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恨化作短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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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恨化作短歌行-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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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人的制作过程其实并不复杂,无非就是历代皇帝向人证明他所册立之后是受于天命的,代国的历史上,皇后手铸金人,几乎无一失败。可是,在代国的历史上,却也没有一个左手残疾的皇后,拓拔宇是料准了,我是根本不可能单靠一只手铸起金人的。可惜他没有料到,我的手中早已持有先辈皇后之宝了。
在一殿期盼的目光之下,拓拔烈坐在最高处,如一尊白玉雕砌的神像,岿然不动。未久,他清晰地吐出两个字来:“准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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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铸金人的仪式被安排在登基大典的第三日后。这几天虽是年节,但拓拔烈一日未荒废朝事。到了夜里,他还是如同往常一样,会陪着我吃顿晚饭,然后又埋头于堆积如山的公文里。直到仪式前的一天,他问我索要杜皇后的金人,我连着盒子交到他手里,他拿出来细细地摩娑了一遍,又郑重地交还到我手上。关于这次立后,他始终没有对我说过任何一个字,仿佛千言万语,都包含在这个交接的举动之中了。
翌日,我被带进了一个空空荡荡的密室,确保没有一个人可以为我伸出援手,但对于我这个已经怀揣金人的人来说,拓拔宇的精心安排显然变成了一个笑话。
案上有各色制作金人的器具,我一一检视,明白它们的用途,然后将一块金子放进了熔炉……我抱着膝盖坐在一旁,靠近炉子一侧的手臂被烤得很烫。在这寒冷的北国里,也许一会儿就有一场来势汹汹的暴风雪,起码眼前的这一蓬火,能让我感到暂时的温暖和惬意。我将头埋进两臂之间,说起来,好像从小就学会了作弊,以前是拉着玲珑……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建康宫里的生活过得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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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时辰一闪即过,今日早朝以后,一殿的大臣都陪着皇帝在等这两个新鲜出炉的金人。阿兰公主红裙胜火,笑靥如花,大方地将金人呈在拓拔烈的龙案之上。我晚了一步入殿,因为刚才手忙脚乱,现在看上去着实有些狼狈。
我手捧金人,一路沿丹墀而上,两旁的大臣开始窃窃私语,有几个已经忍不住掩起了嘴。阿兰公主的轻笑声有些刺耳,我只能佯装未闻。拓拔烈扫了一眼我手里的金人,就直直盯着我的脸瞧,他的眼神逐渐冷却,是暴风雪前的征兆。我鼓起勇气,迎上他盛怒的目光,将一个制作得并不成形的金人呈到他的面前。
很显然,这是一个极其失败的作品,金人的面相尽毁不说,手脚连着身体,根本就是几块金疙瘩而已。我很想告诉他,我已经尽力了,但这恐怕并不能平息他此时的怒气。随着拓拔烈逐渐阴沉的脸色,朝堂之上再次变得阒寂无声。我无暇顾及别人或是同情,或是唾弃,或是幸灾乐祸的目光,倔强地拿出了世家小姐的脾气,挺直了脊梁,不卑不亢地与他对视。
他从托盘里拿起了我的金人,拇指细细抚过它的眉毛、眼睛、鼻子、唇……我讶异于他竟然能从这个面目全非的金人脸上辨别出那些我想表达的意思。他慢慢勾起了嘴角,是近乎残忍和嗜血的微笑,这恐怕是他继位以来接受过的最最意想不到的违抗。对于这样一个高傲的人来说,我的举动,无异于一个巴掌掴在他的脸上。我分明能看见他的眼神在说:你这是在找死!
大殿里安静得仿佛只剩下我们两个怒目而视的人,大皇子拓拔宇这次倒是乖觉的很,只作冷眼旁观,没有跳出来煽风点火。金人一出,已是天命难违,就算是拓拔烈也难以在群臣面前扭转乾坤了。
他慢慢放下金人,合了一下眼睛,迅速掩去眼中的狠戾之气。又抬手摸了一下我的面颊,白皙的手指上沾染了黑色的煤灰,大概是我刚才不小心擦到脸上的。而后,他挥袖示意我退到一旁。
我无法再从十二串冕旒之下看清他的眼睛,只有回荡在金銮殿上的清冷声音,无喜无怒,在这身龙袍底下,他就永远不可能只是一个纯粹的人。“代国与柔然世代交好,柔然公主郁文闾阿兰受命于天,铸成金人,朕将册立其为皇后,择吉日行嘉礼!”

第四章 上元节大婚

从朝堂里回来的时候,已过晌午,木犀默不作声地将食案端到我面前,这回就连那个成天唧唧喳喳说个不停的香祖也没了响儿。我扁扁嘴,刚要拿筷子吃饭,就听到外面永平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皇上驾到!”
皇上驾到,小鬼退散。他这一嗓门,整个院子都震了一下。拓拔烈脱掉了冕冠,连龙袍也没来得及换,大步流星,一张脸冻得和房檐下的冰棱一样,又冷又长,任谁都知道是龙颜赫怒了。两旁的宫娥宦寺仓惶退去,他前一阵子在朝堂上杀人立威,此事还尤在眼前。木犀胆子小,见到皇帝板着一张阎王脸踢门而入,已经吓得不会动了,香祖半拖半拽把她弄出屋子。永平耷拉着两条眉毛,一脸节哀顺变,很识相地跟了出去,带上了两侧的木门。
拓拔烈将那只铸得七扭八歪的金人猛然掷到我的食案上,昨天我翻来覆去想了一夜,觉得自己已经做好了承受他所有怒气的准备,但还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得一哆嗦。
“说!怎么回事?”他冷言喝道。
我咽了一下口水,尽量不让自己发出颤音:“嗯……我的左手不好,你知道的……”
“我知道的……”他怒不可遏,终于咆哮起来,“我知道你手里还有我母后的金人!你是不耻做这种偷梁换柱的事情,还是不愿做这个皇后?是我表示的不够明白,还是我一直就太高估你了?你根本就是一个笨蛋!……我给你那些奏折,是要让你明白,想当这个宫里的女主人,就要先学会理直气壮地说——我不准!北边的柔然兵,那些都是我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操心了?……和亲,两国交战,最拙劣的一计就是和亲,我拓拔烈只要在位一天,就不会再出送一个拓拔家的女人!你以为让出皇后位就是权益之计吗?你知不知道你自己放弃了什么?手铸金人不成,就是不受天佑,在鲜卑人的心里,你就永远也不可能再坐上那个位置了!”
“那很好……”我小声说。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他俯下身子,收紧了眼瞳,语气里已满是威胁。好像我只要再敢说一次,他就会捏断我的脖子。
我舔了舔唇:“我说,那很好……我在你的面前不一直就是个笨蛋吗?我知道你有得是退兵的法子,我的权益之计在你的眼里,只不过是小儿之见。你是太高估我了,我根本就没有想那么多……我就是讨厌那个皇后位,讨厌那个术士所下的谶言!我的所有问题好像都是因为那个该死的谶言而起!要不要这个皇后位,由我说了算,我就是不受天佑,他的这个预言不准,他所有的预言就都不会准!”
我一鼓作气说完,力量也跟着消失殆尽,只得拱着背,颓坐在那里。本来藏在心里天大的事情,直到说出口,才发现真是个烂得要命的理由。我大概真的不适合去做一国之母,我的心没有那么大,背井离乡、举目无亲,那种辛酸滋味,再无力重来一次。我想要的,无非是眼前这个男人,能够长久地活下去。
拓拔烈呆立当场,动了动唇,几次开口欲言,最后都放弃了,大概已经想不出什么词可以形容我的愚蠢。他默默拿起案上的金人,因为摔得太重,又瘪进去一个角,看上去更不成人形了。他注视着那个其丑无比的金人,渐渐柔软的眼神在那张千年不化的冰块脸上,多少显得有些尴尬。
“哼”,他哂笑一声,抬腿往门外去,才要出门,又回过身来指着我的鼻子,恶狠狠地警告道:“上元节朕大婚,你不许出现,朕不想见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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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上元节,他都没有再来见我,可是每天照样有改不完的折子,从他的宫里成摞成摞的往我这儿送。拓拔烈利用人,一定会利用到最彻底。他大概觉得,让我天天对着他的大婚贺表,是对我抗旨不遵的最好惩罚。可是,户部呈上来的婚礼所需的开支,也被我生生砍掉了一半。
盛乐有东西南北四宫,北宫住着太上皇,我和皇帝同住东宫。照说这个地方应该让出来给未来的皇后,但拓拔烈却迟迟没有下旨,最后只把离东宫最远的西宫拨给了她。
自古后宫无非两种女人,得宠忧矣失宠愁。我不间不界的存在,宠幸与否,册封如何,都成了好事奴才们茶余饭后最可咀嚼的话题,更甚至是,无聊时候赌桌上的游戏。
盛乐宫的御花园里有块巨石,原本开采来想做成假山,但上面有处不知笔者的摩崖石刻,据说书体十分精妙。那时还是少年的拓拔烈不忍破坏它,就让人单独辟出块地方安置。百无聊赖的午后,为了去看它一眼,在御花园的千步廊下,听见一个宦寺说话。他为了博取年轻宫女的一笑,在背地里戏称,皇上将会册封我为“姜夫人”,因为我所铸的那个金人,实在像块生姜。
宫女们围坐一处,掩着嘴哧哧笑了起来。香祖已经掳好了袖子,想要上前教训几句,被我拦了下来。我在她手心里写了一个“姜”字,淡然道:“姜,美女也,这有什么可气的。”
但这事不知怎的,还是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拓拔烈命人捉来那个太监,当众打了几棍子,赶到宫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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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上下开始张灯结彩,大红喜字贴得满眼都是,我也开始闭门不出。直到上元节那日,定昏过后,还是能听见前殿传来的笙歌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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