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奚子恩这么一说,霍涛脸色顿时通红,赶紧把手缩了回来,心里更是对这号称神医的小伙子持怀疑态度。
那年轻人听了心里又有气又想发笑,这小子年纪轻轻,还在这冒充神医蒙人呢,三块布先生?呵,什么耳朵,这小子故意的吧,好不容易来一趟,先忍着,回头找这姓霍的那朋友算账。
年轻人接过奚子恩再次递过来的病历,把自己的信息填了一遍。奚子恩接过填好的病历,习惯性地念了出来:“姓名,淦伟文,年龄,二十二,性别,男。这就对嘛,淦伟文,挺好的名啊,比那什么三块破布好听多了。”
“难得呀,很少有人一眼就认出我这个姓呢,原以为奚神医会认成金呢。”以为奚子恩比自己还要年轻,淦伟文便开始反唇相讥了。
“嗤,我随便写个药名,你小子打破头也想不出,这考我呢?”奚子恩翻了个白眼,神态甚是俏皮,“不是吹,本医生饱读诗书,不说学富五车汗牛充栋,那些箩啊筐是不够用来装的。”
“神医,开始治了啵?”淦伟文算是领教这小子的贫嘴了。
“把左手伸过来,先把把脉。”奚子恩号了会儿脉,又问了一些病情症状什么的。
“神医,能治么?”淦伟文问道。
奚子恩把手收回去,在病历上嗖嗖写了起来,半天才抬起眼对淦伟文道:“是哪个缺德鬼介绍你来的,他都缺德得冒烟了,大老远跑来治这病,不是纯粹找折腾么,城里医疗条件还不好啊。”敢情你这家伙不知道本医生非疑难杂症不治。
“哦,这话什么意思?”淦伟文觉得有点意思了,这医生还不希望患者上门呢,难不成跟钱有仇。
“进门就搞得那么神神秘秘的,我还以为你得了癌症艾滋病什么的绝症呢,你这压根儿算不了什么大毛病。”奚子恩揉了揉鼻子道。
“没病么?”霍涛也很意外。
“要说病也可说是病,就是心眼儿小的病。”奚子恩笑道。
“说我小气?”淦伟文不气反乐。
“我可没那么说,说你年轻倒是真的,”奚子恩嘴巴翘了翘说道,“都是心里想不通给闹的,简单地说,你患上了抑郁症。”
“抑郁症这我知道,有医生早这么说过了。”淦伟文有点相信这小子是医生了,毕竟病因被他说中了。
“想问我能治不能治是吧,”奚子恩笑道,“这点,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能治,几剂安神药就行,但是,病由心生,你这病还确确实实是心生的病,我保不了你下次还会患不会患。”
“下次患下次再说,这次你帮我医好就行。”淦伟文冷哼道。
“真是想不通啊。”奚子恩长叹一声道。
“想不通什么?”淦伟文好奇地问。
“瞧着你的脉相,应该是富贵人家的子弟呀,从小到大锦衣玉食衣食无忧,一个不用谋稻粮计的有什么好抑郁的呢,感情问题?”
“我出身你也能把脉看出来?”淦伟文有点纳闷了,便没回答奚子恩的问题。
“那当然,脉相能号出的东西多着呢。”
“可能是工作上的事吧,这行竞争很残酷的呢。”霍涛一旁插话道。
“不是说你挺有名的么?哦……我知道了,”奚子恩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就像一个气球,本来就只能吹个西瓜那么大,你偏要把它吹成东瓜那么大,结果就炸了,是也不是?”
“可能是吧。”淦伟文笑了笑道。
“照理说,咱这干中医的,不能抢了人家心理医生的饭碗,既然大老远的来了,肯定也是被我那虚名给欺骗的,得了,人家逢年过节都会搞个什么优惠大酬宾的,这不周末么,我也来个周末大赠送吧,给你开导开导。”许是见了帅哥忘了形,奚子恩话痨的毛病又严重了。
淦伟文霍涛都忍俊不禁,笑出了声。“那神医就开导开导我吧。”淦伟文心情突然大好,来这一遭也挺有趣的。
“你想当……哦,你是演杂技的还是变魔术的?”
“都不是,我是唱歌的。”淦伟文那双媚眼挑了挑眼角,这小子怎么出嘴就不是好话,真是一副欠扁的样,
“哦,原来是个卖唱的,”看着淦伟文俊俏的神态,奚子恩心神一荡,但很快又收回了神,“那你是想当歌坛常青树?”
“没那抱负。”淦伟文把手紧紧用腿夹着,但听得拳头的骨骼咯吱咯吱响,忍,看在他比自己年轻的份上,忍,强忍。
“不当歌手你就没饭吃了?”
“还不至于。”
“这不得了么,你不想得挺开么,唱不了大不了回家,另谋职业糊口。众口难调,潮流难测,就算你的嗓音好,那也是不可能男女老少通吃啊,至少那聋子就没法当你粉丝吧。”奚子恩哪里知道,其实自己家里就有位迷这三段锦迷得不行的,那就是自称“玉龙宋祖英”的他妈濮夏莲,濮大民歌手。
“那倒也是。”淦伟文好笑地道。
“下次出门把那劳什子墨镜口罩都摘了吧。”奚子恩劝道。
“啊?这跟我病也有关?”
“戴个墨镜罩个口罩,表面上说是走在大街上怕被人认出来,其实呢,你这是故意让人家注意你,引人目光,人家都轻轻松松,你却满身武装一副天外飞客的模样,这不存心找负担背么。”
“那走在街上还不要被粉丝堵死啊。”霍涛笑道。
“别把自己抬得那么高,粉丝堵死?嗤,还方便面撑死呢,最多那些小妹妹私下里嘀咕句,瞧,前面那靓仔长得跟三块布好好像哦。首先要认清到,自己博来的不是诺贝尔物理奖化学奖,而是一群吃撑得没地方找乐子的人娱乐对象,今天他们高兴一窝蜂地向你拥来,把你哄抬得高高的,明天又出一新帅哥,他们一窝蜂的又跑去抬他了,叭嗒,你从高地儿摔下来了,人从低处往高处走那是一个爽,要从高处突然跌到深涧,肯定会失落,于是乎,不能调节心态的,吸毒的有,抑郁的有,惹些下贱事来博取关注的有。你说,我这分析对不?”奚子恩眨巴眨巴眼睛道。
淦伟文越发觉得这神医可爱,心想这家伙不会是话痨转世吧,叽哩呱啦只听得他满嘴胡嚼,于是故意不高兴地道:“我是三段锦,不是什么三块布。”
“好好好,三段锦,记住了,你叫三段锦,不是什么破抹布。”淦伟文一听这话恨不得双手伸过去把奚子恩那张贱嘴搓揉成麻花。
“那神医意思是让我改行,那你觉得我干哪行才好呢?”淦伟文饶有兴致地道。
“你爱这门事业就好好干啊,改什么行,我不是要你改行的意思,意思是叫你摆正心态,适当定位,抬头做事,低头做人,要唱就好好唱,别太在意了那些个虚名,你越费尽心思地百般讨巧越是讨不到巧,别表面上洒脱,要内心里洒脱。”
“神医治病还真是特殊啊,都赶得上心理医生了。”淦伟文好笑地道。
“顺带顺带,我这些话是随药附送的,不收费不收费,”奚子恩一副大度的样子,“本来我还以为你是因为感情问题才抑郁的呢,要真是那样还真没法子胡扯。”
“这又是为何?”
“说来惭愧,虽是神医一个,也是光棍一杆,没那方面的经验呗。”
“那下次要是因为感情问题的抑郁,岂不是不能找神医来治了。”淦伟文装作很失望的样子道。
“放心放心,一个抑郁症,但凡有口气在,我都能让你起死回生,只是不能优惠大酬宾给你当心理导师了。”奚子恩很不谦虚地道。
“那这次要吃多少药呢?”淦伟文探头看了看奚子恩手下的病历单问。
“药么,一天一剂,吃个十天半个月就够了,保你晚上睡得香不失眠。”奚子恩把药单子撕下来递给淦伟文。
“去哪抓药啊?”淦伟文见药房没人便问道。
“咦,这药房抓药的老汉又跑到哪去了?”奚子恩回头看了看药房,对淦伟文笑道,“没办法,节约成本就是这点不好,把自己老爹当帮佣的使唤相当不方便,训不得骂不得,想来我也挺抑郁的,你等着,我亲自帮你抓药。”那调皮的样很让淦伟文和霍涛憋笑不已。
“神医,这诊金怎么算啊?”等奚子恩一份份称好了,淦伟文看着那十几包的药问道。
“要死,只顾跟你扯蛋,最重要的倒忘了。”
第十二章
“老贵的吧?”淦伟文看着那堆药玩味地道。
“那当然,这都半个月的量呢,我算算,”奚子恩扒拉了几下,“一共九十六块二毛,再让你一点,就九十六块,再也不能少了。”很像一副街头小商贩的模样。
“卟哧,”淦伟文再也忍不住,笑出了声,这家伙真是太有意思了,一会儿装聋作哑,一会儿装疯卖傻,那是行医的呀,不叫他去当艺人那都屈才了,“小弟,要不咱俩交个朋友?”
“什……什么……你叫我……什么?小弟?”奚子恩哭笑不得,初见帅哥的那份兴奋劲一落千丈,有股很想揍人的冲动,“我替人号脉看病时,你小子还是一群小蝌蚪在你爸体内游着呢,叫我小弟?”平生最讨厌人家把他当毛头小伙子看而不当医人无数的郎中看。
“咱不一个年代的么?”淦伟文毫不理会奚子恩的奚落,套近乎地道。
“谁跟你一个年代的,我跟你爸一个年代的呢,你小子不叫我叔叔,倒叫起我小弟来了,哎哟,这什么时代啊,怎么没大没小呀。”
“神医哪年的呀?”霍涛也觉得很好笑。
“兄弟啊,你评评理,我七七年的,他一个八四年的叫我小弟,这不乱了套么。”奚子恩对那霍涛道。
“七七年的呀,真是看不出来。”霍涛心道,我六六年的,谁跟你又是兄弟了。
“你有二十九么?嗤,骗谁呀。”淦伟文笑道。
“我生的儿子我作证,按乡下习俗,他今年就要做三十岁生日呢,马上就快到他生……”刚进来的濮夏莲一见淦伟文真面目,心下一惊,这小子不是在电视里时常见到的三段锦么,怪不得进门包装得跟个打劫的似的。
“大妈啊,奚神医真有三十岁?”淦伟文对濮夏莲印象还是蛮好的,他和霍涛一进诊所,她就很是客气地一直在招待着。
“三十,一点不假。两位等了老半天,午饭都没吃呢,我烧了点点心,去客厅坐吧。”濮夏莲客气地道。
“什么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