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成都受伤了吗?
这个问题成了困扰大家的核心,原来……一个人,能对战局起到如此大的影响……
第二天就这样过去了,不料第三天一大早,大家正恹恹地,预想今日八成会和昨天一样,就有探子飞奔着报了进来,说宇文成都在对阵叫战。
宇文成都!一时间,我不知道是喜是悲。一面希望他前日的伤真是好了,今天便又能上阵,一面又担心他和前次在山西似的,只是咬牙苦撑……这重重思绪,直把我折腾得全身忽冷忽热,只是混混沌沌的,心里一团迷茫……
一听说对方排开了阵势,将士们都是群情激奋。为将者,大约都是希望能痛痛快快打一场的,总比两下里拖着不决的要好。
徐茂功没有多话,张嘴就点了裴三儿:“元庆听令!今日务须生擒宇文成都!”
“元庆得令!”裴三儿一双眼睛直放光,气势如虹地喊了这一声,拍马就冲了过去。
我又是担心又是紧张,只顾着伸长脖子往战场中央看,两人交上手了!
裴元庆双锤一举,宇文成都便金铛一摆,马儿一错,就朝裴元庆的背上招呼,裴元庆不得不回锤自保,眼看锤就要磕上金铛了,宇文成都立即收铛,催马前冲,两骑马分开了,第一回合就这样过去了。
我看得暗暗心惊,宇文成都的打法,分明是在避着裴元庆的锤。我清楚,宇文成都的力量绝不比裴三儿弱,他的性子又是向来不肯服输的,这样子的打法,只有一个解释……他确实是伤重未好……
今日两人的战法和前日大不相同,前日两人碰面,两骑马一直都死死地咬着,金铛和双锤互不相让,只要一撞上,就是互相较力的僵局。可今日,两人打得奇快,兵器几乎没有相触的时候,总是对过一照面,又很快地分开。裴三儿到底年轻,碰上这样的战法,有些沉不住气了,“哇呀呀”地只是喊着。
我悄悄看了看我们这边的将领,到了这个时候,大多数人都觉出了问题,面上都是疑虑重重,吃不准宇文成都是示弱诱敌,还是真的受伤体弱。徐茂功蹙着眉,一双眼睛只是盯着场中,半刻也不放松。
忽然,宇文成都金铛一晃,拨转马头,朝战场旁侧的小路飞奔而去。这是……败逃?……
裴元庆哈哈大笑了起来,猛地一催马,随后追去。
徐茂功从马上立了起来,高声喊道:“元庆!回来!”
然而,裴三儿的马快,早就跑得不见了影儿,哪里还听得到徐茂功的喊声。事实上,以裴元庆那样骄傲好强的火爆脾气,眼见胜利已是近得唾手可得了,他即使真的听到了,恐怕也不会回马的。
“二哥!”徐茂功急急向二哥道,“得把元庆追回来,那条路过去是座峡谷,宇文成都独走了那条路,怕是有诈!”
二哥还没答话,我已拍马窜了出来,喊了声:“我的马快!我去追!”心里想着,反正不用交战,这一次若能将功折罪,二哥和徐茂功在其他反王的面上也不至于太为难了。
元庆中计遭埋伏 秦瑶受困得援救
踏雪玉兔驹一路飞驰,难怪徐茂功会如此担心,这里的地势很是吓人,一开始还能勉强算是平川,越往前走,两旁的土山竟越来越高了,只把那条路夹在中间。像这种地方,只要两边山上有人埋伏,再把一前一后的路口堵了,箭也好,火攻也好,都是无处可逃。
我拼命打马,终于,远远地瞧见了裴元庆的身影。
“三儿!”我大声地喊他,“三儿!别追了!快回来!徐三哥说了,谨防有诈!”
裴元庆应该是听到了,可他就是不肯停下马,宇文成都就在前面,这个孩子,已是被近在咫尺的胜利冲昏头了!
“三儿!”我只能一边喊他,一边越发用力地加鞭。忽然,我听到一阵“咕辘辘”的声响,越来越近了。
我抬起头,顿时惊得呆了,两旁的山上滚下了大块的巨石和粗壮的圆木,山的陡势加快了它们的速度,先前的“咕辘辘”已变成了“轰隆隆”的巨响,这些石块木头正挟着滚滚尘土朝我们砸下来。
徐茂功果然没有猜错!我们中了埋伏了!
踏雪玉兔驹左一闪右一绕,避得很辛苦,可我还是催着它往前冲,裴三儿还在前面!
忽听前头“嗷呜”的一声惨叫,那是裴元庆的马!接连的石块它没有能避开,一块巨石正中马身,马儿先还坚持着继续往前跑,但很快就迈不出步子了,站定了下来,身子只是抖。裴元庆刚要下马来,不料又一根长木滚下来,裴元庆闪躲未及,双腿被那块木头压住了。
“三儿!”我急喊了一声,猛扑了过去。
裴元庆的马已支持不住,在主人的身旁跪了下来,我咬咬牙,拉过踏雪玉兔驹,让它立在裴元庆的另一边,用它的身子挡住两旁山上滚下来的巨石。
“三儿,你怎么样?”我要紧先托起裴元庆的头,还好,看上去脊椎什么的都没有问题,只是脚被压住了。
裴元庆紧抿着嘴,借着我的力量支起身子,伸长手臂就去够压在身上的长木,像是打算自己把它推开。
“别胡闹了!”我想要斥他,但见他已是痛得脸色发青,底下的话我就说不出来了,只是伸手把他的身子按在了地上,道,“你好好躺着,觉着有松动了就赶紧抽腿!”
裴元庆朝我看了一眼,分明疼得脸上身上都是汗,但就是紧咬着牙关,一声儿都不哼。好在他总算听了我的话,没有再挣扎着坐起来,身子微往后仰,用两条胳膊撑着地面,随时准备往后退。我看他这样,放了心,俯身抱住那根长木,用力一挺身。长木往上跳了跳,裴元庆双手撑地,迅速地往后退,还有一寸,他就可以把腿拔出来了!
不料,就在这时,踏雪玉兔驹忽然一声悲嘶,身子已向我们冲了过来。我直起身子去看,竟是一块巨石,一下子砸中了踏雪玉兔驹,马儿吃痛,再也控制不住,整个身子,带着那块巨石的冲力,就向我们撞了过来。我来不及躲开,被它撞得一下子倒在地上,手里的长木脱手落下,连人带马砸在了裴元庆的身上……
裴元庆仍是喊都没有喊一声,可他的身子分明软了下去。我慌了神,赶紧先推开了踏雪玉兔驹,来不及检查它的伤势,又用力把那根木头也拖开,可是,裴元庆的双腿……已经……
“三儿!”我一声还没有来得及喊完,忽然一阵热浪袭来,我扭头一看,两旁的山上竟开始滚落点燃的柴禾了!一捆一捆的,翻滚着急速下坠,连山坡上的野草也被引燃了,大火借着风势,飞快地向我们蔓延过来。
没有时间再犹豫了,我解下身上的披风,铺在地上,抱起裴元庆,让他躺在披风上,自己一伸手挽住了披风上的束带,拉过踏雪玉兔驹,翻身上马,便准备这样拖着裴元庆往外头冲。
因为后头拖了一个受伤的人,我不能跑得太快,一面又要躲避山上滚下来的火球。踏雪玉兔驹也是受伤了,我感觉到它的四条腿一直在打颤。可是这时候,我已顾不上去心疼它,只是残忍地拼命抽紧缰绳,拉住它的头,不让它倒下去。
“喂……把我放开吧……”是裴三儿的声音,我不理他,继续艰难地往前走。
“放开我!”裴三儿直起嗓门,用力高喊了一声,但很快,那声音又软了下来,话音中的执拗听上去还带着几分孩子气,“这样下去,你也会死的……”
我仍是没有停步,头也不回,低低答了一句:“咱们是一起进来的,要死就该一起死!”
没有人回答,我却听到身后“呛啷”一声,好像是佩剑出鞘的声音,赶紧回头去看,只见裴元庆手起剑落,挥剑斩断了披风的两根束带。我还来不及喊一声,就见他猛地用剑柄撞在踏雪玉兔驹的身上,马儿吃痛,撒腿就跑,我拉也拉不住,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告诉我姐姐不要太伤心!”就再也没了动静。
“三儿!!!”我疯了似地大喊,他才十二岁啊!老天为什么要这么残忍!
踏雪玉兔驹越发受了惊,只是没命地狂奔。我伏在马背上,已是全无心去注意周遭的情况,仿佛那火也罢,巨石也罢,都与我浑无关系,恍惚间,似乎我这一条命,也是可有可无的……
“嗒嗒——嗒嗒——”
是……马蹄声?我心上一团混沌,却只有这马蹄声,听上去格外清晰……似乎……很熟悉……
好像有一双手,拉住了我的马缰,踏雪玉兔驹不再惊恐地乱冲乱撞,而像是顺从地跟着那人走了。一直炙烤着我的热浪渐渐地褪去了,我心神一松,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一片漆黑中,我看见裴元庆的脸,有时挑着眉在笑,有时耷拉着眼角好像要哭,又有时,只是瞪大了眼睛,眼里有孩子们特有的既像委屈,又像讨饶,还带点撒娇的神情……
“告诉我姐姐不要伤心……”
“不要伤心……”
“伤心……”
他最后说的那句话,不停地在我的耳朵里盘旋,我只觉得心都要被这一声声的低喊撕裂了……
好不容易挣扎着醒来,一睁开眼睛,微抬起自己的手,竟瞧见仍缠在手上的披风束带,半截残存的带子上沾满了鲜血,那是……他的鲜血吗?……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眼泪夺眶而出,三儿……我几乎难以相信,昨天还那样鲜活的生命,只不过隔了一天,就……
“公主,您醒了!”一个声音温和地响起,带着显而易见的兴奋和喜悦。
我费力地转头去看,这个声音……这张脸……都很熟悉……“啊!你是……”我脱口惊呼了一声。
他笑了起来,像是很高兴:“公主还记得小将?小将从公子姓宇文,单名一个‘义’字,公主叫我‘阿义’就好。”
我点点头,忽然察觉身下的床仿佛在动,不由得问道:“这里是……”
宇文义很快地答道:“公主但请放心,这是咱们公子的座船,小是小了点,不过不会有别人来的。”
我心里一颤,分明已隐隐猜到了答案,但还是忍不住问道:“我怎么会在这儿……”
宇文义有些讶异地答道:“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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