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胡思乱想时,突听宁晖轻声问我,“你叫。。。”
当当当!我心里警钟大响起来,瞒是瞒不过的,分队长早就在人前把我的名字大喇喇的喊出来了,“姓多,叫多妞儿!”我抢在他前头坦白,以此显示我君子坦荡荡,接着笑问,“这个名字很有趣吧?”
我的名字是我的生父起的,所以我没有跟我的养父姓,也没有改名。这是孤儿院的阿姨告诉我的。别问我孤儿院的阿姨怎么知道的,我问过,她们也不知道。也就是说,她们也不知道她们怎么知道的,就这么众口相传的知道了。
这个名字一点也没有美感,还有点傻气,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它很独特。独特到我上学那会儿,全年级的老师和学生都知道某班有个女学生,叫‘多妞儿’,虽然他们不一定能把我的个人形象和我的名字准确对上号。
我想过改名字,但后来决定不改了,因为我心存希望。我想我的生父给我起这么个名字,一定是希望能在人群中一眼把我认出来。那么将来的某一天他一定会来找我,和我的母亲一起。
宁晖果然笑了笑,难得的眸中的阴霾稍稍褪去,显出一派晴天日艳,“我以前认识一女孩儿,也叫这名儿!是你么?”
“首长,您是姓宁么?安宁的宁?”我假模假样的问,看到宁晖点头后,我再续,“那您肯定认错人了,您这姓的人,我今儿还真是第一回遇见!”
“哦,是么?”
“可不是么!”我笑,“我这名是挺少见的,但是从小到大我竟然遇见过三个跟我重名的,神奇吧!”
宁晖一声轻笑,斜睨我一眼,“还真是。。。”
我放了些心,虽然不知道有没有把他骗过去,至少暂时是安全了。我不想让他认出我来,内里缘由我自己也不清楚,或许是有当时偷玩具被捉的羞耻感以及被宁家拒之门外的羞辱感双重作祟吧。我想把这个过往揭过去,装作一切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好像六岁那年,我没有进入那间阔达的玩具房,也没有在离开那个宽敞豪华的大房子时流下依依不舍的泪。
继而我听见一句很轻很轻的话,不像正儿八经的聊天,更像是宁晖的自言自语。这话只有四个字,是一个成语,“欲盖弥彰!”
我起先没理解,但跟他前一句接一块儿想,我忍不住心跳加速起来。正尴尬时,医院终于到了。
宁晖先下的车,然后帮我开了门,他身边已经站了两个护士小姐,连担架也准备好了。
一番详细的检查后,我被告知都是皮外伤,最严重的地方自然是腰,有些骨裂,不过很轻微,卧床休息十天半月就行,之后我被推进了高干病房。
我在医院一住就是一个月,一直到出院时宁晖都没有再出现。
~
我为什么要这样长篇累牍的回忆我和宁晖的那次相遇,其实是想表明,那次人质营救事件成为了我命运的转折点。
参军时我初中毕业,当时毅然决定不参加会考而到征兵站去报名,有若干原因:一来是由于我的成绩确实不咋地,对学习这种事情实在提不起兴致;二来是因为由于小学和初中都在为军区大院子弟特设的学校就读,耳濡目染,心中难免对军营充满了向往;三来,或许还因为六岁时去宁晖家看见那一排站岗的解放军给我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的缘故。
总之,我弃学投军,在我花季刚开始的时候。
养父母一开始极力反对,但看我实在是决心已定,就由我了。可是,在部队混了两年后我开始迷茫,本来该放纵该肆意该任性妄为的青春期,在军营一条条铁令下渡过,我不知道我这条路走对了没。我只是不想再混了,于是开始考虑考军校。就在我写申请报告的时候,接到了分队长的外出任务通知。
就这样,遭遇到了被我尘封已久的、以宁晖为象征物所代表的那段过去。
归队一个月后,我被传唤到部队大队长办公室。我怀揣不安在门口喊了声,“报告!”
“进来!”这是大队长的声音。进门以后发现不但大队长在,指导员也在,看见我,两个人都笑眯眯的。
指导员问我,“你就是多妞儿同志?”
“是!”我尽量简短有力的回答提问。
大队长站起身来,踱了几步,停在我跟前,“你之前在人质营救活动中表现得很好!”
面对赞扬我一时无措,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该敬一个礼呐喊一声,“为人民服务!”,还是谦虚的沉默。我决定选择后者。好在大队长继续说话,表明了传唤我来的用意,“特种大队需要特招一名女兵,多妞儿同志,你愿意接受组织的考验么?”
我自然不能说不愿意,遵从组织安排是无条件的。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这是自从我第一天进军营开时就接受到的教育。回宿舍后,我就把那个已经写好的考学申请报告从抽屉里翻出来,撕掉了。
就是这样,一个星期后,我又看见了一毛三。这时,一毛三已经变成了我的顶级上司。他向我伸手,“欢迎你的加入,多妞儿同志!”我忙伸双手握上那只掌心带着厚厚老茧的巴掌,放下手后一毛三做自我介绍,“我姓劳,劳动的劳!”
这时我才知道我之前一直都听岔了,老队长就是劳队长,谐音而已。但不知为何,我更习惯用‘老队长’来称呼他。
七年前的事,我如今回忆起来,鲜活的像是昨天发生的一样。
加入特种大队后没多久,我就被派往位于某海滨城市的海军陆战队,加入了某侦察连。
这关系有点儿乱,我得好好说道说道——劳队长带领的特种大队直属陆军,本不设女兵兵种,但有时有些任务需要女兵的配合,所以大队会在陆军中选拔一些素质比较好的女兵派往海军陆战队某侦察连接受特别训练。加入该连后,我发觉和我有着相同背景的还有四个女孩,连我一同五个人,被戏称为‘潜伏在海军中的五朵陆花’,津贴等待遇自然与其他原属海军的队友们略有不同。
侦察连全部由女兵组成,训练强度比之前在陆军军营里大了好几倍。在教官眼里,女人岂止不是女人,连男人都不是,而是牲口!训练之苦难以言表。我本身素质相较于其他队友来说要差了不少,日子尤其难过。熬了三年,终于在长期的极强特训中生存下来。
之后,我开始跟队外出执行任务——这也属于特训的一项内容。有的成功,有的失败,也曾眼睁睁看着战友牺牲。近一年来,由于任务安排,我被长期调至特种大队,成了这里唯一的一个女兵,也有幸成为了一枝独秀的‘队花’。
值得一提的是,在我进入侦察连的第二年,和宁晖再度重逢。他还是那样瘦削干练,英俊但眉目间阴霾不散。若说和前次相遇有什么不同,就是他的话越来越少,人也越来越沉郁。我很想知道缘由,也试图去探知缘由,所以,未过多久他将我从‘姑娘’变成了‘女人’。那一年,我二十一岁。
短短七年,宁晖从中尉变成了老队长口中的‘宁晖上校’,这个进阶速度真是快得惊人!不知道他带领着他的‘陆狼’们这几年执行了什么样的艰巨任务,获得了怎样的荣誉。想到这里,我对此次任务生出一些忐忑来。不过,忐忑压下去之后,对未知冒险的憧憬便冒出了头。
这种期待的情绪一直跟着我下了飞机,从特别通道来到车库,连队的车已经等在出口。司机老汪正在外抽烟,看见我,忙将手一扬,我立时制止了他,“不急,不急,等你抽完这支。”
老汪一顿,将手缩回,狠狠吸了一口,然后将烟掐熄在一边的烟盘里,吐烟的时候说,“你不急,劳队长急!电话催我好几个了!”
我钻入车后座,刚坐好,老汪已经一踩油门冲了出去,一路风驰电掣。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特种大队的所有,都是米西达东拼西凑的,百分之八十都是胡诌,看看就好,YY无罪。。。
不是伪更,是捉虫。。
、第 5 章
试探?
老汪果然没骗我,也没有夸张。抵达连队的时候已经是晚饭时间,回到宿舍后放下行李,我先到连部食堂,找了一圈,竟然没看见老队长。他可是一日三餐雷打不动的准时定量!退出食堂来到老队长的办公室,果然见他在这里等我。
一见我,老队长就咧嘴笑了,直说着辛苦辛苦。招呼我坐下后,他唤来勤务兵给我泡了杯茶,然后拎起内线电话按了几个号码。我听着按键音抑扬顿挫的响了五下,正是宁晖的。“领导,你要的人我可给你催回来了,”老队长对着话筒说,“你是现在就想见她呢还是等一等?”
不知宁晖说了什么,老队长再说,“成,明白了。”放了电话后老队长对我一笑,“妞儿,饿了吧,来,我请你吃饭。”看来宁晖不想立刻就见我,于是我跟着老队长来到了食堂。
晚饭后,老队长吩咐我原地待命,在没接到命令前不可离开连队。我遵命,然后问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任务。老队长‘啊’了一声然后岔开话题,似是他也不知道这次派达给我的究竟是什么。这让我有些惊讶,因为作为顶级上司,他本应对我的所有行踪都了然于心。但想起这次行动由宁晖指挥,我便理解了。陆地之狼的所有任务,都属于特级保密。
但是,这次他们为什么会找我?这让我十分茫然。从各方面看,我都不是最出色的,唯一让我自傲的是我的忍耐力。记得有一次教官把我们赶到一个泥坑边,黄绿的泥浆,由各种动植物腐尸及臭水组成,方圆五米内蚊虫成团成群,蛆虫爬出坑外。当时即便教官变态的定下了强度极大的受罚方式,也只有不到一半的男兵敢跳下去,跳下去的女兵只有一个,就是我。为期一天的训练结束后,我每天洗三个澡,但身上那股腐臭味道一个月都没褪去,我也因此着实‘臭名远扬’了好久。
回到宿舍后我先洗了个澡。北方已经是深秋季节,秋雨层层凉过,呵气能看见白雾,海南却还跟盛夏似的,我身上粘稠的布了一身在三亚憋出来的汗。之后我在门后的墙角开始倒立。这是我第一次出任务回来后,接受心理辅导时,连队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