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环卿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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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宫环卿传- 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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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在宫内,圣宠始终是虚无缥缈,风吹便散,或许唯有子嗣,才能让女子绽开如此真心的笑意。
许是宴席上太闹,俪生从睡梦中被吵醒,顿时憋着嗓子哭闹不已,我哄她不住,不得已只得叫奶娘抱了去。
此时虽是深秋,这几日却是正赶上天热,宴席上百般嘈杂,我不一会儿便是衣衫俱是汗透,只觉心闷,只将与静晗说了一声,而后自己方匆忙脱身出来。
月满如盈,高高挂于中天,我急行几步,扶于殿外亭阁栏杆之上,微风掠过耳畔发丝,带着最萧瑟的秋意,虽是惹人心生凄凉,我总算离的那恼人的喧嚣声渐渐远了。
湖光略过月影,并着宫灯无数,只映的湖面金光点点,平静的惊不起一丝涟漪。
月色倾了满湖,水面有着雾气晕染,似梦似幻,此季节塘中虽是荷花颓败,但也有着枯黄叶梗无数,清风一吹,顿时摇倒无数。
不过转瞬,身后突然有脚步声渐渐靠近,带着我熟悉的那般沉稳轻缓。
我微微一笑,并不回头,柔声道:“难怪之前没有见到王爷,原来是在此处歇了。”
他略略愣住,而后轻声叹一声,只笑道:“贵嫔果然好耳力。”
我转身,摇头微笑:“劳烦王爷上次相救,还未多言答谢,怎敢忘了恩人的脚步?”
他以手置于雕花玉质栏杆上,面上含了轻缓的笑意,“区区小事,贵嫔何必置于心上?”
发间簪着的一支鎏金苏玉制步摇轻轻颤动,冰冷的流苏缨络浅浅触于额上,心中却已是暖意十足,我抬首,满目动容,“救命之恩?哪敢称小?”
他沉默半响,缓缓道:“贵嫔若是要如此想,却并不是我的本心。”
我只做不然,温婉道:“虽是这般说,但王爷的大恩,我确是真心不敢忘的。”
闻言,他嘴角含上了一丝薄凉的笑意,望向那颓败的荷塘,沉默不语,我想,他已是明白了我的意思了。
无人再言,四周顿时静了下来,银白月光倾泻于他温润白皙的面上,愈发映的相貌英俊翩然。
此情此景,我心中那根弦突然被触动,竟是不由自主轻声道:“俪生,她倒也真是十分听话的。”
闻言,他面上闪过丝丝的愣然,我见状自觉失言,匆忙掩唇道:“嫔妾失礼,王爷见笑了。”
他扬眉,而后便有温清的笑意绽放于唇边,灼灼生辉:“贵嫔福泽深厚,帝姬想必亦是会福祉绵延,宫中诸般邪佞之事,皆是不能近她身的。”
我被他所言触动,眼中一黯,眼中忽而带了丝丝感伤之意,竟是不由自主开口:“王爷有所不知,事实上,如今我即便宠冠**,却仍是不知该如何去护住她的周全。”
他深深望向我的眉眼,目光中有着满满的怜惜之意,低低唤一声:“卿儿……”
我被他这一声猛然唤醒过来,顿时惊起一身冷汗,立即不动声色后退几步,恭谨行礼道:“嫔妾方才有感而发,实在是唐突了,还请王爷勿要放在心上。”
他见我如此,满目怔然,先前那般灿烂的神色,终于如天际一闪而过的烟花般,一点一点,黯淡下来。
空有相怜意,却无相怜计,万般皆有命,半点不由人。
夜色黑如斗墨,我缓缓闭眼,刘景,纵使天涯地角,我和你,到底还是只能为陌路人。
朝堂近日颇有动荡之色,民间据传已是连续三个月滴雨未下,百姓纷纷苦不堪言,各地皆有暴乱之相。
宫中各相士夜观天象,皆言此乃人祸,乃是灾星下凡,与九尺神明有所冲撞,故而苍天大怒,不肯施雨于国土。
据现在来看,这灾星,应该就是出于宫内,因为唯有位尊如此,才能触动上天之怒火。
宫中素来不喜如此之说,刘弘对此言论亦是烦躁万分,连声斥责那些星官平素只会危言耸听,却是一派胡言。
而后只率领百官忙忙祭祖祈雨,却仍是无用,星官们再次断言,天神冲撞,非等闲所能解决尔。
刘弘每日忙于朝政,无心于宠幸任何妃嫔,宫中的日子忽而便是平淡了下来,波澜不惊。
虽是如此,谣言却仍旧是越传越烈,几乎不可收拾,一时,几乎连京都街上酒肆中的顽童都会哼上几句:“天神降罪,大地无收。”
终于到了不得已之时,刘弘只得召了星官入宫,二人于永和殿内密谈许久,事关国事机密,言谈内容,皆是不可为外人知。
如烟来传话的时候我正哄着俪生安睡,心中不由得猛的一颤,事情发展到了如此地步,应该不是天灾这么简单了。
日头微微西斜,外殿的天际已是染上了细细的一线赤色,此时并未到点烛时分,四周皆是一片灰朦之色。
我倚在榻上,手上拈了一枚细细的绣针,见着窗外这般天色,面上浮起丝丝担忧之意,明日,只怕又是那般晴空万里的天气。
滴雨未下,长此以往,只怕于国于家,会多生祸端。


第六十七章 半点不由人(一)
更新时间20111029 21:14:01  字数:2052

 再见刘弘已是半月之后。
是日,晴光洌滟,我哄睡了俪生,而后倚在榻上眯了眼打盹。
“卿儿……”
浑厚的男声忽而便在殿门口响起,龙涎香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我懵懂睁眼,待看清了来人,顿时讶声道:“弘郎今日怎的有时间过来?”
他上前于榻上坐下,眼中皆是灼灼的暖意:“朕今日甚是想你。”
我面上一红,侧首不言。
他亦是不以为意,却直直望向榻上未完的绣品,我见状,笑着解释道:“俪生近日已是长了好些,臣妾思量着给她亲手做些内裳了。”
说着便拿起面前那件布料展开,笑道:“弘郎,你看,好不好看?”
蜜合色的上等苏制底料,并着金线绣制的大灿色福字,一针一线,皆是存了我浓厚祈福的心思。
他扬眉:“为什么不叫绣娘做这些事?”
我嗔道:“臣妾身为母妃,做一件衣服又怎的了?难道皇上嫌弃臣妾针线功夫笨拙么?”
他面上有一瞬间的愣然,而后笑道:“卿儿的手果真是最巧的,朕又哪里会嫌弃?”
我抿唇一笑:“左右好话都让皇上说尽了,臣妾却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他环顾四周,似是漫不经心道:“俪生呢?”
我放下绣品,温然道:“天色晚了,方才奶娘抱着睡去了,如今可是要唤起来么?”
他略略摇头,道:“朕也累了,还是改日再看她吧。”
我笑道:“俪生近日乖了很多,就连臣妾说话,也像是能听懂好些了,臣妾笑,她便也是会随着笑了。”
他面上闪过一丝动容,惊喜道:“是么?”
我颔首,温言道:“臣妾以前倒是不知,原来小孩子成长起来,便是这般的快。”
略略顿了顿,继续道:“虽只有短短几日,但臣妾心里,却像是过了千百回一般了,我们俪生长大后的模样,必是极为温婉可人的。”
他搂了我在怀里,在耳畔低语道:“会的,俪生长大必会是像极了你,极其聪慧可人。”
我细细抚过他微蹙的眉眼,语带疼惜,“多日未见,弘郎近日可是憔悴了好些。”
他略略摇头,眉眼出皆是无奈,“大抵总是因为朝堂上那些事的缘故。”
我眉眼间皆是了然,转身端一碗莲子羹汤给他,温声道:“不知弘郎今夜会过来,只吩咐如烟熬了这些,虽是简单,不过,羹倒是现熬的,弘郎用了正好清清火气。”
他含笑接过,浅浅舀了几勺。
我上前缓缓替他锤肩,一下一下,不轻不重。
外面暗了下来,天色已是更为黑了些,室内却仍是并未燃烛,许是我没看的分明,面前之人的神情似乎微微怔了下,而后黯然的叹一声:“社稷与亲情之间,朕到底该要如何选择。”
我心中一颤,帝王面前,说的越多,便是错的越多,索性只做未闻,温言道:“弘郎今夜可是要在此歇了么?”
他面上浮起倦怠的笑意,摇头:“不了,朕也就是来看看你,待会儿与群臣还有要事相商。”
我低低的哦了一声,而后便闭口不语。
夜风微微拂过,流光嫣然,吹的苑中的枝桠摇摇欲坠,片片黑影投于窗纸之上,勾勒出斑斑的颤抖的弧度,朱红色的家常翡翠簪凉凉的贴于后颈,凉意十足。
刘弘方才离开前最后的一句话依旧在耳畔回响:“卿儿,若是朕有一日伤害到你,朕也是同时是为了保全你,你勿要恨朕。”
我深深蹙眉,只怕眼前这时局,又会不太平了。
三日后的晌午,天气越发的燥了起来,碧色的天际,澄澈如镜,却是半丝流云也无。
小云子正在院内连声吆喝着内监替院内的花木洒水,一时人声鼎沸,嘈杂不已。
我歪在鲛纱曼罗榻上,轻声哄着俪生,抬眼却忽而见着曦儿涕泪满脸的冲了进来,直直被唬了一大跳。
从夏亦是被她惊到,急急忙抚着胸口,叫了几声阿弥陀佛,而后便埋怨道:“我的小姑奶奶,大白天的,别带着这么吓人的,吓到我们事小,若是惊扰到贵嫔,你罪过可就大了。”
曦儿顾不上解释,只在地上连声叩首,口中不停道:“贵嫔救命,贵嫔救命。”
我见她神色慌张,发钗皆是凌乱,嘴唇亦是哆嗦不已,想必确实是遇到什么不堪之事,只放下俪生,微微蹙眉,“可是你家娘娘发生了什么事?”
她面上浮现一丝茫然,摇摇头,又大力点点头。
我心中一急,已是肃了声,“所谓何事?”
她又急又慌,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撕心裂肺般,“贵嫔娘娘,你快去看看吧,皇后她……她逼着我家娘娘拿掉肚中的皇嗣。”
我心中大惊,虽然前几日曾与静晗有过些许意见上的偏执,但她总归是我在宫中赖以相信之人,顿时便是慌乱了神色,急忙道:“谁下的命令?”
她满目皆是凄然,勉强止住哭声,抽噎道:“听皇后说,是遵……遵圣意。”
鎏金的清和大鼎内徐徐燃着安神香,殿门微掩,整个金禧阁内皆是一片死寂,宫人们纷纷跪了满地,一个个埋首于地,瑟瑟发抖。
我满心焦急,大步踏进殿内,长长的广袖逶迤流裙,并着松散的青丝,皆是漫天飞舞于身后,静晗,你现在是如何情形?
深重的富贵锦绣褐色帷幔,一一被我掀起,尖锐的青玉百金护甲划于其上,转眼那些锦绣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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