵可杀,亲人必护。
莫权该是震惊甚至是不可置信的,但他没有,他只是紧揪着一颗心沉静着一双眼与她对视着,眼底轻掩过什么,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无论做什么么?即便将她亲手推入地狱?
他很想说,不,头儿,永远永远都不会有那么一天,可是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只是看着她,看着她严肃的眉目,看着她幽若深潭的双眸,看着她轻吐出于他于他们来说重若世间一切的薄唇,然后他鼻头酸了,眼泪却没有流出来。
静静与莫权对视了半响,君邪眉眼绽开,如风之轻,小大人一般拍了拍他的头。
莫权只觉这一笑犹如旭阳东升,三月春风拂面,轻易地驱散冬日的酷寒,也终于知道今日的头儿哪里不对劲了。
笑容,就是这个笑容!
头儿很爱笑,从第一眼见到她时,他就知道她很爱笑,但是这样的笑却是从未见过,她的笑应该是嘲笑、冷笑、邪笑、狂笑,意味深长的笑,甚至是无意义的笑,那笑只是一种习惯,无论是什么样的笑给他的感觉都是冰冷的,直冷进他灵魂的深处。
可这一刻的笑,不,是今天的笑容却是褪去所有棱角,只是一种纯粹属于一个有血有肉的人的欢笑,一种从灵魂深处发出的真心笑容,眉眼盈盈,唇畔微翘,霸厉之气尽敛,整个人是那么清润柔和,散发着淡淡的光华。
恍然间,沐浴在阳光下的身影在眼前浮现,那样的头儿啊!若不是这十五日来见惯了面具下的这张脸,若不是这认得一身丝绸白衣是由他亲手挑选,指不定当他回过神来,袖中的双刃已经出手了。
头儿变了?但又似乎没变,昏睡了十五日醒过来的头儿还是那个人,只是多了些什么,或是想通了些什么?
“头儿……”两人正在这里‘深情对望’,拱月门前十七个泪人再也忍不住地发出深情的呼唤,以极其热烈之势扑了过来,吓得君邪连连后退,可能是刚醒身子还很虚,刚退了几步,就被包围住。
梅花暗香飘拂的庭院,慵散闲适的某人被淹没于泪海之中,险些再回阎王殿报道。
好不容易从泪海里挣脱出来,君邪很是无奈地轻瞥过身上的上等白衣丝绸湿溚溚的都能滴下水来,连最冷静自制的莫权都能将她的肩膀给哭湿了,可想而知,这十七人一起出马,那该是怎样一个恐怖的画面。
“头儿,我们永远不会背叛你,永远……”
“对,头儿,不管你是男是女,你永远永远是我们的头儿……”
“头儿……”
……
“停。”她怎么从来都不知道这群孩子这么的热情,见他们还有往上扑的趋势,君邪急忙打了个暂停的手势,甩了甩湿漉漉的衣袖,拿出头儿的派头来:“钟玉,再去拿套衣服来给我换,你们,给我进去,说说这半个月来发生的事。”
这么一说,他们才发现君邪身上的宽大白衣已经被他们给打湿的,贴在了身上,虽然因为年纪还小的关系,那个,没有达到令人血脉贲张的夸张地步,但还是能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