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吓住了?”路满的嗤笑此时听起来,却带着森森寒意,“胆子这么小?还怎么跟我?”他的声音越来越柔,捡起石桌下的裤子,扔到少年身上。
“只要你一心跟着我,我自然不会亏待你。放心吧,我会尽快把你要过来。”
这一句话显然让少年的心思活络起来,先前噤若寒蝉的少年勉强坐起身子,声音更是甜腻到了极点:“可别让我等太久哦。”
“不会太久的。”路满摸了摸少年的脸,在他身上捏了一把,才大步离开。
少年慢吞吞的从裤子中掏出手绢,清理着自己,不急不缓,甚至不怕被人发现。这时候,宴会正进行到□的时候,谁会如路满一样提前离开?
江之遥半站起来,正思考着从哪个方向回到石径上去。就听见那少年冷哼道:“什么东西?敢威胁小爷。”话虽如此说,少年的声音却带着点怯意,他手撑在后面石桌上,扭头看了宴会厅一眼,半坐起身子,动作快了起来,却是一句话也不再说了。
看起来这个少年投怀送抱,是另有一番计较的。江之遥偷偷潜了出去,绕了个弯,直直穿过那一边的花田,快步向路满追去。
“谁?!”石桌上少年听到响动,惊惧的低呼了一声,回应他的只有簌簌风声。
这个时候,江之遥已经走得远了。一直到石径的尽头,他才追上路满。
“路满。”江之遥的蓦然出现,让心满意足的路满一惊。
“你是谁?”路满转过身,谨慎的看着他。在昏暗的石径中,远处的灯光也只能隐约透进来,路满还是认出了他,神色一缓,倨傲道,“我的名字是你能叫的?怎么,没钱花了,想让我替你给老板搭个线?”
江之遥从容的笑笑:“路先生说笑了。我只是替别人给你捎个口信。”
“什么口信?”路满满脸轻蔑,显然不信,“你要是骗我的话,用什么赔我?”他的话满是暧昧,身子微低,头向江之遥凑过来。
身为路满老板的时候,他从没见过这个人的猥琐样子。江之遥眼睛微眯,抬起头,既没有后退更没有惊慌:“有个自称刘和的人要见你。”
“刘和?你在说笑吧?我老板可是一直在找他。他会往枪口上撞?”路满嗤笑,话语中的一点紧张,还是被江之遥听了出来。
看来刘和现在确实没有为顾墨颜服务。江之遥心中暗自盘算,面上仍是一派镇定:“他说你知道他在哪里?”
“开什么玩笑?”路满虽是笑着,眼神冷冷的盯着江之遥,手虚扶上裤兜,满是杀气。
江之遥眼波不动,闲闲站着,自有威仪:“我只是顺便替陌生人跑个腿,赚个吃饭钱。路先生爱听不听,远阁还在等着我呢。”他提起苏远阁的时候,路满脸色一沉,又很快缓和了下来。江之遥眯起的眼睛,这才微微睁开。
“他说,你只要听了一句话,就自然会相信。”
“什么话?”路满立即问。
“目光短浅,刚愎自用。”江之遥缓缓念出来,路满脸色顿时绿了。这句话是当初自己对路满的评价,当时在场的,除了他和顾墨颜,就只有路满和刘和。若是现在评价,必然还要加一个“好色无耻”。
过了片刻,路满才粗着嗓子问:“这一句,能证明什么?”
“还有后面的。”江之遥眼睛弯起,低低念出来,“有守业之功,而无创业之能。足矣。”说这句话的人是顾家老爷子,也就是顾遥年的祖父。祖父当初将顾家交到他手里时,选择他的理由正是这个。当时在场的除了祖父与他之外,剩下的就是刘和。
顾家最早发迹与唐朝,几经浮沉,到了近代,在战乱中经过几辈人的努力,更是成为站在顶端上的庞然大物。创业容易守业难,顾家这种地步上一旦跌倒,就不仅仅是伤筋动骨了。这个时候,守住家业才是关键,如果继续扩张,必然会打破平衡,引来灾祸。守与攻,是他和二叔的不同,最终爷爷选择的那个人是他。
往事让江之遥微微怅然。路满却已经吼了起来:“什么守什么的鬼东西。”
“话已带到。”江之遥沉静的抬眼看他。他能取信路满又不触及顾氏隐秘的东西并不多,所幸现在看来,路满已经相信了。
“小子。”路满恶狠狠叫了一声,手臂一抬,枪抵在江之遥眉心,“你敢骗我。”
黑色的手枪几乎要融进夜色中,冰冷的枪头,就是在夏天也寒意不散。
江之遥眼睛微眯,黑暗中笑容讥嘲。他缓慢的抬手,以不引起路满警戒的速度,柔和的将枪从自己头上推开:“话已经带到,别的东西皆与我无关。”他眯起的眼睛,一线微光惊心动魄,语速平缓,如同低语,“路先生,再见了。远阁该等急了。”这个时候,他再次借用了苏远阁的名头。
路满一语不发,任由他将手枪推开,眼神却残忍如沾染血腥的野狼。
江之遥仍然微笑着,转身离开,他的动作自始至终从容不迫,就是在路满冷厉的目光下,仍然走的坦然。
直到江之遥从出现的石径上消失,路满才颓然放下手枪,舔着嘴唇,低低重复了句:“刘和。”
到这个时候,江之遥所希望的,已经全部做到。他固然找不到刘和,但他可以让刘和来找他,只要想办法,在刘和心中投下怀疑的种子。而路满就是那个传递的工具。
作者有话要说:出现bug的话,大家一定要告诉我O(∩_∩)O~
···
最近才听说我有个老乡写耽美被抓了。我承认我被吓到了。
24
24、二十三章 一生一人 。。。
江之遥从出租车上下来,刚关上车门,一道刺目的车灯直直射向他。江之遥抬手挡住眼睛,往路边退了几步,眯着眼睛看过去。
“刺啦”一声,一辆跑车极速停在他旁边,江之遥蹙眉,疑惑道:“苏远阁?”几个小时前才见过面,现在半夜三更,他又出现在自己的寝室附近,难不成是发生了什么事?
“上车。”苏远阁越过车座,一手撑着副驾驶座,打开车门,顺势抬头看向江之遥。惯常的笑容从他脸上消失,紧紧蹙起的眉头,以及疲倦灰暗的眼神,都让他整个人多了种莫名的悲凉,就是车内橘黄色的灯光,也无法驱散半分凉意。
这样隐藏着的脆弱,以及仰望着的姿态,让江之遥心中一颤。他垂下眼睛,抬起手腕看了眼表:“宿舍快关门了。有什么事?”马上就是暑假了,最近期末考试在陆续进行,寝室关门时间晚了很多,但太晚回去,还是不行的。
苏远阁缩回身子,手放在方向盘上,眼睛直直的看着前面:“子叶让你看个东西。我带你过去,夜里就住他那儿。”
平素总是扬起来的尾音,此时干巴巴的滑下去。苏远阁的状态很不好,江之遥看的分明,心中也有些担心,他干脆的上了车,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你怎么了?”
“没事。”苏远阁僵硬的回答,一踩油门,车猛地窜出去。江之遥一下子被压到坐椅上,眼看旁边的人并不准备开口解释,他系好安全带,闭上眼睛,也懒得再问。
车飙的非常快,穿街过户,也幸好现在是夜里,一路畅通无阻。不断的颠簸中,睡意渐渐涌上来,江之遥的意识渐渐模糊。
“之遥,之遥。”飘渺的叫声从耳边飘过来,江之遥“哼”了声,头扭向一边,冷不丁整个人忽然被扯了起来,冰凉的东西直接放在了他的额头上。
江之遥猛然坐直身体,警惕的看向旁边,直到看见苏远阁才松懈了神情,懒懒打了个哈欠,下意识问:“到了?”
“你怎么睡着了?”苏远阁阴沉着脸,皱起鼻子,直直的瞪着眯起眼睛,眼看又要睡过去的少年。柔软的灯光洒在他眼里,猛然看起来,就像浮着层水雾。
这个表情,是委屈吗?江之遥的睡意顿时消失无踪,眨眨眼睛看向四周,发现车已经停了下来,顿时好笑道:“这里是哪儿?”
“路边。”苏远阁简短的回答,一个眼神也不扔过去,直直看向前面,好像专门把旁边的人叫醒,就是为了说这句废话。
这样的表情和反应实在难得从这个人身上见到,对方明明在生气,江之遥却忍不住弯起了唇:“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苏远阁手放在方向盘上,没有吭声,直到过了三分钟,才一扭头,对着车窗抱怨:“你就不能多问几遍‘你怎么了?’,关心人哪儿是你这种态度?”他这话像是在撒娇,可是低低冷冷的声音,落寞的响起来,只让人觉得心酸。
江之遥早收起了微笑,注视着车窗上映出来的那张模模糊糊的脸,柔声道:“你怎么了?”他现在才发现,对方身上的丝绸衬衫其实是件睡衣。
苏远阁“哼”了一声,身子一动不动,搭在方向盘上的手,猛然按上喇叭。刺耳的喇叭声长长的响起来,在暗夜中不断回荡,惊起一片片喧嚣。在这样的吵闹声中,苏远阁缓了口气,声音干哑:“你见过那幅画了?”
那幅画!江之遥心中一紧:“见过了。”
“自然也知道关于那幅画的事了?”苏远阁嘶哑的声音,就像是坏了的提琴,提起那幅画的时候,从脊背到手指,都神经质的颤抖了一下。
“知道了。”江之遥眯起的眼睛流泻出淡淡感伤,手放上苏远阁的肩膀。光滑的丝绸透来浓重的凉意,这只手就像是放在了冰块上,还是个满是裂缝遥遥欲碎的冰块,他不觉用力攥住,想温热那个冰冷的身体。
苏远阁的呼吸声剧烈了起来,他稍一回头,柔软的发梢擦过江之遥的手背。那种痒痒的感觉,江之遥最难忍受,下意思缩回手,恰恰错过了另一只正要覆过来的手。
“算了,我带你去看画。”苏远阁哼了一声,收回手攥紧方向盘,本就落寞的神色,更是沉寂,看在江之遥眼中,更是有种说不出的凄凉。
车缓缓启动,比先前平稳了很多。那个人的悲伤,却更深的埋进深处。
江之遥心中不忍,侧过身子,伸手抓住他的手背,柔声劝慰:“远阁,都会过去的。”不知道是车在颤动,还是方向盘在颤动,江之遥抓住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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