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劲划去了她凌厉的一击。
紫剑自中毒以后,身子虚弱,力气也大不如从前。所以他打定主意,只守不攻,且尽量使用省力且轻便的招式。
蝶舞天下一式不中,二式又起。紫剑还她一招天下皆宾。很是客气。
假仙!她没好气地瞪他一眼,竹尖一顿,使出了天下剑法中比较霸道的一式,剑挑八荒。一时之间劲风骤起,剑气四射,院子里,尘埃落定多时的枯叶,因得风之势,都嚣张地迎风狂舞起来。
紫剑想轻松避过这招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他只有动!
他安安静静的不动则已,一动便如入海蛟龙,天迹流星!天下剑法第八式鹤舞九天倾巢而出!他不能持久,所以只有选择在剑势上先将对方压倒,好速战速决。
长长的紫衣随劲风而舞,他一啸冲天,避开她剑挑八荒的威力,半空中身形一换,他抢先使出天下剑法第十式,天下无双!
此时剑挑八荒剑式已尽,蝶舞天下俏生生地立于狂风乱叶之间,宛若一朵凌风绽放的娇花,那样的傲然媚艳。
让他,竟然不忍,硬生生地这般一刺下去!
他这样想的时候,竹尖便不由自主的偏了下来。
而就这一偏!
足以让任何高手反败为胜!何况这个高手是鼎鼎有名的蝶舞天下!
她柳腰一弯,左袖飞起,四两拨千斤地划去他使出的天下无双剑招,右手竹尖一点,封了他右肩的肩井穴。
他的手臂蓦地一阵酸麻,细竹脱手而落,蝶舞天下转而长袖一挥,一拖一带地将他卷到了身边。
他安安静静地望着她,输的无话可说。
谁让他心软来着?
蝶舞天下哈哈一笑,挟着他飞入软轿。
而正在这时,四个穿着红色颈装的轿童突然凌空而降,一人抬起一根轿杆,施展轻功,再次腾空而起。
他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脱口而出,“我的酒囊。”可是当他说完的时候,便后悔了,酒囊里有秘密。
他害怕她知道,但却,好舍不得啊……
那个酒囊是他今生今世里,所收到的第一件礼物。至于是谁送的……他已悄悄忘记了。他的记性不是不好,而是对于那些能牵绊他心绪的记忆,他总会努力地将它们忘掉。
蝶舞天下突然愣了一下,“那个,对你很重要吗?”那么丑的东西,她惭愧到连再看第二眼都会觉得不好意思,但那却是她第一次为一个男人做东西呢。
因为她当时看到他喝酒用的酒囊磨破了皮,所以才试着为他做了一个。
其实,她是希望他拿起酒囊喝酒的时候,心中连带着也想起她呢。只不知凑效了没?
“我只是,突然想喝点酒。”他淡淡道。还是舍弃了吧……
她还以为他舍不得她送他的酒囊呢。
原来——
原来是舍不得酒囊里的酒啊。
唉……
那个酒囊是白做了,记得当时因为做它还扎破了她的手呢。
她望着他轻轻蹙起的眉,轻问,“你身体很痛对不对?”
他扯扯唇,答道,“有点。”
“那你睡一会儿吧,等睡醒了,什么都好了。”她抬起手,衣袖轻轻拂过他的鼻尖。
一股清淡的花香顿时扑鼻而入,他闭上眼,沉沉睡去了。
、第3章 锁爱
当他醒来的时候。
觉得自己仿佛坠入了一个如梦如幻的境地。
头上一弯新月,四周闪烁着碎碎零零深深浅浅的淡蓝星子。
还有,云在飘。如棉絮一般的洁白无暇。
四周绢纱飞舞,眼前夜色清幽。
而身体内的疼痛也不见了,全身一片清爽。
他觉得自己在做梦。
轻轻跳下床,他刚刚跨出一步,却蓦地被脚上的什么东西牵绊了一下,摔倒在地。全身隐隐地都在发痛。
既然会痛,那便不是梦了吧?
他坐了起来,就着月光,却蓦地发现脚上多了一条晶晶亮亮的铁链。
他顿时有些怔住。
她的征服欲真的有这么重吗?真的要全天下的男人全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之下吗?
一个例外,也不允许?
这时候,门被轻轻打开了,一个仿佛流泄着银色光华的男子走了进来。他进来的时候,屋子被他周身闪闪发亮的光华的一带,整间屋子都变得刹那生辉起来。
男子望着坐在地上的他,嗤笑道,“嘻,你真的很莫名其妙啊。剑,有床不睡,坐地板。放着好好的倚剑阁堂主不做,却跑到山里吃了一圈苦回来。听说你做菜连盐都不放的?”
紫剑不理会他的嗤笑,只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弦音蹲到他面前,冲他眨眨眼道,“闲人莫入的天下书院。”
那个形同虚设的天下书院?他站起来,重新躺回床上看新月。这时候他才发现,原来那月亮也是会缓缓移动的,还有那些星星,也都在随着月亮慢慢地向前移动。
“很好奇对不对?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全都被一根细细的丝线牵着,然后系到两个连在一起的轮上,轮子的牙齿一转,它们才会跟着移动。是楼主特地请江湖中的‘能工巧匠’鲁继班做的。”他说完以后,不无幽怨地叹了一口气,“她真的对你很好。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她如果对我有对你的一半好,我便是死也甘愿了……”
她真的对你很好。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就是因为你对她太痴心,所以她才不喜欢你啊。
女人,真的都是些奇怪的动物。
“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件事?”弦音突然很小心问。
“说。”紫剑淡淡道。
“如果有一天,她开口让你娶她,你会吗?”他问的时候面色非常凝重。
娶她?她肯嫁给他吗?她想要的,恐怕只是让他爱上她而已吧。
“你会吗?”见他不答,弦音很紧张地又问了一遍。
“不会。”他静静地道。
弦音安心了。
本来他看到蝶舞天下将紫剑带回来的时候,懊悔得恨不得立刻将自己掐死。不过现在看起来,他已经不用担心了。
这个脑筋有些短路的,木头也似的师弟,榆木疙瘩,怎么也不会开窍的啦!
“那你好好休息吧,我走了哦。”他笑呵呵地为他带上了门。一屋子光华敛去。
他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如果她肯嫁他,他会娶她吗?
会吗……
※ ※ ※
晨阳斜斜地爬上窗棂。
微风轻来。
淡紫色的绢纱水波也似地轻轻荡漾着。
如梦如幻。
当紫剑自床上坐起的时候,他的神情又变得宁静而空灵。
显然,他已将昨夜困扰他的问题,悄悄淡忘了。
肚子咕噜噜地传来一阵叫唤。
他饿了。
打开门,他缓步走出,脚下传来一阵悦耳的叮叮当当声。
他走的很慢,因为那链子不是太长,走起路来时时绊脚。
她,在惩罚他。
明知道他喜欢自由。
明知道他是一个冷眼天下,讨厌牵绊的人,却故意缚住他的脚。
走到门口,他却停了下来,因为那里有一排长长的阶梯,他不能确定自己能不能够安安稳稳地走下去,而不会摔倒。
他一向都是个很爱惜自己的人。
一个自小很少受人关爱的人自己再不好好爱惜自己那真是有些对不起自己。
他一向都是这么认为的。
所以,他做事一向谨慎,一向都很懂得如何地保护好自己而不被伤害。
他试了一下链子的长度,觉得自己有把握走下去的时候,他才开始付之行动。可是当他走至最后一层阶梯的时候,他听到不远处有窃窃的低笑声。
他回过头去。
望见了两个穿红倚绿的丫头,她们正在望着他偷偷发笑。
而就在那一回头,他没有站稳,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而正在这时,蝶舞天下推门进来了。
乌髻高耸肤凝脂,额黄一点仙姿起。
黛羽斜飞入云鬓,凤眼盈盈媚如丝。
一身霜华月白衣,柳腰纤纤迭步迟。
紫剑趴在地上,也不起来,只静静地望着那纤纤巧巧随着她的裙摆一闪一晃的越来越近的凤头丝履。
有股异样的感觉,在平静的心湖中悄悄涌起,
真是想不到,连小小的一双鞋,都能被她穿得这么美丽。
她如果不是那个傲舞天下,权术谋略的天下楼主,该有多好?
她如果只是一个美丽温柔的平凡女子……
在他悄悄幻想的当儿,蝶舞天下已经走到了他的身边,并将他扶了起来。
轻轻帮他掸净衣服上的土尘,她媚眼如丝地望着他,软声问道,“疼不疼?”
紫剑本来是有一些感动的。
他一向都是很容易就能感动的人,就像他本来是一个非常善良的人一样。只是他不大爱说话,不大爱将心情表现在脸上。所以给人的感觉有点冷情。
随即又想到他之所以会摔倒,之所以被人丫环取笑,还不全都怪她?她这样关怀他的举动,就好像一个人伸手将另一人推倒了,又假装好心地将他扶起一样的好笑。
他这样想的时候便伸手推开了她,缓步走到院中一隅的石桌前坐了下来。
他在生气。
蝶舞天下觉察到了。
但她是那种从来不将过错揽在身上的人。
她一般都认为做错事的是别人。
其实她的行为一点都不奇怪,高高在上的一般不都如此么?
微微上挑的双凤眼冷冷斜睨着刚刚发笑的两个丫环。
两个刚刚并无一丝恶意的小丫头被她冷厉的眼神一望,顿时捂住了小小的檀口吓得面色发白。
她对着门口一声令下,“拉下去,挖掉眼珠!”
门口走出来两个身形伟岸的年轻男子。
紫剑认出那是她身边号称四大天王的其中的南北两天王。
他们是她身边最忠实的护卫,一向对她都是言听计从,从来都不管她发出的命令是对是错。他们,同天下的所有男人一样,爱慕着她的美貌,甘心情愿为奴为仆。
“楼主!放过我们吧。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两个丫环吓得一下子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起来。
紫剑静静地望着蝶舞天下,知道她一向说到做到。因为,她一向都是独裁独断,手段狠辣的蝶舞天下啊。
从来都不会对任何人手下留情。
但他,却是一个心底善良的人呢。
所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所以他开口说话了,“不要。”他望着她,只说了两个字。
但他的意思她却明白了,她扬着眉,“她们取笑你,你还怜惜她们?”
他替她们辩护道,“一笑,罪不至此。”
“你在说我心肠狠辣?”她美丽的脸变了一变。
他望着她渐渐变色的颜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