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颜也不知为何,明明不愿听从他的命令,可这副身体还是不由自主的坚决执行他的话。换好铠甲跟在撒渊身后,映月在河西的败局已定,撒渊指派了他手下的偏将残局,而无颜被派遣到了河间的战场。
河间是圣天最富庶的粮仓之一,夺得此地,不仅断了圣天国都长宁最近的粮食来源,还可为一举攻下长宁做准备。
那一战,无月只从人们的口中和史书上知道战况的惨烈。她所在的兰城,成为那一战乃至最后一战的指挥处。圣天镇守西南方的军队被调遣到此处河间,北屋成为最机密的场所,被怀疑为细作的无月被严加看守,不的靠近北屋半步。
无月也无闲心去探听关于战场的任何消息。战场,是男人们驰骋的地方,她一介女流也不愿管那么多。
华清居的大管家听说无月的绣工不错,便让她做一些衣裳战袍之类的活计。当下人们将做衣裳的工具送到后罩房之时,无月愣了一下,为首的丫鬟说:“管家听说姑娘的绣工了得,便吩咐我等送了这些工具到你这里来。姑娘也知道现在正值战争时节,府上又多了那么些人,难免人手不够,就劳烦姑娘帮着做些活计了。”她的话说得非常客气,也多了些敬畏。
“将东西东西放下吧,我自己搬上去。”无月知道她们都怕她,也不多说什么。管家不让她去绣房,想来也是因为她过于丑陋的原因。
她曾为他做过战袍,为六妹做过衣裳,为云姨做过冬衣,却未曾为其他人做过衣裳。至于清稚,她发自内心的喜欢这个妹妹,也许她干净无邪的眼睛像极了六妹。她为他做过的衣裳太多了,不自觉的按照他的尺寸来裁布料。
黑色的锦缎上她没绣过多的花纹,将裁好的料子一针一线的缝补上。细密的针脚缝了三层,因为他长年在外打仗,缝三层衣裳不易破损。用紫黑色的缎子绲边,绣上祥云纹,三天未出门,它终于将这件衣裳做好。该送给谁,她没想过。到时送到管家那里,也算完事了。
将做好的衣裳叠好放在篮子里,青凰又飞到她肩头,在她耳边说着什么。映月的河西已完全失守,在河西之战中立下头功的正是那无颜将军。
现西秦正全力攻打圣天的河间地区,双方战事吃紧。圣天乃北方游牧民族后裔,后溶入汉人血液,但其彪悍的性子仍未改变,反比以前更英勇强悍。西秦地处西南,撒渊用各种巫蛊秘术控制士兵,也倒与圣天持平。当下河间的土地氤氲着血腥之气。
华清居大门外流民聚集,无月走出大门就见到成群的难民。平常,他们一见到这豪华府邸走出一人便蜂拥而至上前乞讨,但她生得过于丑陋骇人,难民们见了也不好上前去。
见到门外的惨况,无月也无心再出去,转而回到府上。她径直走到华清澈的清明轩,扣门说道:“殷无月求见华世子。”直接见华清澈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若请府上的下人通报,无异于自讨没趣。
“请进。”严明开门对她说道。
无月见华清澈眉头紧锁,想来也是为战事烦心。无月开门见山的说道:“求华世子请皇帝开仓放粮救济难民。”
华清澈抬眼看她,她今日的语气也没往日那么无礼,但粮草一事颇为重大。现正值战争紧张阶段,难民一事也非常棘手,但向来不管身外事的殷无月今日仅为了此事专门求见他,不由得好奇的问道:“不知殷姑娘有何高见?”
“西秦挑起战事,在最初早已民心尽失。而这一战造成百姓流离失所,他们携家带口像北逃窜,引发一系列问题。而河间地区向来富庶,开仓放粮救济灾民对大军的粮草供应也无多大影响。河间水道可趁现在农闲时节休整,而清河大堤也可在此时修筑加固。不如征调难民中的青壮年男子前去休整各大水道和修建大堤,老弱妇孺可谓军队照顾伤残士兵,一来可安置流民,二来可稳定民心。不知此法可行?”无月将心中所想告诉华清澈。
华清澈点头表示赞同,说:“我会向皇帝陛下禀明。”
“此事还请速办。”无月对他神鞠一躬退了出去。
严明待听不到无月的脚步声后自言自语的说道:“这女人奇了怪了,今天怎么变得半分脾气也没有?”华清澈也奇怪。
无月将这几日所做的衣物送到大管家那里,大管家虽不喜欢她,但也说不上讨厌她。接过无月手中衣物,竟赞不绝口。她只站着听大管家絮絮叨叨的说了一阵,才开口说道:“管家,劳烦你帮忙做一件事。”
听无月有事相求,他的脸色虽不如先前那般好看,但也不能失了大管家的颜面,说:“请说?”
无月知他心中所想,但还是将内心的打算说了出来:“现在战事吃紧,而外面又有诸多流民。现在他们衣不蔽体的,但请大管家您动用您的力量收集府上不用的旧衣物分发给难民们。他们皆知这是华世子的府邸,见华府的人救济他们,他们定对华世子感恩戴德,让华世子扬名更甚。如此一来,您做的好事让华府锦上添花,而世子会对大管家你更器重,也让您的脸上有光。”
无月将此举所带了的效应为大管家意义陈明,大管家听后脸上露出得意的神采来。他家世代在华府为仆,皆对华家忠心耿耿,大管家华富见能做为世子、为华家脸上增光之事,立即答应了无月的请求。
他召集府上的下人,无论男女老幼皆拿出自己不能穿或不常穿的旧衣物来。众人见大管家也带头拿了诸多衣物,也都不敢徇私纷纷拿出自己的旧衣物。华家为圣天大家,不仅府上的主子穿着华贵,连下人也都裁制了许多衣物。一时之间旧衣物竟堆成一座小山。
大管家又带领了一些强壮的男仆到府外纷发衣物。领到衣物的难民自是对华家感激不尽,未领到衣物的难民也都得到了补发衣物的许诺,大管家也自觉脸上有光。
很快河间州府接到皇帝的旨意,开仓放粮,救济灾民。又征调难民中的青壮年男子到河间休整沟渠水道,并按月发给工钱。州府又修建简易房屋安置老弱妇孺,受到救济的难民也感叹皇帝仁德,对于照顾伤残士兵她们也都尽心尽力。
“现在河间的百姓都说你仁德呢。”沧濂对正看战报的炎北宸说。经此一事后,炎北宸暴君的威名有损,反而成了难民口中的仁君,为此沧濂看炎北宸的眼神也有些变化了。
若在以前,他定会将流民斩杀殆尽,但五天前他听了华清澈的建议后欣然同意,如此安置流民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听到沧濂调侃他,他也不多说话。
“不过我探听到想出这个方法的并不是世子本人,而是殷无月。动员华府的仆人纷发衣物给难民,也是殷无月。”沧濂又说道,早就知道她不简单,想的办法果然不一般。
殷无月,炎北宸心念到这个名字,她到有一颗玲珑心。
书房的门又毫无征兆的被打开,只听得一个女子说道:“炎公子,我熬了鸡汤……”她的话未说完,一大碗油腻腻的鸡汤全撞倒在炎北宸身上。他万年不变的冰山脸寒意更甚。
看着道歉不跌,又主动贴到炎北宸身边用手娟秀气的擦着污渍的顾影兮,沧濂寻思要不要提醒她炎北宸最不喜这种惺惺作态、厚颜无耻主动倒贴的女人。在后宫那会儿,这样的女人皇帝陛下见得多了。这抵抗力是非一般的好啊,你就别这样儿了,就算你是天仙,炎北宸也不会看你一眼的。
“出去。”炎北宸拉开与顾影兮的距离,万分不悦的命令道。
“我,我不是故意的……”顾影兮万分委屈的说道,“我回去做一件同样的衣裳向你赔罪……”
“出去!”炎北宸背过身去命令她说道。
“我……”影兮泫然欲泪,她弓着身子出去,一路哭着离开。一个月了,她虚心向厨娘请教,学习各种菜肴。每天她都送上不同的吃食以讨炎北宸欢心,而他每次都冷脸相对,对她万分不悦。为什么你这样讨厌我?影兮越想越委屈,也哭得更大声。
夜里,传来一阵或凄凉或清新的箫声,左脸有魔鬼印记的黑衣人听后循着箫声追去。他跟踪那白色的幻影到了十里外的松林,那白色幻影突然停下,他看清她的背影,长身玉立,飘然欲仙,是个神秘的女子。
“你是谁?”他问。
“帮你的人。”女子清朗的声音说道。
“哼哼。”他不屑的笑了两声。
“圣天皇帝地下组织暗影司的大统领玄隐,无身份无姓名的隐形人。也不见得这个位置高到什么地方去了,只不过是炎北宸手下一条见不得光的走狗罢了。与其如此,不如光明正大的做他的左
膀右臂。”白衣女子的声音虽然好听可说话的语气却极其傲慢。
玄隐生平最恨有人说他是见不得光的走狗,他愤然拔出大刀指向那女子。
“玄隐大统领,想必你左脸上的魔鬼印记是你一生中最大的绊脚石吧。因为它,你被视为不祥人,而后被家人抛弃,沦为街头的乞丐受尽欺凌。如果没有它,你的人生将会是另一番景象,不知我所说的是否属实?”那女子非但不怕他手中的大刀,反而转过身走向他。
白衣女子长得十分高挑,身子及瘦弱。她一身白衣,白纱障面,而眼睛也用一条细长的白纱蒙住。白衣女子步态轻盈,恍然有仙人之姿。
玄隐的手不由自主的停住,白衣女子一走到他身边,说:“我为你除去这印记如何?”她对玄隐手中闪着幽蓝光芒的刀视而不见,“但你得为我做一件事。”
“若是做背叛主人的事,这印记不除也罢。”他看着眼前的女子,虽然她的眼也蒙上了白纱,但他却感觉到她的双眼仍能看穿一切。
“我知道你对炎北宸忠心不二,所以也不会让你做出背叛他的事。只不过具体让你做什么我还没想好,以后想好了自然会告诉你。”白衣女子说。
“如果那个时候我不承认呢?”玄隐收回刀说。
“你是敢作敢当的大丈夫。”白衣女子轻笑两声说道,言下之意是他不承认他就是卑鄙小人。
“好。”玄隐答道。
不知那女子用了什么法术,他不觉有任何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