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弥补昨日之过,若雁,你愿意原谅我吗?”
若雁呆呆的望着我,面上有着深深的震惊之色。
我面色微微一暗,只怅然看着自己手上的簪子,语带黯然:“若雁,你可是要同我生分了么?可是因为这事,再不愿与我亲近了么?”
她眼眶渐渐红了,只讷讷道:“我并没有因昨日之事而责怪小主。我只是……只是……”
我将簪子硬放在她手心,用力握了她的手道:“只是什么?你这时若是不收便分明就是怪我,不许说礼物贵重不能收,你我情如姐妹,若是分了彼此,便是真真的见外了。”
若雁脸上微微一颤,语气中已带了些许哽咽成分:“小主,若雁何德何能,能得小主如此待见?”
她面上忽而坚毅不已,只深深叩首,“若雁日后定是对小主忠心不二,粉身碎骨!”
我伸手擦去她脸上的泪,只笑道:“大清早的浑说什么?什么粉身碎骨的!我们在这宫里,便是亲人一般,我怎能让你粉身碎骨?”
如烟端着一盒珍珠翠酥糕和一碗甜糯粥走进房间,见此景只哎哟一声,忙放下手中的早膳,伸手扶起我,急忙道:“好好儿的,都跪这潮地下干吗?”
我被她拉着起身,只柔声对着地下那人道:“若雁,你昨晚定是太过劳累,今日便先下去歇着吧!”
若雁点点头,而后便起身退下。
如烟望着若雁离去的背影,面上微微有些疑惑,“小主!若雁这是怎么了?”
我扶了扶头上摇摇欲坠的步摇,只微微一笑,“谁知道呢?想是昨儿有些太劳累,今日大家都有些情绪吧!”
说着便从首饰盒中另挑了一只如意八宝簪子簪上,不再多言。
用过早膳后我便带着如烟前往坤宁宫问早安,去的时间有些早,坤宁宫有些冷清清的,皇后娘娘的脸色也不大好,我也不敢多言,只规规矩矩跪了安,便带着如烟退了出来。
出坤宁宫的时候却遇见昨日席间大放光彩的李婕妤,她今日一身蜜合色软襦,并着桃红色浅毡腰裙,显得甚是身姿婀娜。
我规规矩矩的立于一旁,只恭顺行礼,“李婕妤吉祥!”
她满脸傲气,睥睨打量我一遍,而后只漫不经心道:“你是何人?”
我面上微微一怔,她身旁的宫婢急急上前,在她耳边细细耳语一阵。
她顿时满脸鄙夷之意,嘴角含着最轻蔑的笑,“你便是初入宫时便受过太后娘娘称赞的苏环卿?”
我竭力忽略掉她的上半句,只浅浅应道:“臣妾便是苏环卿!”
她缓缓走至我面前,锋利的护甲浅浅的划过我的面上,鲜艳的蔻丹色带来了若有若无的凉意,直直侵入人心底。
“听闻你现在还未获得圣上临幸?饶是再美的美人儿,也不过如此!”
她的语气中带了浓浓的嘲讽之意,我始终恭顺的垂首,不发一语。
她见状实在觉得无趣,只微哼一声,便直接迈步走进坤宁宫内。
如烟见我依旧立于原地,遂上前来牵住我的手,略带担忧,“小主,李婕妤走了,我们也走吧!”
我缓缓抬头,望着李婕妤渐行渐远的曼妙身姿,突然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心凉之意,在宫里渺小如我,尚且比不得那树上的蚍蜉,这样处处遭人刁难,如此便是我的一生么?
如烟见我发愣,只再次试着唤我:“小主。”
我深深看她一眼,低声道:“如烟,我是不是很无用?跟着我这样的主子,是不是让你们很受委屈?”
她面上微微一黯,半响只道:“小主莫要如此胡思乱想,小主平安便是我们最大的福气了。”
我缓缓摇头,她们对我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区区一介婢女,如烟方才的语气已是说明了一切,想必这些天来,宫内诸人定然没有给过她们好脸色看。
的确,宫中之人,处处势利,身处深宫,若是没有帝王的庇佑,身份便只会像那水中飘摇的浮萍,任人蹂躏却仍旧只能不发一言,更有可能随时被人连根拔起,人生永远无所依。
这世上,素来只有强者方能驰骋,而弱者,从来只能是深深的葬于宫闱,永不得见天日。
思虑远至此,我面色微微一郁,心里已是暗暗有了决定。
第十二章 寥落意多违
更新时间201197 23:00:09 字数:3726
院子里的龙爪花开的分外妖娆,大团大团的花朵如同泣血一般,映着斑驳璀璨的阳光,明艳诡异的颜色直惹得人不得安生。
慈宁宫的殿门在我面前半掩,朱红色的殿门带着一种狠决凌厉的气势,铺天盖地而来,亦是压得人喘不过气。
我立于殿门前,静静的候着,四周一片寂静,唯有几个进进出出的宫人,大都对我目不斜视。
如烟深深看了前方的宫门一眼,语带担忧:“小主当真要去么?”
我转身握住她的手,安慰她的同时亦是安慰自己,“如今只有这个法子,无论如何,我也是要试试的。”
许久,秋芜姑姑终于从门后探出头来,只道:“太后娘娘醒了,苏小主进来吧。”
我心中微微一紧,终于松开了如烟的手,缓步上前进殿。
慈宁宫殿内弥漫着极重的海棠香,内室的帷幔重重叠叠的放了下来,隔绝了外界的阳光灼灼,只显得萧瑟厚重。
秋芜姑姑领了我入殿上前,见我疑惑的神情,只淡淡的解释道:“太后近日身子有些欠乏,太医们说可能是前些日子受了点风寒,故而此时须得这般暖着。”
我轻轻应了一声,只继续随着她往前。
待我于门帘处恭恭敬敬站定,秋芜姑姑轻声向着内室道:“太后,苏小主已是来了。”
内室的人浅浅的应了一声。
秋芜姑姑为我挡起帘子,只道:“小主进来吧。”
我浅浅吸了一口气,竭力平复自己心中的不安,缓步入内。
太后微微闭眼,斜靠于正榻上,许是这几日的风寒耗费了她过多的精力,此时,她面色微微有些浮肿,更像是一个饱经风霜的沧桑妇人,眉眼间皆显出一丝苍老之色,头上亦是没有妆扮那些华贵的坠饰,只浅浅的绾了发,并着一只碧玉鎏金簪子。
我上前躬身道了万福,她略略睁眼,只微微抬了手,面上闪过一丝倦意,“秋芜,给苏小主赐座看茶。”
秋芜姑姑应了一声,而后将一把牡丹雕花椅置于我身后,又出去沏了一壶龙井进来。
我缓缓落座,面上微微有着局促不安,太后淡淡的瞟我一眼,语带漫不经心:“不知苏小主前来找哀家,所为何事?”
我稍稍敛了眸,只恭恭敬敬的回道:“听闻太后近日身体微微有抱恙,环卿略感担忧,故而前来拜见。”
太后静默片刻,忽而变了脸色,只冷冷道:“哀家以前竟不知道苏小主是这般有情有义。”
我不卑不亢,“太后是大昆朝最尊贵的女人,环卿身为臣子,自当用心侍奉。”
太后见我如此,语气中已是微微带了不耐之意,只冷哼道:“若是这般,你问过安之后便退下吧。”
言毕,她索性扭过头去,不再看我。
我遥遥望去,香炉上的烟直直而上,宛如流云虚无缥缈,并蒂的秋海棠在桌上开的正盛,璀若红霞的花叶并枝而生,相互纠缠,似一团火一般煞是惊心。
我终于缓缓跪下,深深俯首,只一字一句道:“太后娘娘,臣妾有事相求。”
四周寂静无声,榻上那人没有丝毫反应,我心生丝丝绝望,已经准备放弃之际,太后终于缓缓起身,她似笑非笑的看着我,面上带了些许嘲笑之意:“你凭什么认为哀家会帮你?”
我恭恭敬敬的再叩了一次首,抬眼直视她:“因为太后所想的,便是环卿所想。”
“哦?”
她眉峰微微一挑,目光亦是饶有兴趣的看向我,“那你倒是说说哀家心中到底在想着些什么?”
我直直的望向她的眼睛,轻声吐言:“权。”
秋芜姑姑脸色一黑,随即只厉声斥道:“苏小主放肆。”
我应声垂首,只道:“太后息怒。”
太后不怒反笑,望向我的眼神中却隐隐有了赞赏的味道,“苏小主果真是聪明绝顶,对于哀家的心思,虽是差的有点远,但总算能说对个一两分。”
我微微一笑,面色愈发恭顺,“环卿不敢妄自菲薄,若有不敬之处还望太后娘娘恕罪。”
太后笑笑,只柔声道:“外界最近一直传闻说苏小主不把哀家放在眼里,但今日一见,却并非是如此,可见是外人误传的了!”
我再叩一次首,只恭顺道:“太后明鉴,环卿自是不敢的。”
太后的心情似乎好了很多,只看着我微微一笑,语气愈发轻缓,“秋芜,你且扶苏小主起来,这般跪着叫哀家看着怪闹心的。”
秋芜姑姑过来扶我起身,太后从榻上起了身,只缓缓踱步道那株秋海棠面前,抚着秋海棠的开的异常茂盛的花叶,轻声道:“如今这宫里可算是真的热闹了!”
我也不敢多说,只浅浅垂眸,“臣妾久居华穆苑,外界之事诸多都不甚知道,太后娘娘如此说,便定是的了!”
太后却好像丝毫没有听见我的话,只是淡淡的道:“这秋海棠倒也是开的挺快,这么早便红了。”
她轻柔的抚过那些红艳如魅的花,眼神里满是柔情,而后拿起旁边的花剪,咔嚓一声,将开的正艳的那枝尽数剪短。
太后的眼中闪过一丝丝的遗憾:“不过哀家并不喜欢这种出乎意料的惊喜。”
我心里猛地一紧,面上却竭力保持平稳,只缓步上前,接过那支花枝,愈发恭顺了语气,“剪掉花枝这种事,又怎能劳烦太后亲自动手?”
她若有所思的看着我,半响后终于开口道:“哀家并不是皇上的生母,这想必你也是知道,纵然哀家一直视他为己出,然而他一直认为自己的生母是因着哀家而死,心里一直对哀家有所怨艾,却仍只要顾及皇家颜面,所以不得不孝敬哀家。
也许他自己都不知道,在他心里,其实对哀家一直是很排斥的。
那些再美好的东西,只要是哀家说了喜欢,他打心眼全都厌恶。
那日选秀,我在殿上公开称赞于你,本是无心之措,却不想造成今日局面。”太后娘娘顿了一顿,
“即使你有着诸多的美貌才智,皇上却绝对不会碰你的,原因不在你,所以你再怎么努力也没用!”
太后意犹未尽的止住了话头。
我不由自主的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