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孙秀琴这么一说,奚子恩立马想起上次淦伟文打的那个电话,心里也猜想得七七八八了,便松了口风道:“他应该还会打电话过来的,到时我会把你们的心意跟他说说,劝劝他。你们有什么要说的,都写在这吧。”
见奚子恩那郑重其事的样,知道他脾性的表姐表妹表弟也不好再磨叽了,赶紧让后面那群女孩子找纸找笔,各自写好祝福语。
“等等,”奚子恩反应过来,“你们刚不是说跟我做生意么,我帮你把这些祝福带到能捞到什么好处?”
“一辈子帮你免费维护电脑。”孙玉栋眨巴眨巴道。
奚子恩装作很慎重的样子考虑了一番:“好,成交。”
好不容易送走那群瘟神,奚子恩想着心事走回院内,正好碰上也好像有满腹心事的他老娘。
“玉栋他们走了?”濮夏莲问道。
“一群吃饱了撑着的,全被我拿药锄头给撵走了。”
“小淦不会出什么事了吧,瞧把他们给急的。”濮夏莲有点好奇地道。
“风风光光能出什么事呀,你老一大把年纪跟他们瞎掺和啥。”奚子恩应付着道。
被那群表姐妹一闹,奚子恩想三段锦的事想了一晚上。想来想去,第二天一大早奚子恩拿起卧室健身房的分机,头一次主动打给淦伟文。
“谁啊?”电话响了老半天,才听见一声不满的唤声,一听就知道接电话的人刚从睡梦中惊醒。
“奚家神医奚子恩。”
“啊?……哎哟……哥啊……是你呀,今儿个太阳打西出来了。”电话那头的人立马跟吃了兴奋剂似的。
第二十一章
“最近大明星怎么了,好像没怎么曝光啊。”奚子恩貌似无心地问起。
“天呐,哥也开始关注我的节目了。”淦伟文大呼小叫地嚷嚷。
“少臭美,我哪有什么美国时间关注你的节目,是听家里一群‘锦衣卫’说的,就是我那表弟表妹们。”奚子恩实在搞不懂,不就来看了次病么,自来熟的家伙怎么一下子就粘上自己了,开口闭口哥的,搞得跟个一家人似的,自己喊奚子东都没这么亲热过。
“哦,这样子的啊,”淦伟文低落地道,“家里出了点事,想休息一段时间,整理整理心情。”
“是不是又抑郁了,要不要再帮你抓点药?”奚子恩心底里不屑地道,不就唱几首破歌么,至于搞得跟个国家总统似的那么劳心费力。
“不用,跟哥说说话马上就会好的。”淦伟文很白痴地傻笑道。
“少来,你把本公子当药嗑呢,我是一赤脚医生,不是你的什么心理辅导员。”奚子恩好笑地道。
“对我来说,哥你本身就是良药呢,比人参还补比砒霜还毒。”
“什么乱七八糟的,在大人面前说话你小子可别没大没小。”奚子恩佯装教训地道。突然记起上次打电话的事,奚子恩又道:“上次跟我打电话说你奶奶的事,本想第二天给你打电话问问,一时忙忘了,事情都过去了个把月,应该不会太难过了吧。人生无常,生老病死也没必要过于在乎,节哀顺变吧。”
“有你这么安慰人的么。”一说到奶奶的事,淦伟文一下子好似找到了泄洪口似的,也不管奚子恩有没有兴趣听,滔滔不绝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你是你奶奶带大的么?”听得耳朵发麻的奚子恩在淦伟文大摆他奶奶恩德时插嘴道。
“嗯,我一直是跟在奶奶身边的。”
“你爸妈生意那么忙啊,一点都不管你?”奚子恩好奇地问道。
“我妈?”淦伟文冷哼了一句,“说起我妈,可能全世界的人都知道。”
“哦?那么有名气?”
“嗤,小日本的‘索尼’牌子你知不知道?”
“听说过,索尼跟你妈又有什么关系?”奚子恩心想,承揽外国品牌的代理商多着呢,合着你妈就那么突出么。
“我妈就是索尼。”淦伟文自嘲地道。
“你妈是索尼……这什么意思?”奚子恩云里雾里。
“姓索的尼姑呗,简称‘索尼’。”淦伟文说起自个老妈跟说个外人似的,情绪并没什么多大变化。
“尼姑?……”奚子恩很是意外,千想万想没想到这一层,一时倒也不知道如何接话,这世界真他妈疯狂,尼姑也能当娘。
淦伟文却好似找到了知音似的,抓住奚子恩主动打电话这一时机,话痨似的没完没了说了起来,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奚子恩从中也听清了淦伟文的家世。
淦伟文的爷爷淦光耀是开棉纱厂和火柴厂起家的,后来专门从事玻璃生产。淦光耀生有三个儿子,淦伟文的老爸淦淳海排行第二,上有一大伯淦清海,下有一叔叔淦湛海。
在淦光耀奠定的基础下,淦家三兄弟在事业方面后来都升级转型了,老大淦清海主要从事商品流通行业,拥有几家大型卖场,老二淦淳海主要从事房地产开发,老三淦湛海最开始做的是外贸生意,后来又转入IT行业。
淦光耀为了巩固淦家的繁盛,在挑选儿媳妇方面颇费了一备心机。老大淦清海的妻子卞玉琼,娘家是个大企业家,卞氏轴承的名头在业界响当当,可说是达到了市场垄断。老小淦湛海的妻子严家秀,是曾任庆源市市委书记严束礼的女儿。淦光耀本来为二儿子挑选的媳妇人选也是名门闺秀,却没想到淦淳海并不卖父亲的账,一直对淦光耀推荐的人选横挑鼻子竖挑眼。
在淦家老少的眼里,淦淳海就是典型的花花公子一枚,这花花公子花到快四十岁时却突然纯情起来,正儿八经搞起自由恋爱,偷偷摸摸和一个中学老师的女儿索琴英好上了,也就是淦伟文的母亲。对索家家世淦光耀当然是不满意,直到淦伟文出生淦光耀也不承认索琴英是自己的儿媳妇,一直没让索琴英母子上过家门。
不知是老毛病犯了,还是因为长期得不到家里人的认可而导致心理崩溃,在淦伟文还不到两岁时,他爸淦淳海又恢复了游戏人生的花花生活,不但对妻子索琴英冷淡漠视,就是对年幼的儿子也是不闻不问,最后终于发展到长期不归家。索琴英本来就够委屈的,现在竟然连丈夫都不理自己了,一时受不了打击,把年幼的淦伟文抱到淦家后,斩断青丝出了家。
淦光耀虽然对二儿子很失望,但把二儿子一家弄得妻离子散的自己也有过错,念在淦伟文年幼,只有担起了扶养淦伟文的责任。淦伟文虽然有父有母,却是父亲不管母亲不顾,跟孤儿没两样,从小跟在奶奶恽花芝身边。
恽花芝心疼小孙子可怜,对淦伟文一直很是溺爱,加上淦家家势显赫,所以淦伟文从小过的就是锦衣玉食的生活。
除淦伟文外,淦光耀还有三个孙子一个孙女,大儿子淦清海生有两个儿子,小儿子淦湛海生有一子一女。
年纪越来越大,精力越来越有限,淦光耀一直想把自己公司的担子御给孙辈,但选来选去一直没找到合适人选。淦清海大儿子淦伟华大学毕业后进了政府部门工作,算是远离了生意场,自是不适合。淦清海的二儿子淦伟奇本是淦光耀重点考虑的对象,却没想到淦伟奇品性顽劣,不务正业,花那么大的开销出国念趟书,别的本事没学会,吃喝嫖赌吸毒斗殴倒是样样俱全,在淦光耀眼里,淦伟奇算是废人一个。淦湛海的儿子淦伟平虽然脑瓜子聪明,但性格内向,为人处世甚是幼稚,出国留学之后就没回来,一直从事着科学研究。
那三个孙子一个都没选中,淦光耀便把眼光盯住了孙女淦琳。淦湛海的女儿淦琳性格泼辣,做起事来雷厉风行,很合淦光耀的意。但事与愿违,淦琳对爷爷的生意并不感兴趣,对那些时政倒是一腔热情,大学毕业后就去了澳大利亚继续深造,专攻社会学。淦湛海夫妇为了和女儿儿子团聚,后来干脆把公司给转让了,办了移民,一家子全移居了海外。
淦伟文的堂哥堂姐都被否决后,淦光耀的眼光最后就盯住了他。
可能是因为身世的原因,淦伟文除了对奶奶恽花芝之外,对淦家其他的人毫无感情可言,就是对他爷爷淦光耀也没什么亲切感。对淦光耀最后的无奈之选,淦伟文自是心生抵触,心里暗暗地较着劲。
淦光耀见只有淦伟文一条路可选时,便加大了对淦伟文的培养力度,对淦伟文学习和生活以前从没染过指的他开始安排这安排那的,大有孤注一掷之势。出国留过学的孙子孙女中,一个成了废品被输回,两个有去无回,鉴于此,淦光耀再也不敢把淦伟文送出国了,而是为淦伟文定了本市的Z大。
让淦光耀老脸有光的是淦伟文并没让他花什么心思就考上了Z大,但好景不长,又让淦光耀勃然大怒大失所望的是,淦伟文大一还没读完就辍学当艺人去了。
淦伟文这一举,无疑是在淦光耀心口上狠狠扎了一刀,而且还是带毒的一刀。淦光耀气急败坏,动用了一切可用的力量来打压制止孙子的逆行,可惜都没什么收效,加上自己老婆恽花芝严重的护短,祖孙俩的每次较劲胜出的一方总是淦伟文,最后淦光耀心灰意冷,大病一场败下阵来。
恽花芝死后,淦伟文一时难以化解与爷爷之间的隔阂,暂时搬出了淦家,因为先前淦光耀老以自己的妻子为筹码从中作梗,对奶奶很是孝顺的淦伟文一直没买房子,搬出淦家后,便每天把宾馆当家了。表面上和爷爷犟着一口气,心里头又担心爷爷年纪大有什么不测,只有偶尔装作忘了什么东西没拿,回家看看。淦光耀老成了精,自然知道孙子的心思,难得有个孙子算是有点孝心,便也不点破。
“怪不得会抑郁,原来天天住的是宾馆。”听了淦伟文的絮絮叨叨,奚子恩恍然大悟似的道。
“少蒙我,抑不抑郁跟住宾馆有什么关系呀,再说我哪抑郁了。”
“你爱信不信,”聊了这么久,奚子恩耳朵都有点发麻,“今后有什么打算?听我表弟说,你跟公司没续约吧。”
“还续什么约呀,五年来算是白卖给它了,唉,当年都是因为急着跟家里老爷子作对才轻率签下的合约,那时真是年轻不懂事啊。”淦伟文很是感慨地道。
“你现在懂事了?”奚子恩取笑道。
“哦,对了,我要是无家可归,哥应该会收留我的吧,哥一向宅心仁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