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史并不如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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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史并不如烟- 第1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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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封德彝是个切豆腐的,但挖起坑来也是个高手,萧瑀与他共事仅仅几个月,就掉坑里了。

封德彝挖坑的手法很简单,四个字:反复无常。

通常手法是这样的:萧瑀事前跟封德彝商量好上奏皇帝的奏折,说好两人要统一口径说服皇上。然而到了李世民面前,封德彝马上变脸说自己压根不赞成萧瑀的提议,反过头来再来找萧瑀提议中的漏洞。这就等于当场给萧瑀挖个坑,让萧瑀自己在坑里慢慢跑。

这样的事有个两三次,萧瑀的脸也就丢尽了。再加上萧瑀也有自己的毛病——嘴狠,得理不饶人,这样左仆射萧瑀的朋友越来越少,而右仆射封德彝的朋友越来越多。房玄龄、杜如晦这些新人愿意跟和蔼可亲的封德彝做朋友,而不愿意跟萧瑀在一起。

感到受冷落的萧瑀小朋友随后给李世民上了一道亲启密奏,这道亲启密奏写的措辞激烈,火药味十足。隔着纸张李世民就能闻到里面的醋酸味,李世民尽管能忍,也是有脾气的,堂堂左仆射跟群臣争风吃醋,像什么样子?停职反省,家里蹲着吧。



在家里蹲了一些天后,李世民的火消了,随即下旨,萧瑀官复原职,接着当尚书左仆射。

然而萧仆射复职没多久,又出事了:当着皇帝李世民的面跟陈叔达打起来了。

当天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仅仅是两个人意见不和,结果两个老资格大臣面红耳赤的吵了起来,像两只斗鸡一样,就差抬胳膊挽袖子直接肉搏了。

一直冷眼旁观的李世民再也忍不住了,老爹李渊留下这些人都是些什么人啊?不是老油条(封德彝),就是老棒槌(裴寂),再不就是两只斗鸡(萧瑀、陈叔达),什么素质啊!

李世民一声大喝,两只斗鸡各自收了声,草草收场,当场他们得到处理意见:御前争吵,大不敬,双双免职。

这样,经过封德彝的挖坑以及萧瑀自身的“努力”,武德时期重臣萧瑀终于坐上了滑梯,从尚书左仆射的高位滑落到谷底,也滑出了贞观一朝的核心层。

从此,萧瑀的仕途走出了S型,时而接近权力中心,时而远离,时而近,时而远。如果说李世民是太阳,那么房玄龄、长孙无忌就是围绕李地球的九大恒星。至于萧瑀,只能算作狮子座流星雨,时而有,时而无,没有规则可言。



一年后萧瑀授晋州都督;

再一年后,征授左光禄大夫,兼领御史大夫;

后弹劾房玄龄、魏征、温彦博等人,以失败告终。罢御史大夫,转任太子少傅,不再参预政事;

贞观六年,授特进(文散官二级,正二品),行太常卿;

贞观八年,为河南道巡省大使,不料刑讯逼供致人死命,幸亏李世民力保过关;

贞观九年,拜特进,复令参预政事;

贞观十七年,与长孙无忌等二十四人并图形于凌烟阁。这一年,立晋王为皇太子,拜太子太保,仍参预政事。

贞观二十年,萧瑀再次得罪李世民,得罪的理由居然是反复无常。事情起因是这样的,萧瑀由于看不惯房玄龄等人得宠恳请出家为僧,李世民勉强准奏,然而紧接着萧瑀又变卦了,再次上奏:考虑再三,不能出家为僧。如此反复无常,简直把自己当成幼儿园的小朋友,同时也把李世民当成了小朋友,此时的李世民只有一个念头:萧瑀,你在逗我玩呢?

随即李世民下诏,将萧瑀赶出中央,外放为商州刺史:再也不跟你玩了。

于是在唐朝奋斗了将近三十年的萧瑀从终点又回到了起点,怀里揣着驿动的心,手里却没有一张票根。

大业十四年他是河池郡守,贞观二十年他是商州刺史,强盗哥伦布歪打正着的证明了地球是圆的,而老臣萧瑀用自己的经历证明,人生原来有时候也是一个圆。



贞观二十一年,萧瑀被征授为金紫光禄大夫,复封宋国公。从幸玉华宫,遇疾薨于宫所,享年七十四岁。

萧瑀的一生是跌宕的一生,起伏的一生,有故事的一生,如果拍成电视剧,片名可以用两个字:《浮沉》。

他曾经官至尚书左仆射,位极人臣;

他曾经外放商州刺史,于权利中心外远远的徘徊;

他曾经在太子废立的关键时刻力挺李世民,后被李世民赠诗: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

他曾经与长孙无忌等二十四人一起画像凌烟阁,在武德年间重臣中,他是唯一的一个(屈突通、唐俭等人算核心大臣,不算重臣)。

他一度被太常寺拟谥为“肃”(刚德克就曰肃),然而却被李世民否决了。李世民说:“改名字必须得依照个人德行。萧瑀生性多疑,不是个直爽的人。”改谥曰贞褊公,“贞”表明端庄,“褊”表明多猜疑,显然这是一个打了折的谥号,注了水的好人。看来惹谁也不能惹皇帝,一旦惹了他,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世人都说李世民的胸怀像海洋,其实从萧瑀的身上反射来看,有时候李世民的胸怀也挺窄的,不像海洋,像小河。在一个谥号上跟萧瑀过不去,不是小河又是什么呢?



三朝元老,累世金枝,皇帝赠诗“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一辈子活这一句话,足矣。

新人生猛

裴寂摔了,陈叔达隐了,萧瑀坐上了忽上忽下的过山车,武德年间的三位重臣逐渐淡出了权利中心,剩下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们唱起了主角。

其实早在李世民即位之初,房玄龄等人已经形成了贞观一朝的核心架构。期间虽然还有裴寂、陈叔达、萧瑀这些老同志掺和,但显而易见,贞观一朝的主力军已经由原秦王府府属接力担当。

贞观元年,房玄龄、长孙无忌、杜如晦、尉迟敬德、侯君集五人论功为第一,进爵国公,各赐实封千三百户,自此朝政已经不动声息地进入房玄龄们的时代。而裴寂、陈叔达、萧瑀则从主力变成了替补,再从替补变成了若有若无的点缀,一朝天子一朝臣,此言不虚。



说起来,房玄龄和杜如晦的受重用还跟一个人有关,这个人并不是李世民,而是隋朝一位并不起眼的官员,这个人的名字叫高孝基,时任隋吏部侍郎。

高孝基官职不高,仅仅为侍郎,但是他却有一项超能力:知人。

房玄龄十八岁时本州举进士,授羽骑尉。在之后的某一天,房玄龄到吏部报到,在这里房玄龄遇到了他人生的第一个伯乐高孝基。

高孝基把房玄龄上下端详个仔细,一边看,一边交谈,一边感叹,随后跟同事裴矩说了一句话:“仆阅人多矣,未见如此郎者。必成伟器,但恨不睹其耸壑凌霄耳。”意思是说,我阅人无数,从来没见过像这个青年这样的,这个青年将来必成国之重器,只可惜我老了,看不到他直冲云霄的那一天了。

果如其言,贞观四年,房玄龄出任尚书左仆射,位极人臣,这一年他五十一岁,距离高孝基品鉴时已经过了二十多年。二十年前能预见二十年后的事情,莫非高侍郎有一双看到未来的眼?



与房玄龄一样,青年时期的杜如晦也曾经被高孝基品鉴了一番。

隋大业中,杜如晦以常调预选,吏部侍郎高孝基对之非常器重。高孝基端详良久,语重心长的对杜如晦说了一句话:“公有应变之才,当为栋梁之用,愿保崇令德。今欲俯就卑职,为须少禄俸耳。”意思是说,你将来一定会成为国家栋梁之才,今天先安排你干一个小官,可别因为俸禄少就不干啊。

果如其言,武德九年八月李世民继位,杜如晦出任兵部尚书。贞观二年,兵部尚书职位保留,同时加授侍中一职,兼任吏部尚书,总监东宫兵马事。贞观三年,代长孙无忌出任尚书右仆射,同时主管全国官员选拔,与房玄龄共掌朝政。“房谋杜断”的成语便由此而来,而“房杜”最早的伯乐便是隋吏部侍郎高孝基。

贞观三年,杜如晦以高孝基有知人之鉴,为其树神道碑以彰其德,在杜如晦的脑海中一直回想着高孝基的那句话,那是高孝基对杜如晦和房玄龄两个人说的,“二贤当有兴王佐命,位极人臣”。这句话一直激励着房玄龄和杜如晦,没想到,贞观三年,高孝基的这句话真的变成了现实。

然而在杜如晦牢记高孝基勉励之言的同时,他却忘了,高孝基的话是有后半句的。

后半句是什么呢?

“只杜的年寿要稍减于房!”高孝基如是说。

贞观三年冬,杜如晦染病,贞观四年,薨。

在杜如晦之后,房玄龄继续发挥着自己的光热,同李世民的大舅子长孙无忌一起为贞观一朝打理着江山。房玄龄的年寿比杜如晦长的不是一星半点,他一直很坚挺,一直坚挺到贞观二十二年,享年七十岁。



杜如晦走了,房玄龄并不孤独,因为他还有一个重要战友,这个人就是李世民的大舅子长孙无忌。

要论起长孙无忌与李世民的关系,那是太平洋的海底——深了去了。

长孙无忌从小就跟李世民是铁瓷,李渊晋阳起兵之后,长孙无忌闻风而动,并在义军渡河时赶上了队伍,开始了与李世民并肩战斗的光辉岁月。之后平王世充,战玄武门,有李世民的地方就有长孙无忌的身影。有打小的铁瓷关系,有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姻亲关系,再加上长孙无忌本身也是一个能人,综合评定:想不红都难!

李世民继位之后,长孙无忌历任吏部尚书,尚书右仆射。当别人还在仕途苦苦攀登的时候,长孙无忌已经到了隐藏锋芒的时候,因为已经有人向李世民密奏:长孙无忌权宠过盛,该遏制了。

然而遏制不遏制,群臣说了不算,李世民说了才算。

李世民说了,而且说的很明白,“我现在的孩子年龄都小,长孙无忌对我来说立有大功,就跟我的亲生儿子一样。”

这话说的,硬气,不过有点别扭,有把大舅子比作儿子的吗?不过不管怎么说,长孙无忌这个红人是当定了。论关系,论出身,论能力,他不红,没天理。

纵贯贞观一朝,长孙无忌从头红到了尾。尽管为了避免权宠过盛,长孙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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