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屋的路上,许安一个劲地问一鸣:“这里的街道好玩吗?有些什么东西?逛街需要注意什么吗?会不会很刺激?”
一鸣一路只是轻轻笑着,实在被许安问得没辙了便说:“小姐,你是去逛街,不是去探险,能有什么刺激的?又不是没去过街上。”
“我是没去过街上啊。我以前一直在生病,医生说我不能出门。”
“医生?”
许安见一鸣不解的样子,猜想这里大概没有医生这个称呼,便解释说:“就是大夫。”
一鸣点点头,又问:“你以前生过很严重的病?”
何止严重,都已经死了一回。不过许安还是不敢这么说的,便只是说:“是啊,随时都有性命之忧。不过冥冥之中就是有股神奇的力量让我起死回生了。”
一鸣又是点点头,看两人已经走到许安房门前,就不再多问,说:“许小姐回屋休息吧。”
许安“嗯”了一声便走进房门,又听一鸣在门外轻声说道:“明山城的市集有许多有趣的玩意儿,许小姐可以尽情玩乐。”
许安心里一暖,转过头想道声谢,但发现一鸣早已走了,便咕哝着:“这么快;用飞的吗?”
洗漱完之后,许安躺在床上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越想越发现秦暄的身影在自己脑子里挥散不去。到午膳过后的百无聊赖会想到他,想到那片美丽的树林时会想到他,想到自己被困在乱七八糟的的小道中时会想到他,想到晚膳时的一切更是不可避免地会想到他……
“啊啊啊!”许安捂着脸在床上乱滚,搞不清楚自己现在这是怎么了,怎么会不停地想起同一个男人。这是多么noface的一件事啊!啊啊啊!
不过,现在想想,一想到秦暄嘴角划出浅浅的弯,而且是因为自己而露出的笑,即便当时自己是那么丢脸,还是叫她不由自主地想跟着他笑。
就这么一会儿笑,一会儿恼的,许安慢慢睡着了。
第一章(3)
同一夜的另一处,秦暄正坐在书房的桌案边,一鸣正站在秦暄身边沏着茶,桌前站着的是白天那个上下圆滚滚的老头。
“许安对用药是什么的态度?”秦暄问。
仍然不喜欢喝药,并且,对于抽血一事,完全的抵制。”
“砰!”秦暄顺手将手里的茶杯唰地摔在地上,怒斥:“你们就只有这点能耐?”
一鸣立马下跪于地:“属下无能,甘愿领罚。”
秦暄很快平息了怒气,冷声问道:“为何不愿?是仍然不信任你?”
“许小姐嫌弃药水太苦。对于抵制抽血则原因不明。”
“元叟,你如何看?”秦暄又转向那老头问道。
“老夫还是今日下午时的看法。”
一鸣不明就里地看着元叟,见元叟并不回应便又转向秦暄。秦暄站起身走到书架边,说:“色诱。”
一鸣几乎是惊恐地看着秦暄,而后又转向元叟恶声道:“你竟敢让主子去干这种事!”
元叟摇头晃脑:“这是可行又便捷的唯一途径。况且,那许安长得水灵灵,公子和她,也算不得吃亏啊。”
一鸣气得咬牙:“为老不尊!”
“诶,一鸣大闺女,你这可是人身攻击了啊。”元叟嗖地站到一鸣身边,用肩膀抵了抵一鸣,又朝她挤眉弄眼。正当一鸣哭笑不得之间,元叟又认真说道:“而且,公子为了寻她身上的药引,花费的功夫你我都是有目共睹的,如今只差这临门一脚,如何能不踢出去?”
一鸣沉默下来。是啊,主子为了寻找药引已经下了太多了心血,况且,主子要救的那条人命,与主子暂时的委曲求全相比,主子应该会毫不犹豫地选择那条命吧?
这时,秦暄开口了:“如你所愿。”
“主子……”一鸣还是难以接受,要她一向敬若神灵的主子去出卖色相求得药引……
“这就是了嘛。听说公子晚膳时就邀请许安明日一同逛街赏花了,其实公子早已做好这样的准备了吧?”元叟眉开眼笑。当然秦暄和一鸣都知道他开心的原因只是他终于可以继续他的医学研究了。
不一会儿,元叟忽地又站到了秦暄的身边,秦暄本能地朝旁边移了一步,元叟装作拭泪的样子:“真叫人伤心,公子还是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
见秦暄面无表情,元叟也觉得无趣,但还是决定要打趣他给自己挣个面子:“公子可别假戏真做,别说救回来的人会伤心,心泠知道了也会责怪我出了这么个馊主意的。”
未等秦暄调头,元叟便一阵风似的消失无踪。
秦暄扯起一边唇角,道:“既是演戏,我又如何会带进真心?”
一鸣摇着头叹口气,元叟这老头真是光长年纪不长脑子,若让心泠知道他这样调侃自己,免不了一顿好斗。
“主子真的决定那样做吗?”一鸣问。
“诚如元叟所说,这是最好的办法。”秦暄不愿多谈,挥挥手道:“你也回去吧。”
一鸣神情复杂地看着秦暄,最终低头应道:“是。”
因为许安长期卧床,为了穿洗方便,所以总是剪齐肩的短发,虽然来这里几个月,头发也长长了几分,但还不似这里的姑娘们都是齐腰的长度。即便能扎,也只是短短的一束,说是姑娘家,到外面总会引人说笑。以前一直在府里,许安只是随便扎了马尾,府里的人看惯了也没说什么,如今要外出,可不能那么随便。许安看着镜子里过肩的中长发,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
站在旁边为许安梳妆的丫鬟也是一筹莫展,拿着木梳却不知如何下手。
“这里的男子也都是及腰的长发吗?”许安问。
“不是。男子的头发相比女儿家要短一些,但也要比小姐你这头发要长很多啊。”
“可是,男子不是可以把头发挽成一个髻盘在头顶的吗?”
“这倒是。”丫鬟偏头想想说,随即有反应过来:“小姐,你的意思是……”
许安张大眼睛点点头,满脸的兴奋。可以扮成男子啊,多有趣的事情啊!
“可是,这,我要请示一下一鸣主管。”
许安点点头表示同意。这也没什么,既然吃住都在别人家,自然要守着别人的规矩,不能人家叫你小姐,就还真把自己当成什么了。这是二婶三婶教给她的道理。
丫鬟出去没一会儿便领着一鸣进了屋。一鸣看着许安的头发,思忖了一会儿,便点头道:“就按许小姐说的办吧。”说完又对屋外的仆从吩咐道:“去我房间拿一套男子衣物过来。”
当许安一身男装出现在秦暄面前时,秦暄是有一丝不悦的。因此声音也显得比较低沉:“许小姐为何如此打扮?”
许安眨眨眼,似乎有些不解,但还是回答道:“我的头发有些短,扎不起女子的那些发髻,所以才扮了男装。”
秦暄听后竟然笑了一下,声音也柔和很多:“在下本以为是府里招待不周。既然如此,我该叫许小姐一声许兄了?”
这个,听着好别扭。许安僵硬地笑了笑,回道:“呃,秦兄不必多礼,叫我,在下,许安就好。”
“也好,许小姐毕竟比在下年幼,尊我一声兄长也是应该。那么,在下就逾礼地叫你许安了。”
秦暄和许安说话是要了命的文绉绉,听得许安汗毛直立,生怕无法应付。她对古代的了解仅限于一部电视剧版的《三国演义》和零星的几本稗官野史的书籍,现代语言和古代相比相差太多,真怕一不小心就会被人说没教养。
于是许安跑过去拉了拉秦暄的衣袖,说:“那我们走吧?”
不得不说秦暄在这一刻是愣着的,连同秦府里正在这里的上上下下。好多丫鬟纷纷悲泣:我在府里那么多年,连靠近公子三步之内的机会都没有过啊!就连一鸣,即便是自小便在秦暄身边,也不曾敢有这样的举动。
所有人都在屏气凝神地等待秦暄的反应。
正主即刻反应过来,不着痕迹地将衣袖从许安手里抽出,温声道:“那么,许安,请随我来。”
“好啊!”许安丝毫没感觉出周围气压的变化,笑眯眯地尾随着秦暄出府了。
本来许安还担心会有太多仆人跟从,但出了府才发现秦暄也是个知情识趣的,只派了一个丫鬟跟着以备不时之需。至于这不时之需就多了,比如,买东西会需要有人拎啊,突然想去厕所需要人陪啊,碰到劫财劫色的需要人先垫着啊……
明山城的市集是很热闹的,至少相比许安以前只去过几次的商厦来说,是热闹的。这里的人形形色色,有挥着纸扇装13的文弱书生在卖文房四宝的小摊前卖弄笔墨,有撑着纸伞的大家闺秀在卖胭脂水粉的摊子前挑挑拣拣,有衣服散乱又脏兮兮的彪形大汉站在猪肉铺前挥霍着杀猪刀拒绝砍价,也有黄发垂髫在相携赶路……一切对许安来说都是说不出来的新鲜。其实不仅是她,就算是在她那个世界逛了一辈子街的人到了这里也是会目瞪口呆的吧。
新奇地看着目光所及的一切,许安又拉了拉秦暄的衣袖,问:“在这里,女孩子也是可以单独上街的吗?”
秦暄见许安丝毫没有男女之防的意识,不知是该忧还是该喜。只是又默默抽出衣袖,轻声回答:“你以为,这里的女子真的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吗?”
许安终于感觉出秦暄对她靠近的排斥,心脏猛地一沉,一瞬间似乎有些难以呼吸。但幸好秦暄的话让她有时间转换自己的情绪,这期间,许安真就让自己换上一副疑惑的表情,问:“难道不是?”
秦暄弯弯嘴角,反问:“如果是,你现在又是在干什么?”语气中似乎带了些调侃。
最让许安没有免疫力的就是秦暄的笑,浅浅淡淡的,印在他那张脸上,真是用“风华绝代”来形容都嫌语气太浅。
于是许安又没骨气地忘了刚刚的不快,低着头,声音里都带了点娇嗲:“我现在不是男装嘛……”
许安虽是男装,却掩盖不了清丽的姿色。其实她女扮男装是很有天分的,她本来长的虽是漂亮,但因眉眼间神情疏淡,倒比一般女子多了三分英气,若不细看,还真会以为这是个容貌清俊的小伙子。秦暄看着此刻显得分外娇俏的许安,心里没由来地漫过一丝不安,但这不安来得快去得快,因此他并不知道这样的感觉从何而来。
因为感觉的异样,秦暄打散刚才两人间弥漫的稍显暧昧的气氛,恢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