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我说她是高手没有错,这下你总该信了吧?”章云坐在郑展的办公桌上,一半炫耀,一半撒娇的口吻。
郑展把玩手机看着屏幕上那一条彩信,镜头中那个静态的定格足以让人联想到一连串动态的动作。“你最近的拍照技术又精进了啊!”
“你又想扯开话题?上次你耍诈让杨逸只得到季军,总该有个说法吧?”章云因为上次跟郑展打赌害杨逸得低分的事一直耿耿于怀。
郑展毫无愧意:“还想着那件事呢?都成定局了还能有什么说法,只能这样了。”
“你……”章云从桌上跳下,赌气地坐到对面的沙发上,“什么叫只能这样了?如果有心,办法多的是。你为了赢我故意给她零分这件事暂且不说,但是你现在的态度也太无情了吧?”
看到章云像个小女人般发牢骚,郑展的醋意又往上泛,为了杨逸的事章云已经缠了他好久,真不明白那个女人有什么特别的。“你要是真的觉得过意不去,用个人的名义把奖金补给她不就行了,她不就是为了那点钱么。”
见郑展态度如此冷漠,章云更是被气得无语,站起来就往外走。
郑展没想到章云竟真的为了这事那么认真,连忙上去挽留,追出去却在门口撞到自己的助理Joyce,把她手中的资料全都撞落在地上。
“郑先生,《致命追缉》的剧本大纲已经出来了,我整理一下就拿去给你过目。”Joyce一边捡资料,一边汇报。
郑展只好看着章云的背影悻悻然,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Joyce把资料交给郑展:“这是制作公司传过来的剧本大纲,下面是初步选定的演员资料和赞助商清单,郑先生你看一下有什么问题。”
郑展眼睛虽盯着面前的大纲,心里却还在盘算刚才的事,以章云出其不意的个性,指不定会想出什么意料不到的办法来。失策,这事儿怎么能放手让他去办?想到这儿,他不耐烦地把手里的东西扔到桌上。
“郑先生,是大纲有问题吗?”Joyce小心翼翼地探问,谁不知道郑展是铁面关公,发起火来可是要命的。
“大纲没什么问题,” 郑展缓过神来假装镇定,胡乱往后翻了几页,“这是什么?拍追缉戏为什么需要大韩跆拳道会馆赞助?”
“因为电影中有场很重要的戏要在武馆拍,大韩跆拳道会馆是本市最出名的,所以才找了他们。”
这样的解释虽合情合理,但是郑展既然挑了毛病就不能被这么驳了面子:“既然是重要的一场戏,那就需要足够的场地使用时间,大韩的会员众多,拍摄难免会受影响,还是找一家僻静点的。”
郑展的命令就是圣旨,不管合不合理都得照做,Joyce索性满口答应,反正背后还有章云这个军师,只要有他在,总能想出让郑展满意的方案。
杨逸在武馆的正中央打坐,以前即使旁边有人,心里也会很平静,可是现在,四周空荡荡地一片,心却静不下来。
健身中心的负责人刚刚打电话过来,说同意她去兼职。杨逸很清楚,他们是想让她过去专门负责司徒南,算盘打得是不错,可惜晚了。拿到司徒南的三万块,她已经没必要再去做兼职。
这么多年一直把所有的想法压在心底,看不得别人的势利、嚣张和虚伪,也恨透了伪装和忍气吞声,可是为了让原本就很困难的生活过得容易一点,她习惯了让心变得平静。
有那么一种人,从来都不愿去麻烦别人,却把自己压得喘不过气,也不断伤害身边最亲近的家人。
为了他的一份坚持杨逸一直咬牙挺到现在,他却在临死前交给她一份更沉重的担子。
这个早已成为空壳的武馆,如果不是她到处比赛、四处表演赚回钱来苦苦支撑,早就不复存在。
可是爷爷的遗愿却不容任何人反驳,等她学校毕业必须继续经营武馆,永远不得转卖。
这个夺去她所有童年时光的武馆,还将耗尽她的一生。
想到这里,心中郁积的闷气突然冲出来,猛烈的咳嗽让她满嘴血腥,伸手去擦拭,连手指都被染成殷红。
这时候有一个人拿着纸巾温柔地为她擦拭嘴角,这种感觉……很温暖。
杨逸闭上眼轻轻把头靠过去,即使是虚假的也好,她只要这片刻的温暖。
章云搂着杨逸的头任其靠在自己肩上,每次看到她总会忍不住心疼,如同看到幼时的自己。当年他遇上了郑展,现在,就让他也把同样的幸运带给这个女孩吧。
屋外的司徒南静静看杨逸在章云肩头睡去,手中的支票被捏作一团。说什么打赢他就可以去当兼职教练,说什么不认识这个男人,都TMD是假话。如果是真的,她不会拒绝健身中心,更不会这么亲密地和这个男人在一起。
而那张照片,恐怕是准备日后用来勒索的吧?
甜甜地睡了一觉之后,杨逸终于发现自己靠着的是实实在在的肩膀,还是一个像女人的男人的肩膀。“你怎么会在这?”
章云一边活动僵硬的手臂,一边抱怨:“我可是好心借你肩膀,你连句谢谢都没有还怀疑我,这说不过去吧?”
“谢~谢~”杨逸耐着性子,“请问你为什么来这?”
“我是来拉赞助的。”章云笑得有些意味深长。要不是Joyce电话打得及时,他还想不到这么好的办法呢。
“赞助?”杨逸狐疑地盯着他的脸,“创意公司难道不是只要提供idea就可以吗?”
“好的创意需要出色地呈现才会完美,”章云指了指自己的脑门,“所以我从不把这里的东西交给别人。”
杨逸不得不承认她对眼前这个男人有着天生的好感和欣赏,所以对于他的要求并不想一口回绝,虽然自己或许并没有可以拿来赞助的资本。“你需要什么?”
“这个武馆还有你的武术意见,剧组需要在这里拍摄一段很重要的武打戏,在此期间不仅会征用这个场地,还需要你当武术顾问。”
原本那一点点好感被他的笃定打破,杨逸心里飘过一丝不爽:“征用场地没问题,不过我不提供劳力。”答应场地的赞助只是出于商业性的考虑,如果武馆可以出名,对日后的经营有莫大的帮助。
“作为回报,我可以在三年内把这里包装成像大韩跆拳道会馆一样出名的武馆。”
也就是说,等她毕业的时候就可以直接接手一家被大家认可的武馆,这对她来说无疑是极大的诱惑。
“成交!”怎样选对自己有利,杨逸几乎不用经过脑子思考就能判断清楚。
章云笑,看来自己的判断一点都没有错。如果换做别人,他或许需要担心被拒绝,因为选秀的失利,多数人会选择犹豫或者逃避,但是杨逸一定不会。
因为她和他太像了,事情只有应不应该做,永远不会考虑愿不愿意去做。
、第五章
Joyce还在对面滔滔不绝的解释合约内容,杨逸已经在最后一页签好自己的名字,把武馆三年内的使用权交出,以此换取三年后的知名度。
至于她要指导哪一部电影作品,她一点都不关心,反正电影的成功与否自然有其他人担心。
郑展在拿到所有签约资料后只是随手翻阅了一下,看到武馆名字时虽有些奇怪,但得知是章云挑选后,本着对Joyce的放心,以及对章云信任的双重保证,也就没再细问。
所以一直等到《致命追缉》开拍,所有演员和工作人员齐聚一堂的时候两人才发现问题,可是此时再去翻出白纸黑字的合约,想要反悔已经太晚。
郑展视杨逸为假想情敌,杨逸视郑展为内幕黑手,于是两人好似针尖麦芒,彼此见对方不爽,每每郑展探班总是摩擦不断。
《致命追缉》是纯商业大片,前期的宣传造势自然格外隆重,相关报道层出不穷。
从刚开始的演员阵容一直到后来的制作班底几乎没一个落下,同为选秀出身,而且又就读同一所警校的司徒南和杨逸自然是记者笔下极具新闻价值的素材,所以有关他们俩的报道也不断涌现。
片场外,俩人在选秀节目的时候已经积累一定的粉丝群,对于记者用他们俩做比较的报道都格外关心,网上还时常有他们各自的粉丝发起口水战。
大家骂得越凶,证明关注度越高,记者越是抓住不放,于是越骂越写,越写越骂,便应了电影炒作的意图。
片场内,杨逸不仅和郑展针尖麦芒,司徒南又因为新闻报道的事对她心存芥蒂,再加上之前的误会,俩人的关系也如同水火,格格不入。
男女主角虽都是功夫巨星,也有几分武术的底子,但是考虑到自己高昂的身价,危险动作还是请替身上场。往往这个时候的动作会考虑实打,让镜头上的画面除了惊险刺激之外,更加具有真实性。
司徒南因为不服杨逸的动作设计,故意对女主角的御用替身下了重手,把替身送进医院的同时也让杨逸成为众矢之的。
第一个跳出来的是女主角,叫嚷着坚决不会更换替身,更是替病榻上的好友叫屈以博取同情。
第二个跳出来的是导演,主角不让换人,这戏就没法拍,哪怕之前再欣赏杨逸对动作设计的巧妙以及对镜头的把握,这会儿也只剩冲她嚷嚷的份。
第三个跳出来的是郑展,七成是出于对拍摄的担心,还有三成却是见到假想敌出事后心理阴暗的窃喜。
最后是章云出来救场,拿着剪辑好的片子和拍摄花絮说服了郑展和导演,为了缓和女主角的情绪还特意请来资深武术指导替换杨逸。
杨逸心里自然明白是司徒南搞鬼,既不解释也不反驳,对大家的指责照单全收,道歉的态度也意外地诚恳。
当然,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给司徒南一记痛快的回击。
在章云的帮助下,杨逸成了女主角的临时替身,同样的场景,同样的动作设计,她把司徒南踢进了医院。剩下的拍摄中司徒南只能缠着绷带,看一个和他有几分相像的人顶替了他的位子,完成本该属于他的戏份,而他的名字,变成替身出现在演员表上。
司徒南原本就只是饰演一个配角,戏份少得可怜,被杨逸这么一闹,只剩下最后一场打戏,还是个给人做嫁衣的替身,心里不甘得要命,可是对杨逸的感觉却有些微妙。
向来只有他打人,哪有人打他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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