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初不是要吃小花吗。”夭枝卡住炙阳的脖子,整个人都压制住炙阳。安静而冷清的“曲水”从天而降,飘渺浩荡,所有人如同被海包围。这是他们熟悉的海色,也是他们最不熟悉的风景。
炙阳直觉不好,被夭枝掐着脖子说不出话来,他动了动,看见夭枝将小花的尸骨抓在手中,完全不介意手沾染了什么,往炙阳的嘴里塞去。“我让你吃。”
炙阳浑身的细胞都在尖叫。鲜血的味道,生肉的味道,难闻的猪臭味,还有表皮上那些完全没有拔掉的绒毛……
但是夭枝不让他动。
“给我好好咽下去。”
没有了烈阳之元的烈阳猪,与普通猪没有不同。即使鲜嫩可口,也是在烹调好之后。此等重口味,别说炙阳了,就连乡农之人也未必尝试过。众人惊恐,只是鲜有比夭枝高强之人挣脱曲水的束缚来救援的。
按常理,谁会把心爱之物的尸身扔进自己讨厌的人嘴里呢。但是夭枝这么做了。小花死了,那么这个世界上变再无可以替代的小花,即使是它的尸体也不能。
就像是要毁尸灭迹一样,她卡住炙阳脖子的手只是动了动,血沫居然顺着炙阳的食道往下,夭枝甚至主动将没有弄碎的肉/体碾压方便炙阳吞食。
炙阳感觉自己的食道在灼烧,胃在沸腾。
进来了进来了,呼吸里都是肉的味道了。
漱流慢慢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曲水”重力,跑出来,分开了还在不断往炙阳嘴里塞肉的夭枝。
炙阳的肚皮已经鼓起,他转过身,猛地开始吐了起来,模样要多凄惨就有多凄惨。夭枝觉得还不够。
“我想你死。”她坦然地看着炙阳道。就算漱流抓住了夭枝的手,可是捂不住夭枝的眼睛,嘴巴。
炙阳忽然记起了前几天,啸贵妃一脸苦相地对他道:“孩儿,你先忍忍,不要去找夭枝的麻烦。这是你父皇的意思,要听话,啊。”
阳奉阴违得到的就是现在的下场吗?
他不顾得——也不敢去观察别人的目光,手指使劲扣着嘴巴,企图将刚刚灌进去的东西都吐出来。
突然天地猛地一震,夭枝整个身体也仿佛痛苦地一缩。外界的人看来是要打破结界了。
夭枝甩开了漱流,刚想要往炙阳那边走,便被漱流重新抱住。
“夭枝,冷静下来,你这样做,以后会后悔的。”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我只知道,我如果现在不做这件事,以后也会做,那还不如现在就把事儿都了解了,以免夜长梦多。”
炙阳闻言也不催吐了,站起来就想往人群里跑,还没跑几步,夭枝的“蛛狩”的第二形态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众人面前!
一只巨型蜘蛛盘踞在众人头顶,长脚吐丝,死死地盯着炙阳。炙阳此时冷汗涔涔,立刻停下了脚步。
“哥,如果你不松手,我就让蛛狩自由行动了哦。”
夭枝是最自由、最不受束缚的。
漱流磨磨蹭蹭地松开了手,夭枝“嗖”一下离开了漱流的怀抱,高速移向炙阳。
“你想与它斗,还是与我比?”
夭枝弱小、胆怯,曾经连头发都呈现出一种营养不良的土黄。
炙阳年轻气盛,是最强的滂沱国太子,是天下第一席源之子,是出使了各国首脑会议中最年轻一代。
蜘蛛不耐烦地刨了下土,动作都和小花很像。
“和你。”炙阳的嘴角还残留着小花的血迹。夭枝歪着头看着炙阳,心中的仇恨在渐渐消退。
只是一只小虫子而已,根本不需要在意。只要碾一碾……
蜘蛛尖叫着吐出一层层的丝状物,居然将夭枝和炙阳周围都结成了坚固的网。漱流被单独隔离在一边,用网好好地封锁了他出来的道路,但是在众人看来,就是赤果果的偏心保护。
因为夭枝与炙阳真的动刀动枪起来,光术的广大破坏力使得底下被夭枝用曲水固定住的每个人,都像是被抽了又抽抽了再抽一样。
脸被打肿不要紧,只希望夭枝不要把怒火引到他们身上。现在众人只希望牺牲一个炙阳太子,换取一个和谐社会。
一句话,夭枝开心就好。
漱流呆在蛛网里看着众人百态,目光又转向了夭枝。
那边夭枝就像是逗宠物似的左一刀右一剑地磨,像是要将炙阳的所有傲气所有信念所有自尊都毁灭。
这是夭枝的恶趣味。
即使炙阳能活着,恐怕除非是心志坚定之人,才能在经过很长的心理辅导之后再次站起来。当然,漱流可以肯定,炙阳不是那种人。
夭枝不想杀了炙阳,她想夺取的东西只有一个。
炙阳的尊严。让这样的炙阳或者,比让他死了更可怕。如果今天的事传出去,以后又如何在面前的皇亲国戚前抬头治理?又如何才能昂首挺胸坐上席源交给他的宝座?
炙阳调动了百分之七十的力量,用在防御上。他以为夭枝这种猛攻不过是一时,劈头盖脸来一通之后,总会渐渐消减下来,
但是现实“呵呵”了他一脸。
整整半个时辰他一直疲于应付,剩余百分之三十的精力用于攻击,也全都是因为夭枝歇下来等着炙阳主动反击。
不管炙阳使出多刁巧的角度,夭枝也能轻易阻挡并且在他以为防御完美的地方补上一刀。不管使用出多完美的招数,夭枝也能找出相克的法子。夭枝在他面前仿佛是一整套书房的书,她好像什么都知道,也什么都会,在他眼前呈现出来的,是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
夭枝的身影在炙阳的面前变得似乎过于高大,就在这时,夭枝整个人震了震,一阵清脆的铃响,她的结界被人从外面强行打破。
巨大的蛛狩暴露在结界外的人眼中。
“……”
“昂!”
“哇!”
好像刚刚混进去了什么奇怪的叫声。漱流猛地往外看去,那个穿着肚兜的小猪——怎么好像越看越像小花。
“夭枝,小花还活着!”
夭枝恍若未闻,一个脚尖,算准了时间,将炙阳踢向了墙。
小花见到蛛狩的第二形态,连忙架着尾巴拼命吼“昂”。
蜘蛛像是认出了小花,移动了下脚步。
“怎么了。”夭枝随后踩在了炙阳的背上,让他爬不起来,才抬起头问蛛狩。
蛛狩的一只手抬了抬,夭枝顺着方向看见了穿着她特质小内内的小花,正在墙外惊悚地把尾巴夹在腿间,pp比头还翘得高。这动作也就小花能做得如此丢脸了。
夭枝眨眨眼,松开了炙阳,将炙阳的身体翻过来问:“你们之前弄死的是哪头?”
原来,被弄死的那头烈阳猪却是席源再去要来的。比较自家大儿子说要吃烈阳猪,为了让他与漱流不产生间隙,便又派人弄过来一头。但是炙阳不知道啊,这个父亲给的意外的惊喜他表示不造哇。
每只烈阳猪都张那么像他表示鸭梨山大哇。
他学过帝王学经济管理学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能文能武统帅精英部队可是他没有学过怎么辨别烈阳猪真是对不起啊,虐错了对象真是对不起啊,谁会想到这个皇宫会有两头烈阳猪啊摔。
他觉得自己有点冤有点委屈。
结界之前早就惊动了席源,席源召集了几个破结界好手都无用,只得请出求美学院深藏不露书院院长前来助一臂之力。
然后打破结界第一个画面就是——自家宝贝儿子被自家女儿一脚踹飞了。
第二个画面是好大一只蜘蛛妈呀好吓人。
第三个画面是自家儿子被自家女儿一脚踩在下面简直就像是翻身农奴把歌唱。
这夭枝太嚣张有木有!
那边夭枝放下炙阳,蛛狩得令快速缩回了原来形态隐入夭枝袖中,而小花,终于撒着欢儿往夭枝那边跑去。
作者有话要说:亲妈这种东西就是刚想虐【←根本就是还没虐】,但是又舍不得,于是又回甜的货。
☆、第二十九章 坠海
夭枝卷走了小花,“蹭”一下居然飞走了。席源试了几个眼色,一群暗卫呼啦啦去追夭枝,而他将大袍展开,飞在了炙阳身上。
炙阳浑身颤抖,不敢从里面爬出来。席源在心里狠狠将夭枝诅咒了个遍,睥睨着余下众人。
“曲水”之法在夭枝的离开后,渐渐失去效力。漱流跪在席源面前,没有抬头。
那边的夭枝越飞越快,但是那些千锤百炼的暗卫比她更胜一筹,几个起落间,差距便渐渐缩小。
小花被夭枝拍了拍屁股,“吼!”
一丛火从小花的口中窜出,带着飞动所形成的风,夭枝使出“紫妗”,火附在“紫妗”上,几乎看不出“紫妗”原有的形态,“哗啦”一下往四处散去。
暗卫一下子被火包围,夭枝所到之处一片火海,火势不断蔓延开来,从天空降下。
而夭枝,早就淹没在那片火海之中。
没法按正常途径去风雨安国了,夭枝连忙从青楼门口抓走了刚踏进半步的栾不青,抱着一起继续飞。
这天,以淡水最多的滂沱国皇宫,迎来了史无前例的大火灾。
却无人得知是谁所为。
当漱流终于被席源放过,前去寻找夭枝,却发现夭枝已经逃之夭夭。连栾不青也不见了。使用“通书”却发现,那俩已经忽悠了席源为夭枝远处求学所准备的官船人员,开着船出海三日有余,且那明显的西南方向,正指风雨安国。
夭枝坐在甲板上,小花和栾不青因为晕船而上吐下泻中。前几天几个船员不知道夭枝的能耐,干活更是懒惫,结果夭枝抬脚轻易将几个人踹入江中后,再无人敢忤逆。
“救命……救、救命……”
一阵虚弱的呼救声从不远处传来。夭枝站起身,看见一人抱着浮木,正在海面飘荡。
“救人。”夭枝踢开船舱,抓了一个人出来。那人以为夭枝嫌他手脚忙,连忙如同章鱼一般死死缠住夭枝的身体道:“公主,公主,看我上有老下有小的份上,饶了我这一回吧,我不要去喂鱼啊!”
说着居然声泪俱下,一把鼻涕一把鼻涕地蹭在了夭枝的裙上。
“我特喵让你去救个人,就你废话多。”抬起一脚,干脆利落地指着远方道,“看见了吗,那边有个人。”
等船员千辛万苦抱着个人,通过绳索爬上来后,夭枝看着已经筋疲力尽、皮肤白皙之人,对船员说:“问他会不会做饭,不会给我扔了。”
与夭枝呆了几天,船员已经明白了一个道理。深刻地明白了怎么做人——那就是,学会烧饭现在比一切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